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下着冰冷的雨丝。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秋天很快就要过去,冬天就要来了。
大街上小贩们忙着往一旁的屋檐下躲雨,本来在外边没有带伞的人也纷纷跑回去取伞,街道上乱糟糟的一片。
有一队官兵在这样纷乱的人群中匆匆冒雨行走着。
“让开让开让开!”领头的官兵大喊着推开前面那些避让不及的百姓,有好些人被狠狠地推翻在地上,却敢怒不敢言。
这队官兵行色匆匆,一路来到一扇站着一队卫兵的朱红色的大门前。
“来者何人?”卫兵看着这队官兵大声喝道。
“我等是京畿府衙的人,奉李大人之命前来拜会公主殿下。”领头的官兵道。
守门的卫兵相互看了几眼,随即其中一个卫兵走进门去,另一个卫兵道:“请容我等前去禀报一下公主。”
萧灵韵因着此前身中蛊毒之事,身子一直不大好,又因着阮经巅一事东奔西走,这几日阮七的莫名失踪又让她十分忧心,这么一来,她便又病了,卫兵来报的时候,太医才刚给她问了脉开了药退下。
胭脂起先是觉得这京畿府衙真是奇怪得紧,有什么事居然能找上公主,但是随即一想到阮七的事,她的心头便涌上一阵不安,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来告诉了萧灵韵京畿府衙派了人来一事。
“哦?京畿府衙?他们能有何事找本宫?”萧灵韵才吃了药,身子乏得紧,懒洋洋地并不想理会人。
“既是如此,奴婢去回了他们。”胭脂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等等。”胭脂才走了几步,萧灵韵便喊住了她。
“公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
“左右本宫无事,不如让人进来,看看是什么事。”萧灵韵道。
胭脂只得出去回了前来报信的卫兵,卫兵得了萧灵韵的吩咐飞快地来到门前将人请了进去。
进去的正是那个领头的官兵,他神色严肃,跟着卫兵一路来到萧灵韵所在的院落,胭脂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那官兵到来,她俯了俯身,请了那人进去。
萧灵韵斜靠在美人榻上,懒洋洋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官兵:“你们李大人,有何事找本宫?”
“回公主,大人并没有告之属下何事,只是让属下将此物转交公主,说公主一看便知。”那官兵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包着的事物,胭脂过来拿起帕子呈了上去。
萧灵韵轻笑了一声,这李大人倒是有趣得紧,大早地派了人来,却只是给自己一个东西,但是,当她看到胭脂手中帕子包着的那个东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个只有半面的镜子,镜口处并不是很平整,像是故意摔碎的。
“韵儿,破镜还能重圆么?”那故意被自己掩藏下去,故意想要遗忘的这一幕又浮现在自己眼前……
阮经巅啊阮经巅……
萧灵韵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般刺痛,她俯在美人榻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胭脂赶紧上前
“这……这东西,你们是从何得来?”萧灵韵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了出来。
“回公主,属下不知,李大人只是说,公主若是想知道,便往京畿府衙走一趟吧。”那个官兵回答道。
“大胆!”胭脂在一旁大喝道,“竟然对公主如此无礼!”
“胭脂。”萧灵韵示意胭脂安静,然后转头对那官兵道,“李大人对你可还有别的吩咐?”
“回公主,没有。”
“那好,你且去外边等着,本宫等下便跟你们去。”
官兵走出去后,胭脂不解地看着萧灵韵:“公主真要去?”
“嗯。”萧灵韵点了点头。
“为何?”胭脂虽然一直跟随萧灵韵,但是初时她也不是萧灵韵身边最得信任的人,因此也并不知道许多事。
“那是驸马的镜子。”萧灵韵叹了一口气道。
萧灵韵收拾完毕之后很快赶去了京畿府衙,李大人早就在府衙里候着了,见到萧灵韵到来,赶紧上前迎接。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大人见到萧灵韵来到慌忙迎上前来。
“李大人,找本宫所为何事?”萧灵韵强打着精神看着李大人。
“还请公主屏退左右。”李大人看了一眼萧灵韵身后的人道。
“胭脂,你先下去吧。”萧灵韵对胭脂道。
胭脂应声退下。
胭脂退下之后,萧灵韵看着李大人,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李大人,那镜子,你是从何得来?”
“那果真是公主的镜子,老臣有幸,曾有一次在驸马身上见过这面镜子,当时驸马说,这是公主赏给他的信物,还好生让老臣观瞻过一番,若是老臣记得没错,那镜子应当是出自机枢大人之手,机枢大人天众奇才,在制物之上有着极高的天赋,这面镜子也并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一面双面镜。”李大人缓缓道,“并且这镜子中间应当还镶嵌着一些什么东西。”
李大人的话让萧灵韵陷入了沉思。
没错,这面镜子是当时她大婚的时候皇祖母赐给她的,此景名为同心镜,镜子上面有个小机关,只要一开机关,这镜面便会成为将站在镜子正反面的人一同映射到镜面上。
当初她与驸马新婚燕尔正你侬我侬之际,萧灵韵没少拿出这面镜子来这般玩儿,在后来有知道这镜子中间还可以藏东西的时候,阮经巅硬是让她坐了一个下午为她画了一幅画儿藏在里面。
只是,只是这美好的一切都太过于短暂,很快她就按捺不住自己以往的性子开始豢养男宠,与阮经巅渐行渐远,也就在那时,阮经巅愤而摔裂了这面镜子。
同心镜啊同心镜,你可以将两个站在对立面的人映射到一个镜面上,那你能不能将两个离心之人又再次结合在一起呢?
萧灵韵当时拿着这面破裂的镜子这般想着。
只是——覆水难收,破镜又如何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