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先前的忐忑, 都在此刻化作狂喜,顾大郎领着家里的男丁在门口发喜钱, 脸上是喜不自禁的笑容。
这回的喜钱也都换成了银锞子, 顾大郎一把一把的往外撒,毫不心疼。
拿到喜钱的人一边说着恭喜,一边被请过去吃酒席。顾大郎终于得偿所愿, 在儿子高中这天, 大摆流水席。
院内王氏双手合十, 念念有词, “菩萨保佑,让我儿高中状元!”
听到消息, 已经彻底放下心来的林苏,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故作淡然道,“我大孙子高中, 一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二是靠恩师的教导,三是靠家里的支持,跟菩萨可没什么关系。”
老太太的沉稳淡定,又衬的其他人像是经不住事的毛孩子, 但盛喜之下, 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个了。
这时候, 内院匆匆跑过来一个小丫头,“不好了,老太太,大少奶奶听到消息昏过去了!”
一家人又兵荒马乱的去请大夫。
大夫把过脉,脸上不见惊慌,反而笑意吟吟,“恭喜,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这,这是真的吗?我儿媳妇有喜了?”王氏惊喜道。
“哎哟,双喜临门啊这是!”
“好事成双,咱们家是喜事一件接着一件。”
“这可是咱们顾家第一个重孙子呢,老太太恭喜您啊,要做太奶奶了!”
“同喜同喜,你不是也要做奶奶了?”林苏笑着回了一句,小生命的降临,总是让人欢喜的,她便是想维持刻薄的形象,此刻也情难自禁。
“给大壮也传个信,让他知道自己快当爹了。”
半个月后,朝廷有文书下来,敕封王氏和小李氏为六品安人。顾大壮高中状元,被朝廷授予六品翰林院编修。按例,其母和妻子将被敕封为同等级的诰命。
所以王氏和小李氏被敕封并不意外,然而意外的是,皇上不仅敕封了她们两人。还给林苏赐了诰命,并且还是五品宜人。
不是没有母亲不在荫封祖母的,但同时敕封三人,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一直到顾大壮回乡探亲时,众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金科宴上,顾大壮向圣上陈情,请求将王氏的荫封转给林苏。圣上疑惑,还问他是不是母亲不慈。
“回皇上,非家母不慈,这提议便是家母所提。微臣出身贫寒,当年吃饱饭都困难的时候,是祖母坚持送臣进学,这才有了微臣的今日。臣感激祖母恩德,发誓要为她挣回诰命。如今一朝高中,还望皇上成全。”
“哦,确实是孝心可嘉,但你祖母和妻子都有了荫封,却偏偏漏掉了你母亲,是不是顾此失彼了?”
“并非如此,臣家中还有两兄弟,一举人一秀才。臣与他们已经商议好了,若我高中,便荫封祖母,他们两个高中,再荫封母亲。”左右都是他们的亲祖母和母亲,谁荫封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便有人替他说情,赞他孝心可嘉,于是最后皇上便同意了,“一个农户妇人竟有如此见识和魄力,培养子孙成才,确实该嘉奖。”
然后便有了大壮一人荫封三人的情况。
林苏面上一派淡定,内心却感叹,这大孙子没白疼。
大壮说完这件事,又问林苏,“奶奶,咱们家跟襄南王可是有什么关系?替孙子说好话的便是襄南王一派的人,把您的品级往上提一等也是他的建议,非亲非故的,他为何要帮我?”
对上一众人好奇的目光,林苏没说实情,只道,“咱们能跟王府牵扯上什么关系?怕是看你出身青山城,在他辖地之中,想跟你结个善缘,这才替你说话吧。”
大壮笑道,“我也是这般猜测的。”
等晚上,众人散尽,林苏这才把大壮叫过来单独说话。
“你今日问的事,我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但现在你在朝为官,有些事情还是告诉你为好。你还记得当初襄南王府进刺客,官府来咱们家搜查的事不?”
“记得,奶奶,难道这件事跟咱家有什么关系不成?”
“皇家可能把这件丑事压下了,所以外人不知。当初老襄南王追查的便是现在的襄南王,也就是当初的襄南王世子。老襄南王与继妃迫害世子,世子重伤逃脱,晕倒在咱们家门口,被三丫不知轻重的带回来,还不敢叫大人知道,自己偷偷把人藏到柴房。官府来搜查的时候,差点就要连累全家。”林苏趁机给大壮说了一下三丫的事精体质,免得日后被这丫头坑了。
顾大壮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当初那件事这么凶险。官差进来的时候他还安慰大家,君子坦荡荡,不必紧张,他们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他们查。却没想到,一墙之隔的地方真的藏着足以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刺客”。
“后来得亏被我及时发现,把人藏起来了,”至于怎么藏的,就不需要细说了,“等官差走后,我便把人送出城去了。虽然他没有表明身份,但我猜他可能就是当时的襄南王世子。”
“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因为这层关系就跟襄南王捆绑到一起,他既没表明身份,你便装作不知道罢了。襄南王踩着老襄南王的尸骨上位,在民间风评并不好。但此人确有几番运道,轻易不会倒下。你是长孙,现在也入朝为官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自己把握就好,奶奶看着你出息,已经对列祖列宗无愧了。”
大壮忙道,“奶奶,您说的我都记着,您以后就等着享孙子的福吧,孙儿一定给您挣回个一品诰命!”
林苏笑,“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奶奶知道我大孙子是个好的,但你不要急功近利,也不要急着往上爬,奶奶命长着呢,慢慢来,不急……”
顾之秋悄悄去视察自己的超市选地,回来的路上与一辆低调的马车错身而过,风掀起对方马车的窗帘,顾之秋惊鸿一瞥,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那是……
“等一下!车夫,快,掉头,追上那辆马车。”
车夫依言掉头,紧跟着那辆低调的马车。
等走到一片肃静的街道时,车夫停下了。
顾之秋催促道,“怎么不走了?快啊,追上去。”虽然当初差点害她家破人亡,但不可否认的是,顾之秋对那个人始终念念不忘。只一个照面,她就认出了那张脸。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但一成不变的是那惊为天人的俊美。
车夫为难道,“三小姐,前面是襄南王府的地界,咱们不能过去。”
“襄南王府?”顾之秋一怔,他是王府的人吗?
回去之后,顾之秋立刻找人打听襄南王府的事。
“襄南王府?三丫你问这个做什么?咱们家跟王府是云泥之别,你可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娘,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三丫,叫我的大名之秋。”顿了顿,她又说,“我又不认识王府的人,能有什么想法啊?这不是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王府的马车了,所以才打听一下,免得日后再碰见,冲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