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似乎只字未提,默认了木南的说法,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此刻,他恨不得把木南碎尸万段。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木南手里还有多少底牌,自己能不能得手,二是此刻他就算是杀了木南,他自己也将成为过街老鼠,恐怕会被一整个苗疆追杀,一生不得安宁。
他之所以把阮琴抓在手里,是因为此刻阮琴是隐门宝藏的关键人,木樨既然死了,这笔宝藏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不想得到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这样想着,他低头阴森森地看了阮琴一眼,里面带着无尽的杀意。
阮琴身子一抖,再不敢挣扎了。
她虽然性子直,脑子有时候也转不过弯来,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这个大巫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好像要对她下杀手!
明明,他上次对自己还挺客气的,到底这短短的几天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他的态度忽然变了这么多?
微风从大开的门中缓缓吹了进来,似乎带着一丝谷子庄里独有的草木香味儿,直钻入人的鼻腔,沁人心脾,天空中盘旋的鸟雀的欢呼声也跟着传了进来。
阮琴眸光一亮,面上的胆怯和害怕忽然一扫而光。
不过,她的神情变化,除了一直紧紧关注着她的今生,屋中没有其他人注意。
今生疑惑地看向屋外,外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小琴忽然这么高兴不害怕了?难道是……
木南冷笑两声,一双清丽的眸中此刻满是寒霜,“我是什么身份大巫祝心里不清楚吗?难道一定要等我请出族老,大巫祝才要真正承认?”
族老两个字,木南加重了音调。
大巫祝听到这两个字,却是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一整个屋子都是他的魔音,阮琴的头都快要痛死了,他才停了下来。
“既然已经这样了,木南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苗疆与此处相隔千里,就算族老们有心,恐怕也是无力!”
“装腔作势?”木南面上忽然泛上浓浓的笑意,眼神明亮地看着大巫祝,朗声问道,“大巫祝,你要带阮琴去哪里?”
大巫祝不知道木南怎么忽然笑起来,他全身戒备起来,低头看了阮琴一眼,确定她在自己手里毫无挣扎,这才回了木南的话,“既然圣子已经没了,那这宝藏要不要倒也无所谓,这丫头我看着挺有眼缘,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谁!”
大巫祝面色巨变,带着阮琴堪堪避过身后的攻击,转头怒目看向身后,破口大骂,“是谁?”他的面上带着一丝惊慌,眼神也有些闪烁。
想到刚刚木南的那个诡异笑容,他心中如打登堂鼓,难道族老们也暗暗地跟着过来这谷子庄了,否则木南怎么会对他有恃无恐,毫无畏惧?
这群老头子的心真是偏到天边去了,对木樨他们不闻不问,对这么个野丫头反倒是百般呵护,倒像是她少了一根汗毛就会死似的!
也好,他们越是护着她,最后他们的心就会跟他现在一样痛苦,木南敢杀了木樨,他就要一整个苗疆偿命!
回应大巫祝的是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大巫祝的眉头紧皱,这是什么人,根本不是苗疆的路子,他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是苗疆的路子就好,那就不是那群老不死了!
随着箫声的接近,阮琴面上的喜悦再遮掩不住,要不是点了哑穴,她就要脱口而出地喊,“川哥哥”了。
远远地,一个白衣身影渐渐出现在人前,这吹箫的不是秦川是谁?
既然秦川到了,那小竹姐姐肯定也来了。阮琴睁大眼睛,想要找到阮琴在哪里。
就像是能听到阮琴的内心一样,忽然一声轻笑从空中传来,一个浅紫色的身影伴随着一个鸦青色的身影慢慢从空中飘落。
不是萧珥和阮小竹,还是谁?
“大巫祝,你的年纪堪比小琴的爷爷了,抓着这样一个小丫头,不觉得害臊吗?”阮小竹人未站定,嘲笑的声音先飘了过来。
看到完好无损的阮琴,她心中多日来的郁结之气总算是消散了大半。看样子阮琴在这苗疆之中待遇确实还不错,至少没被虐待。
秦川的目光看到人群后的秦冶,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大巫祝对眼前的这群人显然不陌生,他桀桀一笑,往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在确定什么,确定了之后才轻蔑地看了一眼阮小竹,“镇国长公主和楚阳王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一国公主,一国王爷,居然偷偷摸摸地进来,也不嫌丢份。”
“不过是礼尚往来,大巫祝偷偷摸摸地进隐门也就罢了,还从里面把人顺了,我们不过是学着大巫祝的样子给大巫祝还礼,怎么大巫祝就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阮小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十分不解的表情。
大巫祝面色一僵,乌黑的脸色微不可见地红了红,他瞪着阮小竹,“倒是伶牙俐齿!”
阮小竹轻哼一声,没有理他,只看了萧珥一眼。
萧珥也正眼带笑意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便撞到了一处,仿若在空中打起了火花,“啪”地一声,是两个人心弦跳动的声音。
“你们这么大架势过来,想必是为了我手中这个女娃娃,不过这是老夫的人,我说不放就是不放,你们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回去了!”大巫祝右手臂一挥,一团乌黑的烟雾便从他的手指间跑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群似人非人的烟状人形也从四面八方朝着阮小竹三人围拢过来,无论萧珥和秦川用掌风或是剑光,那黑烟都消散不去,一直朝着他们逼近,眼看着就要把他们整个吞噬。
本来还在高兴的阮琴看到这种诡异的局面,大急,手脚又开始挣扎起来。
大巫祝这时候却没有闲心管她,只往她身上轻轻一点,然后便把软软晕过去的她整个人抄在手中,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光芒,兴奋地看着阮小竹他们。
快了,快了,快把他们全部都吞噬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看到,就想看到死人,让这群人都去给他的樨儿陪葬吧!
他的眼神太过兴奋,面部全是激动,所以完全看不到里面被黑烟缭绕的阮小竹和萧珥、秦川三个人面色都很淡定平静。
“这苗疆的秘术果然有点诡异,刀剑逼不退它们。”萧珥的眸子暗了暗。
“音杀攻也毫无效果。”秦川温声道。
阮小竹轻轻握住萧珥的手,澄净的目光看向天空,那里有两只灰色的不起眼的雀儿在盘旋,似乎在对他们诉说着什么。
阮小竹轻笑一声,“也不知道大巫祝一会儿看到自己苦练多年的功夫毁于一旦,会是什么感受。”
说着,阮小竹从袖中掏出一个袋子,左手拿出一把漂亮的鎏金外壳匕首,锋利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袋子上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豁口,从里面溢出丝丝鲜红的血。
那血就像长了脚一样,一滴滴不是往下流,而是争先恐后地往空中跑,直接飞向那群黑烟。
更诡异的是,那黑烟触碰到那血液,就像是碰到了克星一样,本来勇往直前的它们忽然全部拼命地向后退,可是那速度哪里比得过那飞奔的血丝。
才不过片刻功夫,黑烟就消散了大半。
外面的大巫祝“噗”地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整个人向后踉跄退了几步,手上的臂力也再支撑不住阮琴,眼看着昏迷的阮琴就要像片落叶似地掉落到地面上。
一道蓝色的影子冲了上去。
今生接住阮琴,抱着她远离大巫祝。
大巫祝浑身就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样,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眼睛中瞳色由黑转红再由红青,不断地变化着。
对于今生的行为,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也完全不关心,只死死盯着院中慢慢消失的黑烟。
怎么会这样,他苦练多年的秘术居然这么简单就被人破了,到底是谁?谁对苗疆秘术这么了解,这可是经过他改良的,融合了苗疆秘术和隐门之术的,威力无比,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人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