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叶自是应和:“行,明日您跟爹他老人家一起去,牛车来回也方便。要不是汤圆儿还小,这天气又冷的慌,该由我赶马车送您去才是。”
郑家的马车虽空着,但是郑老头不会赶马车,马儿的性子又不如大黄牛稳,要是半路上受了惊吓发狂了,可没人能制得住很容易发生危险。
孟氏连连摇头,摸着孙女的小脑袋笑道:“有你爹送我就行了,娘可舍不得咱家汤圆儿受罪。”
婆婆对胖闺女的疼惜,让桑叶心里十分熨帖,点着胖闺女的鼻子说道:“听见没,你奶奶疼你呢,等你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奶奶知不知道?不然娘可要打你的小屁股!”
然而,埋头苦吃的汤圆儿没有丝毫的回应,砸吧着嘴吃的不亦乐乎。
翌日吃过早饭,郑老头就赶着马车同孟氏一道去了孟家。桑叶闲来无事,就抱着汤圆儿在墙角下边晒太阳,边看着多花姐弟和胖团玩游戏。
突然,多花指着桑叶背后的院墙叫道:“伯母,鸽子,那儿有只鸽子。”
桑叶心里一动,立即扭头往院墙上看去,就看到鸽子扑凌凌的扇着翅膀朝着她飞过来。
第372章 隐情
看到灰色鸽子头上顶着的一撮褐色的羽毛,桑叶一眼就认出它就是之前飞到家里来给丈夫传消息的那一只,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直到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到她面前,发出“咕咕咕”的叫声,桑叶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小家伙,该不是替某人给她捎信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桑叶顿时激动起来。她急忙把汤圆儿交给多花抱着,小心地抓住鸽子抖着手从它腿上的信筒里取出了信条。
“伯母,是不是大伯写信回来了?”多花抱着汤圆儿凑过来看,见纸条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自己不认识的小字,不禁着急的问。
在乡野间长大,多花见过不少野鸽子,倒是没有见过会传信的鸽子,仅仅是从村子里爱讲故事的老人那里听说过这种鸽子的存在。现在亲眼看到伯母从鸽子的腿上取出信条,就猜到是好几个月不见人影的大伯捎信回来了。
看着信条上陌生的字迹,桑叶心里正失望着,听到多花的问话她刚想摇头,目光就落在了开头“吾妻俪鉴”四个字上,眼睛蓦地一亮:“是,是你大伯的信,等我看了再同你细说。”
说着,她抚平信条上密密麻麻的褶皱,开始一字一句仔细的看起来,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等目光落在末尾的落款上,眉心已经高高隆形成了一个结。
“伯、伯母,您咋了?是不是大伯说啥了?”多花忐忑不安的问,抱着小堂妹的胳膊不自觉的收紧了,生怕大伯在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话让伯母伤心了。
桑叶很快收起脸上的担忧,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没有的事,你大伯来信说他很忙,今年过年回不来了,让咱们不用等他。”
多花一听,小大人似的长长地松了口气,语气又变得失望起来:“我还等着大伯回来给我带漂亮的头花呢,结果大伯都不回来过年了。”
说罢,她看了看小堂妹,叹着气说道:“等大伯回来,汤圆儿该不认识大伯了。”
“你大伯太忙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等过一阵子咱们去城里置办年货,伯母带你去挑漂亮的头花。”桑叶笑着摸了摸侄女的小脑袋,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勉强。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伯母!”到底是个孩子,一听说能自己挑选漂亮的,多花高兴地差点蹦起来,还好记得手上还抱着小堂妹,没有做出危险的举动来。
叮嘱了多花几句,桑叶快步往书房里走去,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化不开的担忧,眉宇间隐隐形成了一个川字。
虽然远走几个月不曾回来的男人在信上说很忙,在年节前赶不及回来一家团圆,但是再怎么熟悉的叙述方式也掩不住字迹并非出自丈夫之手的事实。
尽管男人一再在信上解释是手指手了伤不能只能口述让同伴代笔,桑叶依然忧心忡忡:手要受多么严重的伤,才能连字都写不了?或者不是手受伤了,而是别的地方受了重伤,甚至严重到不能坐起来写信的地步?
不怪桑叶会有这样的猜测,郑凛曾经对她简单的说起过灵,一旦灵有任务在身,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断不能与任务不想干的人联系,以免被有心人察觉走漏了风声。
现在郑凛突然传信回来,却说很忙来不及回来过年,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受伤是真,不是手受伤之类的小伤,而是一个月都不能好转的重伤,否则仅仅手上手上,过十天半个月亲手写信回来并非不可。
一想到男人可能身受重伤了,哪怕仅仅只是自己的猜测,桑叶就心痛的厉害,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住难以喘过气来。她缓缓地坐下来,直到激动地心绪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始磨墨。
待墨磨好了,桑叶提笔凝神,看着黄白的信纸,却久久没有落笔。
她本想在回信上写明自己的担忧,想确定男人是不是真的受了重伤,但是想到这么问没有任何意义,反倒让男人心忧她,心忧家里,对伤势没有任何好处。
如此,就当作不知道吧,一切等人回来了再作计较!
想清楚了,桑叶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始写信,不到一刻就写满了整张纸,写的也多是汤圆儿闹出的一些趣事以及些许琐事,直到末尾才简短的道出了自己思念。
纵然心里有万般话语,信鸽腿上的信筒就那么一小节,再写下去也塞不下,桑叶只好收了笔,将信条小心翼翼地折起,看着鸽子渐渐消失在蓝色的天空下,带去了她所有担忧和想念……
第373章 重伤
接下来的时间里,桑叶一直有些心绪不宁,只有抱着汤圆儿才能稍稍安心点。吃过午饭后,她哄着汤圆儿睡下了,以往她会躺在女儿身边陪着睡一会儿,眼下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一闭眼睛就噩梦连连睡不安稳,只能瞪着眼睛盯着女儿可爱的睡颜。
正看得出神,桑叶就听到轻轻地敲门声以及孟氏刻意压低的声音:“小叶,你醒了吗?”
老两口在孟家吃过午饭就回来了,刚到家就听大孙女说大儿子写信回来了,顾不得把牛车赶到后院,就急匆匆的来找桑叶。
听到婆婆的声音,桑叶连忙坐起来,三两下穿好长袄鞋子跑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公公婆婆,就笑道:“爹、娘,这么早就回来了。”
“在你大舅家待着也没啥事,我们两个老家伙就回来了。”孟氏回了一句,就急忙问起了大儿子的来信:“听花花说阿凛写信回来了,信在哪儿呢,都写了啥?”
站在孟氏身后的郑老头没有说话,已经有些昏花的老眼期盼的看着桑叶,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儿子的消息。
桑叶能体会二老的心情,直接去床头的木盒子取出信条交给孟氏,将信上的内容细细的说了一遍,隐去了男人在信上说的手受伤一事,也没有说自己的那番猜测,怕二老担心。
老两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小的信条,哪怕上面的字一个也不认识,心里也十分激动。直到听说大儿子事多过年回不来,孟氏的眼里蓄满了泪,显然失望极了。
“你个老婆子,阿凛年后就回来了,你哭啥哭!”郑老头的心里也不得劲,见老伴儿哭就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实则是不想老伴儿难过。
“是啊娘,凛哥年后就会回来,咱们就在家里安心等着就是。”桑叶也跟着劝,见孟氏愣愣的还是哭,就连忙转移话题:“娘,大舅舅家没啥事吧?大舅母有回来吗?”
孟氏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没、没有,你大舅母倒是回来过几次,你大舅舅没有让她进门,又让你表哥把人送回徐家了。”
桑叶一听,有些惊讶。她知道孟大舅把徐氏赶回了徐家,但是一直没有正式写休书。本以为孟大舅只是想给徐氏一个教训,待徐氏知道错了就会顺势让她回来,没想到这都过去几个月了,徐氏依然没能回到孟家,难道孟大舅真想休妻?
孟氏似乎不想再说这件事,她把信条折好交给桑叶。得知桑叶已经写过回信,她颇有几分懊恼的说道:“早知道阿凛会写信回来,今儿个就不该去孟家了。”不然能让儿媳妇帮她捎带几句话。
远在千里之外的郑凛,自是不知父母妻子的惦念和担忧。此时,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见下巴周围长满了胡茬,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虚弱的灰白,就连那双迥然有神的凤眸也黯淡了不少,看起来就剩一口气吊着,仿佛随时可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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