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千金的故事,但这不妨碍他们听白二郎的话,于是转身就往岸相国寺那边的岸上游去。
可他们的水技摆在那里,就算游得过人,那也游不过舟呀,他们才往前游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没劲儿了,然后就被划舟的人赶上了,然后往舟上拉。
拉他们上舟的人还笑道:“小郎君和小娘子别怕,我们就是要赏金也不可能真要千金的,您给个渡资就行。”
还在水里扑腾的人特别惋惜,他们和钱擦身而过了。
小舟把他们送回到岸上,封宗平几个不会水,伸手将他们拉上去,关切的问道:“你们没事吧,那两个刺客呢?”
白善和满宝脸色还很惨白,闻言道:“在湖底呢。”
声音很淡,却让人不由的心下一寒。
白二郎也从水里爬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大吉身边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声音有些哽咽,他脸上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只是眼圈有点儿泛红。
躺在地上的大吉总算放心的晕过去了。
满宝连忙扫了众人一眼,见几人身上似乎都带了伤,而大吉伤得最重,连忙蹲下去看他。
白善则扫了周围一眼,见他们附近都是带刀的护卫,不由看向封宗平。
封宗平道:“是京兆府和老唐大人派来的人,多亏了他们才拿下了刺客,哦,还有这些百姓。”
白善这才发现护卫圈之外还坐着好几个百姓,他们身上也带着伤,还有不少人从水里爬起来,显然都是下水找他们的。
白善问白二郎,“千金是怎么回事?”
白二郎道:“殷或说的,救了我们赏百金,下水救你们赏千金,然后就好多人跳下去了。”
封宗平这会儿也忍不住笑了,道:“好在你们自己挣脱了刺客浮上来了,不然我们还真得给千金了。”
白善扫了瘫坐在岸上的人一眼后道:“话虽如此,还是应该多些他们,今日的祸事是因我们而起,这样,凡是下水和出手救我们的,每人给十金,受伤了的再多给十金,出力特别多的再给十金。”
这话一出,本来焉哒哒坐在地上的参与者们立即兴奋起来,叫道:“小郎君可真是大气啊,不如我们送郎君们回去,我们人多势众,谅那些宵小也不敢再来。”
白善便笑道:“那就多谢诸位了。”
一旁的京兆府校尉不悦的道:“有我们在就行,何须你们相送?”
坐在地上的殷或抬起头来道:“让他们送吧,人多些总是安全点儿,正好把赏金领了。”
校尉这才不说话。
满宝已经检查了一下大吉,他伤的有点儿重,好在来的官差带有伤药,已经给他上过止血药了。
她扫了一眼其他也受伤的人道:“送去济世堂吧。”
要钱不要命的伤者叫道:“我们不要紧的,还是先送郎君和小娘子回家吧。”
满宝:“……我也要去看大夫的。”
说罢扭头对长寿道:“麻烦你跑一趟回我家,让家里把钱送到济世堂去,我们在那里给赏金就是。”
这么多人带回家也危险。
长寿看向殷或。
殷或微微点头。
于是一行人移到了济世堂。
因为有刺客,来相国寺的这一条街都被拦住了。此时不许进也不许乱出,许多人都躲在两边的店铺里,五步一个官兵把守,等他们走后还要筛查刺客。
倒不仅仅是因为殷或和封宗平在此,更重要的是白善和周满在此。
益州王逃了,他已经不用再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他想杀便杀。
但朝廷也同样不会再掩盖自己的戒备,将对白善和周满的保护放在了明面上。
或许在国家大事的面前,皇帝还不是很在乎两少年的生死,但老唐大人说了,“此还涉及朝廷颜面,陛下,他们二人皆是功臣之后,又揭发了益州王恶行,若还在天子脚下让他们被益州王所杀,有损的便是朝廷的脸面和陛下的威严。”
因为这一句话,皇帝连禁军都派出来了。
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的到了济世堂。
这些病人有点儿不一般,算半个自己人,所以郑大掌柜立即带着丁大夫等人插队处理起来。
大吉和白善等人被接到后院去治疗,其他因为帮忙而受伤的路人则在前堂排队看病,但还有很多只是下了水湿漉漉的,他们便坐在门外一边拧衣服,一边晒太阳。
丁大夫亲自处理大吉身上的伤,满宝给他打下手。
大吉身上的伤口很多,且多是剑伤,好在都没伤在要害,但有两道伤口有点儿深。
丁大夫清理伤口后缝起来,等把伤口都处理干净,小芍也把药熬好了。
满宝便施针把大吉弄醒,让他喝了药再继续昏。
封宗平几个也都受了伤,也就只有殷或是受惊,自己往后退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点儿皮而已。
不过封宗平几个人伤的也不是很重,毕竟主力都在大吉那边,他们就对付两个,还有那么多百姓帮忙呢。
等把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好,白二郎这才盯着白善和满宝看,“你们脸色怎么还这么苍白?是不是也受伤了?”
满宝自己就可以给自己检查,摸了自己一通后道:“没事,被打了几下,没有内出血,也没有断骨头,就是会肿痛几天而已。”
白善则有点儿严重,丁大夫检查过后道:“他得小心,我给他开些内里止血的药,有可能伤到了肋骨。”
第1201章 关怀
刘老夫人和庄先生、周五郎带了金子和银子赶来,冲到后院看见孩子们都还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老夫人的眼睛有些红,伸手抱住白善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五郎也检查了一下满宝,发现她除了衣服是湿的,脸色有点发白外也没别的问题,同样大松一口气。
白善却见护送他们进来的家丁带着刀,衣服上还沾着血,就连周五郎身上都有血迹,就问道:“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刘老夫人笑道:“没事。”
庄先生却沉静的道:“有歹人带刀要闯进家里,好在刑部陶大人带人来得及时,我们没事,但家里还是伤了好几个家丁。”
满宝便问道:“五哥,那六哥他们没事吧?”
周五郎道:“没事,我们都躲在后面呢,有官差和家丁在,我们都没受伤。”
就是受惊不小,毕竟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人杀人。前段时间京城秋斩了一批犯人,好多人去看热闹,他们都没敢去看呢。
白善抿嘴,拳头紧握道:“这是为何,益州王疯了吗?”
一旁的京兆府校尉这才想起他好想忘了告诉他们,“益州王跑了。”
众少年齐齐瞪圆了眼睛。
然后,满宝和白善的心一下就安定下来了,他们对视一眼后都没说话,齐齐在心里许愿,“希望天尊老爷保佑,益州王顽抗到底,坚决不降。”
刘老夫人和殷或封宗平等人道谢,然后便出去和救他们的路人义士道谢去了。
就按照白善说的,凡是出手相助了的给十金,受伤的,再给十金,这次的医药费也由他们出了。
而帮了大忙的则再多给十金,当时刺杀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谁出的力多,谁出的力少,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倒也不难甄别。
带来的金子不够便换成银子给,还不够,刘老夫人便拿了白家的名帖去银楼里暂借。
如今白家在京城里也算有名了,又是为这个给的钱,银楼都很愿意借,没人觉得白家会还不上钱。
刘老夫人带着刘贵将领了赏金的人一个一个送走,又请大夫给受伤的人包扎好,还托人把不太方便的人送回家去。
其实并不用她送,那些人的家里听说他们赚了这么多钱,早带着家人一起赶来了。
十金呢,那就是一百两,普通人家好几年都挣不来这个钱。
他们哪敢一个人揣着钱就回家的?
自然是有家人的就托人回去说一声,来带他一起回家,家里远的便直接揣着钱叫上几个认识的朋友或老乡,给了钱后打算路上一起走。
结果人还没走完,几辆马车便飞奔而来,才堪堪在药铺门前停下,还没停稳,车上便跳下来几个身着华服的青年女子,为首的一个看都不看刘老夫人一眼,直接就往药铺里奔,脸色苍白,一把抓住一个在忙碌的药童问:“殷家的小公子呢?”
药童认出青年女子来,立即往后院一指。
女子立即往后院奔,一眼就看到了殷或,然后就扑上去抱住他,“小弟,你哪儿受伤了?”
殷或被女子上下摸了一通,在朋友们的注视下有些窘迫,他按住她的手道:“大姐,我没受伤。”
话音还没落,二姐和三姐也跑了进来,都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围着他就要摸。
他二姐抹着眼泪道:“可吓死我们了,我们在家里听说你遇着了刺客,脚也不停的就跑到了相国寺去,但到了那边又说你们来了济世堂……”
他大姐却已经去找京兆府的麻烦了,“天子脚下怎么会有歹人当街行凶?你们京兆府是怎么管的?”
他二姐连连点头,扭头去问长寿,“相国寺那么拥挤危险的地方,为何要带少爷去那里?”
殷或连忙道:“二姐,相国寺是佛寺,怎么会危险?我今日是去礼佛祈福,长寿他还做不得我的主。”
又对他大姐道:“大姐,这不怪京兆府,此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何况,京兆尹是他们的爹啊,责难京兆府,最后御史当真了,弹劾的还不是他们爹?
殷大姐就问,“刺客呢?可问了,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当街行刺?”
京兆府校尉总算是可以说话了,道:“刺客都死了。”
殷大姐尖声问,“死了?”
白善正要说话,殷或便转头看了他一眼,压住他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殷二姐见了眼睛一眯,问道:“怎么,白公子知道这些刺客?”
殷或道:“刺客又不会自报家门,他哪里会知道?”
白善却道:“虽没有自报家门,但应该是因我而起,实在抱歉得很。”
说罢起身冲众人行礼致歉。
殷或不赞同的看了白善一眼。
白善却觉得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坦诚些。
殷家三姐妹本来就不太喜欢白善三人,此时更不喜了。
殷大姐张嘴正要说话,一直默默抹眼泪的殷三姐便拉了拉她的袖子,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