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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

周六被各种事情密集轰炸了一天,周日的任务只剩下作业,因为周六的放纵,两天的作业全被压到了一起,郑可心忙得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一刻不停还是忙到了夜里一点钟。

前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这天晚上刚沾到枕头边闹钟就响了,郑可心听着厨房里熟悉的声音爬起来收拾书包,明明连着两天没睡好却一点也不累。

她换好衣服坐在床沿上,看着烦人的闹钟都觉得可爱,神经病似的控制不住高兴,仰倒到床上打了个滚,而后特别认真的嘲笑自己,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而后确诊的郑可心一路拉着许念念跑着去了学校,像是活泼被压了太久,如今给点阳光就灿烂,完全不受人为控制,郑可心心里有一腔火,逼得她跑着前进,而她又绝不可能离开许念念,于是可怜的许念念被迫来了一通晨练,用光了今日原定运动份额。

好在学校永远有让人理智回炉的能力,郑可心在校门前安静下来,没过脑子的随口问:“唉,你什么时候找温余说。”

这时候大家还不怎么用微信,有事全靠qq找人,打电话许念念是不敢的,可她在qq上等了温余一天温余也没上线,不知是不是被全方面都失败的告白刺激到了。

郑可心本想让乔源联系一下,可许念念觉得这种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想着上学当面处理,一方面表明自己的心意,另一方面则要托他保密,不要伤害到沈言笑。

虽说朋友间应该坦诚相待,但高三人人敏感,秉着一切为了学习的根本原则,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现在多一事的确不如少一事。

她想着,这样是为了沈言笑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吧。”这事许念念一直惦记着,郑可心问就顺口答,没注意到郑可心不对劲的神色,“教室有摄像头不安全,等中午吃完饭”

她俩一路疯跑,到校比平时早了十五分钟,如今天冷了,大家为了多睡一分钟得绝症的瞎话都编的出来,按时到校都不容易,只有少数几个同学会提早到教室补作业。

郑可心原以为她俩来这么早会是开门的,结果教室门开着,刚一推门就看到了沈言笑。

许念念愣了一下,有点紧张的喊了声:“言笑。”

沈言笑一开始没抬头,像是没听见,等许念念走进了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因为感冒说话不方便,嗓子沙哑着听不出异常:“嗯,早。”

郑可心背着书包回了座位,整理好东西后过来拿了许念念的水瓶去打水,许念念一边往外拿书一边不动声色问:“感冒好点了吗?”

“嗯,还那样。”沈言笑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忽然心情不佳很烦开口说话,把头低回去对着练习册说,“周六我不舒服就没去,反正我跟乔源也不熟,少我一个也没事,你生物错题整理了吗,老师让我多看看你的错题本,说你写的好。”

即便是哑着嗓子,许念念也能从这通语速过快的话里察觉出异常了,她没再说话,默默找出了生物笔记放在桌上,心里有点堵。

按照道理来说,沈言笑喜欢温余,她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既没怂恿她做过出格的事也没泼人冷水说过丧气话,一直秉着做朋友的本分只负责听她诉说心事,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从温余的角度来说,许念念从未喜欢过他,也不曾做过任何让他误解的事情,他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许念念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道理人人都懂,可有些事偏就不是道理二字能解释清的。

这些道理许念念懂,沈言笑也懂。

懂有个屁用,背的出数学公式的人也照样做不出卷子上的大题。

那天沈言笑回到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了一整天,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和温余不可能,温余样样优秀,自己样样配不上她,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因为各种现实原因都不一定能在一起,更何况自己还是单相思。

徐高优秀的女生一抓一大把,比她成绩好的有的是,比她长得漂亮的有的是,和温余传过八卦的不止她一个,沈言笑也想得开,温余喜欢谁都行。

但就是不能喜欢许念念。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关于温余,自己所有“甜”和“苦”的倾诉对象,都是许念念。

别人被温余喜欢可以是理所当然,但许念念被温余喜欢就是横刀夺爱,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着被旁人说三道四的可能,温余喜欢许念念,那别人会怎么看她?

沈言笑知道这种思想的无理取闹,也知道许念念无辜,她吹了一路冷风早早到了教室,希望自己能静心,别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然而理想总是过分美好,到底没忍住。

许念念不再说话,沈言笑翻着她的错题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不知道是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还是该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自己的语气,犹豫了一会儿错过了开口时机,两个人彻底沉默了下来。

就这样上完了前三节课,体育课前的课间,例行公事去办公室问体育老师今天生了啥病的体委突然抱着篮球回来了。

体育老师一身毛病,天天请假,也不知道一个体育老师怎么身子骨这么不好,而且无论啥病都传染,顺理成章的,整个高三的体育课都被征用了。

这一制度从小学沿用到大学,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前两年坐不住的男生还会闹一闹,如今也拿“反正高考不考体育”劝慰自己,老老实实的听人安排了。

体委逐渐成了一个比学习委还没存在感的班委,听见体育老师说操场集合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愣了两秒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班。

乔源反应迅速,没体委说完立刻一眼扫过身后的哥们弟兄,一帮人扔下手头的东西抱上篮球就往外冲,伴随着呐喊声消失在楼道尽头。

办公室里正在看教案的丁心离老远就听到了他们班这群猴崽子的嚎叫,暗暗下决心,这绝对是他们班最后一节体育课。

例行两圈操场,体育老师喊了解散男生们抱着篮球直线朝着篮球场狂奔,女生则三五成群的围着旗杆下的台阶坐了一片,少数的几个有话要避人说,拉着亲近的姐妹围着操场绕圈。

沈言笑没找许念念,端着一本口袋书坐在了和她隔着一排人的花坛下,她背的心不在焉,回头借着假花假草的遮掩往后看了一眼,看见许念念正和郑可心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三节课过去沈言笑又灌了一脑袋不知所云的题,逐渐平静了很多,她捏着手里的小口袋书,想到这书还是许念念帮她买的。

沈言笑有点过意不去,自己心里不舒服干嘛往别人身上发,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想道歉,结果却看到郑可心和许念念起身去了篮球场。

乔源被人喊了一声,冒着一脑袋热气跑到郑可心面前,问:“二位客官,啥事。”

“我怎么觉得我下一秒就要付账了。”郑可心说,“小事,找你帮个忙,有些事我们没和温余说清楚,你帮忙叫他一声,让他去一趟车区。”

乔源挑了挑眉毛:“‘我们’?”

“是我。”许念念回头示意了一下和一群男生聊天的体育老师,“老师在我们不方便去找他,你能不能帮下忙。”

“还没说清楚,你们要说啥......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们小年轻感情问题忒复杂,我不馋和。”乔源揉了下脑袋,丑话说在前头,“他去不去我说了不算,等不到人别怪我。”

车区是一块没有摄像头的净土,位于教学楼西侧,说是因为电路问题一直没办法安监控,学生晚上把车留在学校,总被偷。

她们装作回教学楼上厕所,避开老师从教学楼西门溜到车区等温余。

车区是个开放空间,南面是操场,操场上只有自己班同学,不会来这边,而教学楼一楼如果有人走动,站在车区的人一眼就能看见,西面是围墙,郑可心靠在北面的楼墙上帮忙盯梢,顺便偷听。

温余那天在极度不合适的环境下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回家后一直在后悔,当时许念念明显是被吓到了,什么话都没说出来,直到后来哭着被郑可心带走,温余都没能再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他当时什么都没敢说,生怕再刺激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后回家隐身上线,一直担心着许念念的情况也不敢开口问,怕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

温余想着,或许现在不是时候,他可以缓一缓,等一等,一切等高考之后再说,却没想到许念念突然主动来找自己。

他想起那天齐尧冲进来时许念念靠近自己的动作,以及被一群男生起哄时扭头看向自己的目光,乔源这个没有感情色彩的传声筒跑来和他说:“许念念找你。”

就好像许念念已经告知了自己的心意一样。

温余高高兴兴的喜上眉梢跑去赴约,临走被乔源要走了饭卡。

乔源旁观者清,一步一摇头,想着自己这个月老真是失败的彻底,待会要给温余抢点好吃的。

温余刚一出现,许念念就直奔主题:“我叫你来是想说一下周六的事情。”

温余智商下线,压着欢喜的笑着:“那天是我不好,时机不对......嗯,要不......要不我重新说一遍,或者等高考结束我再表白,我们去同一个城市,现在......现在,一切以学习为重......”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念念打断他的语无伦次,“我是想说,那天的事情,你喜欢我的事情,拜托别让言笑知道。”

站在上帝视角旁观了众人行迹的沈言笑跟在温余身后,扶着墙僵硬的定在了原地。

温余被这句话泼了盆冷水,看着许念念的表情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清醒过来,艰难的问:“什么意思。”

“对不起。”许念念说,“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对不起。”

温余眼里光瞬间暗淡下来,他吐了口气,礼貌的点点头,没忍住问:“是因为沈言笑吗?”

就这么两句话,沈言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过身跑了。

成年人的世界日子琐碎,被柴米油盐填补的满满当当,爱情只能当做调味料,是锦上添花的一份亮色。

心眼小的失恋了,这事可能一时半会过不去,或许要借酒消愁混几天落魄日子,从今以后少了一个好朋友、少一个心上人。

也或许这事根本不叫事,明白喜欢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利,许念念无辜巧合,大大方方的说两句祝福。

爱情这东西当真能当饭吃吗,当真比天大吗,甚至退一步想,沈言笑就当真非温余不可,这辈子只会喜欢上他一个人吗。

不过半年她们就要步入大学,四年转瞬,再一睁眼大家就从学生到了社会人,要操心面试实习、车子房子、忍气吞声的陪着客户喝酒吃饭,想尽办法给金主爸爸做出五彩斑斓的黑。

而后再过几年,曾经苗条的女孩们腰围臀围比翼双飞,家里父母年长病痛不断,大家靠在医院外墙上喘口气还要回复工作群消息,一照镜子发现发际线又高了。

恐怕到了那时候,也就能理解所谓相亲结婚搭伙过日子,然后笑话一下因为曾经为了一个男生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把爱情排在首位,甚至是全部位置的自己。

或许只是放的太近了,才阻隔了太多的视线也说不定呢。

只可惜,沈言笑刚十七岁。

只可惜,沈言笑刚好十七岁。

少年人的世界里爱比天高。

恨也绵长。

乔源体育课还没下课就冒着生命危险溜了,所谓精神上的残缺靠食物满足,乔源一路狂奔给温余打到了周一最难抢的红烧肉,两份,温余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全夹到了乔源的碗里,自己回班了。

宁致在大厅撞见了政教处老师,被抓去当苦力录表格,宁致跑来拉郑可心陪自己去,被郑可心以要给许念念讲题为由,无情拒绝。

宁致瞪她:“你有新欢忘旧爱。”

郑可心觉得她的解释非常到位,认同的点了个头。

宁致祸害不成她,只好跑去祸害安冀了。

中午时间大家在教室上自习可以讨论题,郑可心给许念念讲题的时候沈言笑就在一旁看,而后用笔尖戳着一个选项问了句:“这个怎么不对。”

许念念接话回了一句,两人相视一秒,上午的诡异低气压就这样散了。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一样。

一周后又是一场大考,许念念英语成绩再次过山车,郑可心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摸出了一套许念念独有的诡异规律,这车每走两段上坡路就要走一段下坡路,三次考试一循环,毫无道理但是非常稳定。

如今临近期末,每次考试后各科老师都要分拨开小会,许念念这种不稳定分子在当下是重点观察对象,这次不仅被英语老师叫去喝茶,还被丁心找过去接受了一通问话。

周一下午倒数第二节课,班主任们都去开例会了,沈言笑佯装去办公室问题的样子潜进了年级组,在丁心的桌子上留了封“报告信”。

丁心在会议室被灌了一脑袋重点难点,又回班和一圈熊孩子扯着嗓子喊了一遭,回了办公室已经累的说不出话了,她喝了一大口水平复心情,正想好好休息休息,一挪教案一个信封掉了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

嚯,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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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晚上把车留在学校,总被偷——初中时学校车区总丢车,我被偷的那辆自行车,是我最爱的小红车。

这么多年了依旧很气,逮不到贼能把白羊座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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