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远朝天翻了个白眼,想他以前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架不住有个嘴巴像神棍似的室友。
“你上次也说开玩笑,结果那天我出门真的有血光之灾!”
晏安知道这回事,那天他被徐林远缠着追问安先生的事情,非问他有没有学到一两个绝招。天知道他跟安先生点头之交都显热络的关系能学到什么?
被问得烦了就随口说了一句“血光之灾。”那时候晏安根本不信这些,因此纯属随口胡扯,只想把打扰他学习的人打发了。
但是没过多久,徐林远就顶着满脸血神情兴奋的回了寝室,非说他神算子!
晏安对此很无奈,这人怎么现在还记得这一茬,“你只是打篮球太热流鼻血而已。”
“那也是血啊!”
“还有上上次,你说我们寝室撞邪,结果一个星期内我们寝室丢了三个手机,衣服被吹到楼底下,坏了饮水机,寝室卫生被宿管通报批评!”
“那是因为你们先一连撞了三次厕所门......”三个人,每人洗完澡撞一次,就剩他幸免于难。晏安强烈怀疑是因为晦气。
“这难道还不算撞邪吗?!”徐林远惊恐的说。
好吧,你赢了。见对方似乎有继续的趋势,晏安赶紧转移话题打断,“你待会不去古玩街了?”
“去!怎么不去!寝室里就剩你没陪我去过,晏儿,不是我说你,死读书不行,你要感受感受文物的熏陶,历史的沉淀~”
有没有古董还不一定呢。他不是很懂徐林远非要给他安利古玩的想法,“就是提醒你注意时间,我五点的票回家。”
“你不是明天走么?怎么又成了五点的票。”
如果他没死过一次的话的确是明天走,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晏安迫切的想要回家看看爷爷才能安心。不过却是不能跟大徐说的,“家里有点事。”
徐林远想起对方刚才接的电话,“放心吧,来得及。”扬了扬眉毛,手下动作迅速的进去把收下来的衣服死命往行李箱里塞。
这一系列毫不做作的动作让晏安不由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时间就像海绵,挤一挤总是有的。
看来这句话放在徐林远身上同样适用,空间就像海绵,挤一挤也会有的。
“好了!”按照胡塞海塞的战略方法,没一会儿徐林远就成功完成了任务。
晏安看着对方身上红边白底的篮球服,“你不换身衣服?”他没去过古玩街,但想来就算不穿长袍马褂,这身怎么看都画风不搭啊。确定不会被当成外行宰么?
“我衣服怎么了?”徐林远扯着衣摆看了看,又看向晏安,眼神无辜,“刚换的。”
“......”晏安,“没什么。”不是说入行好几年了么,总归有点眼光了吧。
然而事实证明,是晏安高估了对方。
在一家摊贩前,徐林远又一次拿着黑乎乎的破碗向他滔滔不绝的介绍时,晏安终于无奈了,“这已经是第七个了,你到底要选哪个?”而在这之前,他听过了四个瓶、五个盘、六个罐的介绍,并且用词还差不多。
不是他说,这碗还没阿黄吃饭的碗看着顺眼。哦,阿黄是隔壁邻居养的土狗。
“你不懂,这里面学问可大着,不然一不留神要打眼的。”徐林远没有半点不耐,抚摸着碗的边沿,就像爱、抚热恋的情人,“你看这底款,这包浆......”
“没错,搞我们收藏这一行的,确实要好好挑。”摊主在一旁帮衬说,他显然深谙做生意这一套,顾客越是有意他越是不着急,反而招呼起了明显陪同的晏安来,“这位小哥要不要也挑一个合眼缘的?”
晏安多看了对方一眼,人瘦瘦小小的,穿着白色的老头衫,看起来二十多岁,头上顶着顶草帽。
“我看小哥你是外地人吧?买个礼物回去送送亲朋好友什么的,像这个玉如意还有长命锁,寓意万事如意、长命百岁,拿回去送长辈小辈再合适不过。”
晏安本来不打算买,闻言突然起了两分兴致,不过与摊主的话无关。他真要送人也会去店里买正品,祝福的送个赝品给别人是什么道理?
他蹲下身体,零零碎碎的东西摆在一张摊开的油纸上,各式各样都有,木雕陶瓷,嗯?还有一小堆铜钱?
晏安捏起几枚,打算拿到眼前看看都有哪些朝代的,不想却突然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可能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吧,晏安没有在意,不过刚刚的兴致也减了几分,就在他把铜钱放回去时,意外发生了。
晏安很清楚的看到,那一堆铜钱里,有几枚铜钱在微微发着光。
他以为是中暑的后遗症,然而把目光挪到别的地方却没有这种情况,只有铜钱上才有。
晏其安心思一动,将几枚发光的铜钱捡进手心,其余几枚光芒微弱到忽略不计的自然被他无视了。
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顺治,在那一瞬间,他心里浮现出几个字。
五帝钱。
五帝钱?晏安皱了皱眉,他根本没听过这个词,为什么自己直觉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小哥看中这些古钱币了?真是好眼光,这几年收藏古钱币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几年后,小哥手中的钱币价值就翻了几翻呢。看来小哥很有玩这一行的天赋啊。”
“多少钱?”晏安没有接对方的话茬,问。
摊主也不尴尬,装模似样的考虑一番,然后说,“这几枚钱币都是清朝的,不过发行也不算少,就算你1000吧。”
“100。”
“小哥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这些都是清朝的古董,一枚收你200块,不算贵,而且这东西放着是增值的......”
晏安耐心很好的等对方说完,然后笑眯眯的回他,“我本来也是一时兴起,既然老板不愿割爱,那就算了吧。”
摊主一噎。这个年轻人,看着白白嫩嫩好骗的样子,没想到心眼还不少。
最后晏安将价格砍到两百,摊主随手刨出角落编织袋里的一根红绳将铜钱串起,“我看小哥你跟我有缘,这跟绳子就送给你了,说不定还是月老用过的红线。”
对于最后那句玩笑话两人都没有在意,晏安把绳子系在手腕上,五枚铜钱在手腕绕成一个光圈。
一一用手指抚过,几枚铜钱猛地爆发出一阵亮光,然后收敛光华,与普通铜钱无异。
不知道是不是晏安的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空气凉快了几分。
似乎重活一次,他身上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逛到最后,徐林远两手空空,晏安买了一串铜钱。徐林远对此十分喜闻乐见,在他看来,这就是晏儿跟他英雄所见略同的证据!
安利成功的感觉不要太爽。
寝室其他两个成天说他浪费钱,徐林远心里愤愤不平,他不就是看走眼了几次吗?殊不知玩这行的打眼才是常态。
这次拉了晏儿进阵营,看他俩怎么说!徐林远几乎能想象出那两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样了,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畅快,一路上走着走着脸上不时露出奇怪的傻笑。
晏安:我不认识这个人。
两人上午十点多出门,感觉也没逛什么,时间转眼却到了下午三点。这时太阳正是下午最烈的时候,晏安尽量踩着树荫底下走,光洁的额头蒸腾出一层薄汗。
“你待会就直接回家了吧?”晏安顶着晒的晕红的脸问。
徐林远比晏安的情况要惨烈的多,豆大的汗珠像雨一样顺着脸直往下、流。他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闻言回答,“是啊。”
说起这个他还有点不爽,本来跟晏儿挑的好好的,罗叔一通电话就把他的好心情打的一干二净。
都说了放假他自己回去,妈怎么还把他当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似的,居然又让罗叔来接。
徐林远两条浓黑的剑眉皱成一团。“晏儿几点的车?”
晏安,“五点。”
“我送你吧?现在正是放假的高峰期,公交那得多挤,天气还这么热,你不是最怕热吗?”到时候上了车,就由不得晏儿不同意,直接把人拐到家里去。爸妈不也念叨好几次他的学霸室友了,肯定很欢迎晏儿。
晏安不知道徐林远心里打着让自己去他家玩的小九九,“我们专业考试时间算是比较晚了,该走的早走了,应该不会很挤。”
还有一点是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热。思及此,晏安不由看了眼手腕上的铜钱,好像就是戴上这串东西之后的事。
“那也比你坐公交舒服。”徐林远不放弃。
晏安一想也是,而且徐林远是他朋友,朋友之间没必要太生分。他正想说先回寝室收拾收拾东西,之前因为睡着了还有点东西没收拾完,就看见校门口停着的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个眼熟的人。
这人晏安见过几次,每次开学或者放假的时候接送大徐的。
徐林远还在等着晏安回答,见状顺着晏安的视线一看,“罗叔?!”
“罗叔叔。”晏安跟着问好,心里却莫名有一种预感,今天恐怕还是得坐公交了。
第3章 梦到一个男人
晏安回到寝室,开始不急不忙的收拾东西,免得自己闲下来胡思乱想。他买的是五点的票,这个时间点正好避开了下班的高峰期,坐公交到车站也就十多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后他就拎着行李出了门。
夏天的衣服单薄,加上电脑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共就装了一个小行李箱。平时吵吵闹闹的男生公寓此时静悄悄的,走廊上收拾出来的垃圾也被清洁工打扫干净了。
晏安走在无人的走廊上,身后刚刚被关上的宿舍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响。
什么东西掉下来了?晏安第一反应是这个,皱眉思索了一会。他记性很好,但实在想不出来,反正时间也还早,就掏出钥匙开了门。
地面除了几张凳子空无一物。他望了眼阳台,几盆盆栽也好端端的摆在那,粉嫩嫩的小花开的很是喜人。
可能听错了吧,说不定是隔壁寝室传来的,暑假虽然少,但还是有人留校。
晏安无语的笑了笑,将门锁了,他这是重生一次被弄得精神衰弱了?
然而不等他放松下来,“嘭”!
一声比之前更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这次离得近,所以听得很清楚,就是从他们宿舍传来的,像是硬物撞到门上的声音。
晏安面无表情。门上的钥匙没拔,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拧开,不出预料,里面仍然什么都没有。
他等了会,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但是一旦他将门关上,那个声音果然立刻就响了起来。
“乒乒乓乓的,还有完没完了!”随着一声不耐烦的抱怨,隔壁宿舍门打开,露出一张顶着几颗青春痘的脸。
晏安冷着脸看向他。
那人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就收敛了,有些讪讪的,转而盯着地上的东西,“晏学霸这是要回家了?”
“嗯。”晏安冷淡的嗯了声,他的脸色倒不是对这个人,只是恼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耍了而已。
然后晏安没有再理会那个奇怪的声音,直接拉着行李箱走人。
隔壁那人看着晏安头也不回的越走越远,耳边听着“咣咣”的撞门声,抹了把坑坑洼洼的脸,传说中的最佳模范寝室也下凡闹了矛盾?
也不知道晏学霸是和谁杠上了。这动静他听着都吓人,刚刚不会已经打过一场了吧?也没见学霸脸上有伤啊?
声音渐渐没了,这人支着耳朵打算听点猛料,忽然冷得一个激灵,手臂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咦?怎么突然变冷了?”
隔壁又重新变得静悄悄的,这人失望的撇了撇嘴,搓着手臂关了门,“这空调不会坏了吧,怎么突然这么冷!”他要投诉!
学校正门口不远就是站台,晏安赶得巧,没等几分钟就等到了要坐的那班车。到了车站后时间才四点三十多,他又等了二十分钟,四点五十五的时候上的高铁。
高铁上人不算多,很安静,就算有人说话声音也压得很低。晏安给爷爷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已经上车了。
他的位置靠窗,风景快进一样飞快在眼前掠过,晏安盯着没一会就开始出神。重生之前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重生后也只能说他不是个无神论者,只是相信了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而已。
有神论?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