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悄悄地用有些凉的手背捂了捂脸。
正写字的陆流被景诚这么一弄，原本端端正正的字体突兀地撇去了另一头，难看死了。
旋即甩开他：“滚开。”
景诚：“切，没劲。”
*
十一月份，校运会迫在眉睫。
体育委员许涣开完级部会议后，拿了两张表回来贴在了教室后面，谁想参加比赛就拿笔自己把名字写上去。
若比赛人数不够，下周班会课再进行抽签。
许涣刚把表格用透明胶黏在后面，景诚就像个小火箭似的，冲上去，在铅球那栏填了自己和周纪宇的名字。
那是他们早就立下的赌约。
因为周纪宇身形比较微胖，景诚偏瘦，但景诚个头高，腕力大。
一次ktv玩得兴起，俩人就比起手腕来，谁知左手右手竟胜负不一。
于是，就立下了这么一个赌约，谁输了谁请吃饭。
填完表回来，还手贱地刮了一下陆流的脑袋，遭到了一记冷如冰封的风眼。
但，景诚知道陆流对他们一向是纸老虎，只要玩笑开得不过分，有哪个男生玩不起的。
于是，似笑非笑地回视他：“6哥，也参加一个呗，让全校的广大迷妹领略一下校草的风采。”
顾绵绵闻言，转过头，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你说，会不会有别的班的女生不帮自己班男生加油，反而给陆流送水啊？”
景诚坐回位子，嗓门极大：“上一年就是啊，6哥就参加了一个一百米，一群站在终点送水的，堵都堵死了。我们连6哥的影子都见不着，最后还是6哥发飙，让她们让开一条路来，才走回了一班的大本营。”
“一百米？至于吗？又不是跑长跑。”顾绵绵撑着脑袋，听得正有意思，时不时没有恶意地吐槽两句。
景诚转过身，挤着眼睛冲陆流暧昧一笑：“有道理，不如这次玩大一点，一千米怎么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他二舅妈、的雷。
第12章 第十二碗粥
课间，还是有挺多同学拿着笔，走到后面去写名字的。
但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男生，女生普遍很少。
介于自己是班长的缘故，要起带头作用，顾绵绵报了自己还算擅长的两百米和跳远。
秦舟刚装完水回来，喝了几口，景诚用右耳夹着一支笔，他偷偷地帮陆流在后面报了一个一千米，又帮凌兴锐报了四百。
盯着秦舟，无不得意地说：“粥粥，校运会不去参加比赛玩玩？”
秦舟喝着水，摇头晃脑道：“不了，我体育不好，怕拖累你们。”
“干嘛这样说啊，校运会重在参与嘛，反正我们怎么也比不过体育班的，权当玩玩，顺便练一下*体格和意志力。也没什么不好的，让自己的高中多一份经历……”
景诚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堆，口水都快说干了。
秦舟眨了眨眼睛，还是摇头。
害他在一边捂着胸口，差点内伤……
*
经过一周的自主报名，报名表被填得密密麻麻的。
班会课上，李芳拎起项目报名表一看，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男生那一片已经填满。
陆流景诚那几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还挺有担当，班上很多比赛项目都被他们义不容辞地揽了过去。
李芳象征性地表扬了一圈，说到陆流报了一千米时，陆流觑了景诚后背一眼，一阵冷风飘过，景诚捂着嘴贼兮兮地笑。
但陆流最后也没说什么，报了就报了呗。
仿佛对他来说，一百米和一千米都差不多，那气定神闲的气质，估计对手看了，都会发慌吧。
只是，女生一向是最大的难题……
介于一开始就已经说好，没有报名参加比赛项目的同学，要参与抽签。
抽到的人，如无特殊情况，不许推辞。
顾绵绵整理好抽签的小纸条，用一个纸盒装好，拎上讲台。
第一个要抽的比赛项目是女子四百米。
很不幸，当下就抽到了秦舟。
秦舟写着作业的手笔尖一顿，呆了呆，惊诧了一番……
真的不是她不想参加这些运动项目，只是她跑步有个毛病，就是老抽筋，跑着跑着突然半边的身子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腿上还一阵一阵地抽疼。
现在也只有祈祷校运会那天老天爷能对她好一点，别那么倒霉了。
*
校运会当天，天光朗朗，却下着细微的小雨，雨水嘀嗒嘀嗒地点在地上，漾开一朵朵清透明亮的小水花。
班上的人兴兴奋奋地拎着零食和饮料去学校的各个角落闲逛，或者看看比赛，以此度过一天。
早上要进行的比赛项目是男女子短跑和一千米。
一班的大本营里，陆流撑着腿，大爷似的懒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微敛下眼帘，低头玩着手机。
景诚则站在他的身后，狗腿似的一会儿捶捶背，一会儿捏捏肩。
还时不时冒出一句打气的话来：“6哥别怕，我帮你打探过消息了，跑一千米的人没几个比你壮的，就是上一年有个拿了第一名的人，今年也报名了。”
“你顶多就是跑不赢他，拿第二名也很厉害啊，绝对不会影响你在广大迷妹前的光辉形象。”
刚给顾绵绵送了水的秦舟恰好路过，睁着一双水光熠熠的眸子，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
景诚见陆流不理他，立马把话锋转向秦舟：“嗳，粥粥什么时候比赛啊？”
“……下午。”
*
高二级男子一千米比赛前十五分钟。
陆流被景诚周纪宇三人一边嘻嘻哈哈，推推嚷嚷地带到了比赛的起点处。
秦舟搓着手，望着站在浅浅雨幕中正做着伸展运动的少年，清亮的水珠把他的短发揉得湿哒哒的，可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漫不经心地挠了挠自己额前的碎发，侧着脑袋跟景诚他们几人说了几句话后，便随着一同参加比赛的同学，踏上了一千米的起跑线。
男子一千米是早上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比完这个基本就到吃饭的时间了。
顾绵绵拎着一瓶矿泉水，在手中抛啊抛，站在秦舟的身侧，时不时往起跑线的方向瞄去。
她是一班的班长，给比赛的同学送水，是李芳早就交代给她的任务。
只是，比赛还没开始，跑道边上就已经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群，大多都是因某人慕名而来的女生，有不少浅浅的议论声传到顾绵绵和秦舟的耳中——
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陆流所在的方向：“哎，快看，起点那儿右手边倒数第三个是不是就是陆流啊？”
同伴眯着眼睛，远远地瞄了一眼：“是啊是啊，就是他。我就说吧，他今年报了一千米，我没看错的。”
随着远处一声枪响，比赛开始了。
秦舟身前的女孩抑不住尖叫了一声，大喊：“快看快看，比赛开始了，他要跑过来啦。”
“妈呀，好帅啊，越来越近啦啊啊啊啊啊，这还是我第一次敢这么近距离看他呢。”
……
随着比赛的开始，跑道边的人越来越多，秦舟和顾绵绵都被挤到外围去了。
顾绵绵无奈地撇了撇嘴，眼尖地瞥到从起跑线慢悠悠走过来的景诚，旋即把手中的矿泉水砸到他身上。
“给你，我挤不进去了，待会儿陆流跑完给他送水。
景诚捂着肩膀，大吼：“我靠！那也不用这么狠地抛给我吧，你真的是越来越暴力了！”
从人群中走出来后，秦舟朝自己的脸扇风，舒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但很快，她又被顾绵绵拉去了一班的大本营，俩人分别拿一个椅子用纸垫着脚踩上去看。
秦舟刚站上椅子，恰好看见已经跑完一圈，原本跑在中间的陆流，居然眨眼间挤到了第二的位置。
他的前面正是上一年校运会男子一千米的冠军，周亦。
跑道边逐渐热烈起来，不少女生明里暗里都在喊着陆流的名字，为他加油。
这让跑在他前头的周亦不爽到了极点。
丝毫没把陆流放在眼里，不就是有一张比他好看的皮囊，然后成绩又好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等比赛结束拿了第一，看他没有第一名还怎么好意思接受那么多女生的欢呼喝彩。
如此想着，一千米的第二圈还没结束，周亦就已经加速起来。
想赢的心越来越烈……
秦舟揪着校服的衣摆，站在椅子上踮起脚，不安的问：“你说，陆流真的可以超过周亦吗？周亦已经开始加速了诶。”
“不知道，谁也没看过陆流跑一千米，谁也不知道陆流跑一千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估不准啊。”顾绵绵认认真真地给秦舟分析着。
“也是……”秦舟哼笑了一声，她的不安忽然被这一句话化开了一点。
悲催的是，已经开始加速的周亦猝然发现，自己怎么加速，都摆脱不了跟在他身后的陆流。
加速了几乎半圈，两人的距离依旧没有拉开，只要身后的人一个猛冲，就能轻而易举地超过自己。
距离终点仅剩半圈时，周亦显然已经呼吸凌乱，背脊都弯下了一点儿。
陆流目视前方，沉稳自若地呼吸着，霍然发现树荫下比寻常人群高出一点，突兀地凸出的一个脑袋，正灼灼地盯着他。
他唇边漾开一丝笑，用全身最后的一丝力量，向终点冲去，远远甩开了累得晕头转向的周亦。
此时，第一名是谁，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