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下午的雨,又在傍晚时分降临在这座雾蒙蒙的山城中,这或多或少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我今天打算去西南大学继续学业,虽然我是挂靠的,但遇到一些大大小小的考试还是必须要去考的,不然连毕业证都没有。
刚坐上公交车,我的手机铃声就忽的响了起来,摸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打来的,但我还是接通了。
“喂,你哪位?”
“你是王宇吧?”
“对,我是王宇,你是谁?”
“二罗,昨天我们一起喝酒的。”
我顿时就想起来了,怪不得这声音那么熟悉,我有些激动,忙说:“是你呀,你给我打电话是想好了么?”
“没想好,但是迫不得已。你不是说我可以帮到你吗,那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
“我现在需要五万块,你能拿出来吗?如果你能拿出来,我以后就跟着你干,绝不说二话。”电话里,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五万?......”我愣了一下,倒不是认为他狮子大张口,而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要求。
“你放心,这钱也算是我向你借的,如果你同意,那咱们见面聊,如果不同意那就当我没说。”
其实从他说话的态度来看,他就不是那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和我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绝不拉稀摆带(重庆方言,意思:不废话。)
五万块我现在当然是没有的,但是童欣之前给我的卡里有,但是我想知道他拿这五万块干什么,我得知道钱的去向,毕竟就算我再怎么赏识他,那我们也才一面之缘。
权衡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对他说道:“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们见面再聊。”
他也沉默着似乎仔细的想了想,说道:“你坐车到华家湾凤凰城,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我简单的应了一声,继而挂掉电话。
于是在前方站台下车,又冒着雨走到对街的公交站台,坐上10路去往华家湾方向的公交车。在车上我也一直在想,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钱,而且他凭什么找我,我又凭什么相信他,毕竟昨天他还骗了我一百块钱。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还是去了,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那种人渣,这五万块应该是急用,不然凭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找我借钱的。
来到华家湾凤凰城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一些,下车后就给他打了电话,然后就在公交站台前躲着雨一边等着他。
半支烟的功夫,他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来到我身边,对我说道:“跟我来吧。”
华家湾这边本身就属于还在开发的状态中,而凤凰城也是近两年政.府修建的公租房,我跟着他走进凤凰城小区。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向我问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用你的话来回答,因为直觉。”
他轻轻的笑了下,但是那笑容的背后却让我看到了一些面对生活压力的无能为力,电梯门开了,我随着他走进了电梯里,他按下16楼。
然后才对我说道:“待会儿我妹妹要是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的老板,如果他要问到工作,你就实话实说就行了。”
我愣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片刻后电梯“叮”的一声到了16楼,电梯门打开,我又跟着他走出电梯。
他一开门,我就看见门口摆放的那天他在天桥上招摇撞骗的一些东西。再抬起头往房间了扫视了一圈,就一些很简单的家具,唯一能入眼的就是客厅里摆放的一架钢琴。
让我很奇怪,这么简单的一个家庭为什么竟然摆放着一架钢琴,正纳闷中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姑娘推着轮椅出现在我的眼前。
二罗很快便向那姑娘走了过去,然后用一条毛巾盖在姑娘的双腿上,看见这一幕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揪心,突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接着便听二罗对那姑娘说道:“清清,你回卧室,我有点事。”
那姑娘扭头看了我一眼,很甜美的笑了下,随即点了点头,二罗又便推着轮椅将她送回到卧室里去了。
片刻后,二罗给我倒了一杯水坐到我身边来,随即又拿出一盒十块钱的白沙烟,递了一支给我,他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对我说道:“那是我妹妹,你也看见了。”
我立马会了意,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要五万块是为了你妹妹,对吧?”
他点了点头,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又低着头说道:“四年前我妹妹车祸,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年我一直到处招摇撞骗就为了给我妹妹治疗。今天上午我带我妹妹去了趟医院,医生告诉我说我妹妹现在这种情况可以治疗好,但是需要十多万,我现在还差五万块,所以就想到了你......”
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知道,我们萍水相逢,你也不可能就这么信我,所以我带你来我住的地方,你现在也看见了我家里现在的情况。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信任我,那我随时可以去你那工作,如果不信任,我也不强迫你。”
我默默地抽着烟,突然想起了王梓潼,我们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联系了,我在换位思考,假如我是他,假如她的妹妹是王梓潼,那么我会怎样?恐怕我也会和他一样,不顾一切的想要自己妹妹好。
虽然五万块对我现在来说确实很多,但是我的确拿得出来,我也相信童欣会借给我这笔钱,但是我还是得谨慎一点。
沉思了片刻之后,我向他问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他吸了一口烟,轻轻的点头道:“你说。”
我看向客厅里摆放的那架钢琴,问道:“这钢琴......”
还没等我说完,他就回道:“这钢琴不能卖,它是我妹妹的。”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说这钢琴是不是有很重要的意义。”
他低着头狠狠的啄了几口烟,似乎在回忆一些往事,过了许久他才说道:“四年前,我妹妹去成都表演,第一名会奖励一架钢琴,那架钢琴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架钢琴。可是在回来的途中,发生了车祸......”
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一把老泪就这么在他眼眶里打着转,可以看出来他是一条纯爷们儿,但是他妹妹就是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