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手去揉开她眉心的皱痕,却又怕唐突了她,只得作罢。
浓重的血腥味让萧阮想要忽视都难,片刻的思考都没有,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隐隐的发颤。
“你在流血,要不要处理一下?”
霍恂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腰侧的伤口。然后从身上摸出一瓶金创药,解了衣襟上药。
真的说起来,这些伤口不及他在战场上的十分之一,可是,有她的心疼,似乎也不错。
“谢谢。”等处理完伤口,霍恂道谢,屋里又沉默了下来。
“寺里的僧人守在外面,你怕是出不去了。”萧阮眉头皱在一起,隔壁就是竹筠,门外还有武僧,后面是悬崖,想要让霍恂出去,真的很难。
“无妨,我自有办法。”霍恂从床上站起身,好像并不是非常在意离开的事情,看了看天色,问萧阮,“你休息吧。”
本以为她这次会被惊到,没想到她竟然出奇的冷静,霍恂本来着急离开,现在忽然不想走了。
虽然不知道霍恂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萧阮知道跟上次外祖父说的军中异动脱不开干系。她也不问,和衣上床躺下,回头看见霍恂在椅子上已经闭上了眼睛。
孤男寡女的,萧阮却睡的分外安心。
等到第二天醒来,霍恂已经离开,昨夜的事情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沾了血的药棉都不曾留下。
叫了连翘过来伺候洗漱,萧阮也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吃了早饭,还没来得及收拾碗筷就听见外面闹了起来。
竟然还有竹筠和程阔的声音。
吵吵嚷嚷的声音让萧阮皱起了眉,佛门清静之地,竟然也清静不了。
“什么事?”
怒气冲冲的走出去,却在院门口看到武僧和程阔要进来,却被竹筠给拦着。
“小姐,他们要进来搜查。”方才跟程阔吵了一架,竹筠还有些气愤,却没有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
“你这小丫头,你家小姐明明已经收拾好了,为何还要拦着我们。”程阔见萧阮出来,有些得意。
“女眷的禅房不让你进来有问题么?”横了程阔一眼,萧阮扫了一眼武僧反问,“相国寺就是这么对待女眷,房间想进就进不成?”
“阿弥陀佛,此事有些误会在其中,女施主稍安勿躁。昨夜有歹人闯入寺中,我等奉命在此守候,不曾离开,今晨,师兄们已经查找完了整个寺院,只除了这个院落。我们来这里,也是想要给女施主们一个交代,并非有意冒犯。”
“哦,原来如此。”萧阮点了点头,指着程阔问道,“那他呢?算什么东西,竟然要来闯我的房间。”
“姐姐,程公子也是好意……”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萧盈给请了出来。
“你们认识?”萧阮冷笑,看的萧盈毛骨悚然。
“额,不曾。”
“那你怎么知道他姓程?”
萧盈语结,却掉进了自己挖的坑中。“姐姐,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好好查找一下歹人的踪迹么?”
“是啊,莫非小姐跟那歹人认识?所以才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程阔转了转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啧,程公子和妹妹这一唱一和,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竟是私下串通好了来诬陷于我。”
话虽是这般说着,萧阮面上却丝毫不在意。如此的从容之态,让几个武僧面面相觑,都开始怀疑此事另有玄机了。
萧盈最为痛恨的,便也是萧阮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咬了咬牙,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也只是忧心姐姐的安危,相信程公子亦是如此。”
“正是。”
程阔连连点头,“二小姐所言不假,若非如此,此乃佛门女眷所住之处,本公子自当不会如此冒失地闯入。”
“程公子也有这等自知之明,当真让本小姐刮目相看。”
萧阮朱唇轻启,言语之中有说不出的讥讽之意,听得程阔牙根紧咬,想着既然萧阮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他便要给萧阮点颜色瞧瞧,看看他堂堂程家公子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
“姐姐,这相国寺里里外外都已被搜了个遍,妹妹的屋子自是也不例外,倘若姐姐百般阻拦,倒显得……”
萧盈的话没有说完,眼神之中颇有些躲闪之意,萧阮听得心中冷笑连连,萧盈若是堂堂正正地点破倒也无妨,如今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可不就是欲盖弥彰么?
搜便搜,好在霍恂早早离去,连个沾血的药棉都没有留下,左右萧盈等人也搜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如此,大师请自便,只是女眷的禅房一向容不得不干净的东西,某些人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这里的某些人,指的自然是程阔,程阔额上青筋暴起,若非看着萧阮是个女子,他早就一拳轰过去,因此程阔退出了三步开外,狠狠地剜了萧阮一眼。
“这是什么!”
一名武僧脸色略有些青白道,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阮的身上,心想难怪萧阮百般阻挠,原来竟是真真藏了刺客在自己的房中!
“萧小姐,这染了血的床单,你又该如何解释?”程阔总算是逮到了机会,“听武僧说起,昨夜有歹人闯入相国寺,这相国寺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却始终无果,如今萧小姐的房中竟有染血的床单,可不就说明问题了么?”
萧阮的心头也着实一跳,她以为霍恂离开之时早已料理好一切,岂知还是留下了把柄,可这染血的床单到底是霍恂所留,还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却是说不准。
而这一幕却看得萧盈心头大喜过望,她正愁着要如何才能将歹人入寺之事嫁祸到萧阮的头上,如今真真是天助她也,如今萧阮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姐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即便那歹人真的进了姐姐的房间也无妨,左右没有伤到姐姐便是。”
这架势,竟是咬定了歹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可笑,难道他们当真以为,仅仅凭着一床染血的床单,便能污蔑自己的清白不成?
“我屋子里有什么,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