所以一开始他才不确定是赚是亏。
不过他都想好了,赚了自然好,亏了也没什么,反正白二郎也算是自家人,这条路本来就多数是为了满宝和白二家建的。
周大郎目瞪口呆,“怎么差这么多?”
五万也不少了呢。
当下修路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县衙征收役丁修路,其实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情况;
还有一种就是善人捐路,自己拿出钱来修路修桥,这是大功德,比去寺庙里捐香油钱和在道观里做法事更被人记住的大功德。
一般会这样做的都是当地的乡绅。
比如白老爷这样的,修一条路能够让人念上二十年,路要是修的好,能被人念叨百年。
周五郎道:“善人们捐路还得和县衙打招呼的,甚至有时候胥吏还要下去监督,一来二去的花销就大了。”
也是因为知道这些猫腻,周五郎才从打听到的二十五万里直接砍去五万,因为他用不着走关系,也不用和县衙打招呼。
不说有明达公主这块招牌在,就是拿他妹妹周满的名字,一般县衙也不会为难他。
因此他没给人钱。
老周头琢磨了一下,甚是惋惜,“可惜修路的活儿不好接,一般县衙直接征役丁干了,不然都和公主一样请人来修路,那你不知能赚多少钱呢。”
周五郎也觉得惋惜,这相当于就是一锤子买卖。
不过不要紧,满宝说过,当下是缺很多东西,但最缺的就是人,只要手上有人,要赚钱容易得很,他先把那些人笼络住,以后要赚什么钱时就容易了。
大家把分出来的钱给老周头搬到他的屋里去,这才开始琢磨晚上要吃什么。
正好满宝他们下衙回来,听到了便道:“一起吃吧,厨房那边有菜,让容姨她们现做也快。”
白老爷一看,也不愿意自家吃了,于是搬了饭菜过来一起吃,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
庄先生问白大郎,“选官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大家一起看向白大郎。
白大郎道:“我今日再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唐州桐柏县有个空缺,我已经申请了,只是侯缺的人不少,我听吏部一位书记员说,侯这个缺的人包括我在内一共有六个。”
那是不少。
今年的缺其实不少,但京中的缺不多,多是地方上的缺,还有军中的缺。
其实不管是进士还是明经,三个方向的缺都可以申请的。
当下并不轻文或轻武,因此军中有不少人是文武双全的。老一代的勋贵中便有不少人文武双修,建国时尚且能保证这样的质量,更不用说当下了。
其实读书识字在军中升迁会更快些,若是明经或进士出身,则会更受青睐,毕竟,你好歹读过兵书,总比全靠摸索和天赋的粗人要强吧?
可惜白大郎没有军事天赋,因此哪怕军中有许多留京的职位,他也没想过去申请。
在发现几次申请不下京中的职位后他便隐隐猜到了什么,于是开始把目光放在外面。
吃过饭,他们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讨论这事儿。
白善道:“唐州距离京城不远,且是中原地带,位置上佳,就不知桐柏县实际情况如何,这个缺是因何空出来的?”
“听说是县令病故了,还是急症,才报上来的,这两日刚到的京城,所以是新添的空缺。”
也是他这段时间天天跑吏部,而且因为白二郎白善和周满的关系,吏部的官吏对他还算照顾,所以一有空缺就通知了他,他当即就写了申请表上去。
可和他一样有关系的人不少,所以也有人与他前后脚的功夫申请了这个职位。
庄先生道:“桐柏为淮河之源,据我所知,那里水网密布,有东西两种地势,西边是平原,东边则是丘陵,但也都不高,是个好地方。”
当县官,最主要看的说就是地势,又地有水,那经济就容易发展,人口容易增长,这两样有了,那就可以抓教育。
当官的政绩看的就是税收,人口增长和教化的比重。
什么是教化的比重?
一看中明经和进士的人数,二看县内正在受教育的人数。
白老爷一听是好地方,立即和白大郎道:“你多跑一跑吏部,务必将这个空缺跑下来。”
他忧心道:“吏部考试都过去半个月了,好的缺都快要被人挑完了,你再不定下,剩下的就都是些穷乡僻壤了。”
白善也点头,“大堂哥,就定下这个缺吧。”
白大郎苦笑,“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呀。”
白老爷就看向庄先生等人,本想说去找一下二郎,但想到驸马不好过多插手这些政务,而且今年二郎也在侯缺的人选之中。
庄先生等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他道:“这事儿不能白二去做,先不说他能不能做好,便是可以,作为嫡驸马,他这样插手选官,陛下就算不发作,也不会多高兴的。”
庄先生看向满宝。
满宝便点头道:“我明天偶遇一下李尚书,和他说说话儿。”
第2551章 提醒
白善现在还是个小翰林,虽然每天都能在皇帝面前见到各位大佬,见皇帝的次数比周满还要多,但正因为位置特殊,他也不能开口。
算来算去,发现最合适的还是周满。
不管是位置还是身份上。
不过……
满宝眨眨眼,“许久不见白二了,话说他去候官了没有?”
屋内一静,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起看向白大郎。
白大郎郁闷道:“没有,我以为是你们教他的,怎么,不是你们让他避风头吗?”
今年白家一门双进士很是惹人注目,尤其白二郎还是嫡驸马,更引人注目了。
吏部考试后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们家呢,白二郎一直没去候官,他以为是白善和周满教的。
毕竟此时白二一动不如一静,皇帝那里肯定有安排的。
不然兄弟俩都急匆匆的去候官,落在人眼里到底显得急切了些。
而白大郎都候缺半个月了都没候到官位,更是说明了上位者的态度。
显然二弟是要留在京城的,那他就不能再留在京城了,兄弟俩总得有一个出去,这是避嫌。
白大郎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白善和周满身上,没看白善出仕以后,周满便留在了纯技术部门——太医院和清贵部门——崇文馆。
避开了现在的实权部门之一太医署。
不然白善就得一辈子留在翰林院修书了。
白善郁闷的道:“我是让他过两天再去候缺,但我也没让他到这会儿都不去呀。”
满宝道:“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白老爷着急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记呢?”
他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天边还有余晖,于是想要去公主府里问问,白大郎连忙拉住他道:“父亲别急,明天再问就是了,这会儿过去说不了几句话就宵禁了。”
白老爷却等不得,他之所以一直等在此处没有回乡,就是想看两个儿子定下官位,这可涉及到他们的前程。
因此他说去就去。
白二郎几乎要忘记此事了,他最近和明达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要不是他爹上门,他估计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想起呢。
对着他爹,他有点儿心虚,强自镇定道:“爹,我不急着选官啊,陛下那里都有数呢。对了,大哥今天候到官了吗?”
“没有,”白老爷有些郁闷,他瞥了白二郎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就算有公主和陛下,你也不能如此怠慢,这都半个月了,就算静观其变也足够了吧,你明儿赶紧候官去。”
这可是他的一件心事,必须尽快解决了。
“你得好好的选一选,尽量留在京城,要是能进翰林院就更好了。”
“爹你放心吧,我一定进不了翰林院,”白二郎道:“您看我像是能修史书的人吗?”
翰林院主要是修书的,其中最要紧的是修史书。
白老爷想了想,也觉得那样太过误人子弟,于是改口道:“去六部也可以,对了,你算数挺好的,去户部吧。”
有钱,还体面。
白二郎眼睛微亮,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要是户部还有缺倒是可以试试看。”
而此时,皇帝也在和皇后说白二郎官缺的事儿。
他将脚从木盆里抬起来,让古忠擦干,也不穿鞋,直接就抬上床,和一旁的皇后道:“也不知白二近来在做什么,吏部那边到现在都没收到他候缺的申请,难道他今年不打算候官了?”
他问道:“明达有没有说为什么?”
明达虽然出嫁了,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还是要进宫请安的,这是固定的,不固定的是,她隔三差五就会进宫来看帝后。
皇帝认真的想了想,他上次见明达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十二天前了。
皇帝微微皱眉,又有了新的问题,“明达是不是许久不进宫了?”
皇后笑道:“她派人进来说了,说是她现在亲自接管皇庄,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这种事自有下面的管事去做,她想种什么吩咐一声下去就是,何必亲力亲为?”
皇后却觉得孩子有事儿做比一直闷在家里要好,不然和出嫁前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她也没阻拦皇帝对女儿的关心,笑道:“等她再进宫你与她说。”
皇帝哪里说得过明达?
主要是他是必定拗不过她的。
皇帝就迁怒白二郎:“他怎么还不去吏部选官?”
他以险恶用心猜度白二的心思,“难道他想让别人把好官位都占了,只剩下外放的官职,然后他就可以带着我们的明达出去?”
皇后:……
她只能安抚他,“陛下想多了,您看白二像是喜欢吃苦,有志于仕途的人吗?”
白二郎对仕途还真不怎么热衷,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当初皇帝选中白二,其中便有他不是为了前程地位而求娶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