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温香在怀,又主动投怀送抱,孟元祯脑子跟着反应走,往腰上一揽摁进怀里,手把手教她‘亲’这事儿该怎么来。
瀚月的心跳的非常快。不是因为害羞紧张,而是因为难受。每擂一下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想到沧星正在假山洞里看着这一切,她就恨不得立时死在这算了。
手抵在他胸膛上,费了好大的力才推开他,瀚月觉得可以解释了,便说:“我只是……我只是身上疼,出来走走……想到你那天……那样儿,我害怕……才哭的……”
眼泪不要钱似地掉,孟元祯喘着粗气听她说话,早忘了生气,看她哭得不成样,又是懊恼又是着急。
“我的错。是我不对。”他把瀚月的手紧紧包在掌中,气息平定不下来,喉头滚动,牵着她快步朝一个方向去,“跟我来……我们去…去说会儿话……”
他们很快没了影。假山洞里的沧星,手抠在洞墙上,嵌出了五指印,指尖也擦破出了血。
嘴里被自己咬破,他只觉得满腔都是血腥味,苦不堪言。
……
后来日子一样过,可瀚月却躲不了孟元祯了。每次出去见沧星她都装作无事,终于有一次还是忍不住,扯着沧星的袖子,挤出笑央他,“皇兄你抱抱我吧,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没说话,把她揽进怀里,安安静静地听时间流淌。
再后来就是皇家围猎。
孟元祯带她一块儿去了,作为质子的沧星也去了。
彼时故去的云国皇后,也就是沧星的母后,她那被一再削权的亲哥哥,曾经的国舅兼大将军齐山,被皇帝发落,一家上下获罪问斩,他在最后时刻命人把至关重要的一块令牌和一张地图送了出去,交代一定要送到沧星手中。
趁着围猎的机会,齐山的死士混进兵卒中,打算看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交给沧星。
那块被称作齐家令的牌子,便是云国皇帝容不下沧星的原因。
齐家是云国的开国功臣,祖上随着太祖打天下,当年得了一笔巨财,传说是找了个地方挖了地洞,当做宝藏似的藏起来了,还备了地图和开启机关锁的令牌。
里面不止有大量金银珠宝,更有兵器。六十年前云国与邺国交战的时候,当时的齐大将军提过要交出来,那位皇帝没让,说是清楚局势,再怎么折腾也是输,何苦糟蹋臣子的家财。
这位皇帝就不同了,做太子时娶齐家的闺女就是为了齐家令和地图,可他又提防着齐家,齐家这一辈当家的便没有松口。给了他,说不定命都没了,这赔本买卖谁做啊!
见他们家不上道,太子对太子妃就有了芥蒂,天天折腾些小老婆来气太子妃,她生下沧星后没有调理好,又养了瀚月,太子故意使了手脚,四十登基为帝,太子妃为后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然不行了。皇后没做几年,早早地就去了。
齐家被他接连打压,见还是撬不开口,便起了赶尽杀绝的心思。
齐山早已料到,先就准备好了后手,让人把东西送去远在邺国的沧星手中,好让他以后想有所作为的时候,能有硬腰杆子。
他是齐家的外孙,给他也等于给自己人。
拿东西的过程却很危险。云国有三四路人来追杀,不知道是谁下的令,可都是奔着要沧星的命来的。
瀚月和他一起,两人和侍卫们被追地在树林里迷了路,已然离围猎场很远了。
来的人阴毒很辣,招招致命,沧星等人被逼到了绝境。拼杀到只剩几个亲侍,好在对方也只剩最后一拨,沧星却在这时受了重伤。
到了岔路口,瀚月突然勒令停下。而后命令两个侍卫各走左右的路,沿路撒血,又令两个侍卫带沧星走中间一路,也记得撒血。点了最后的三个侍卫,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留下,拖延时间。
沧星不能动,听见她的话却惊地要起来,侍卫按住他,他气红了眼,大吼道:“别听她的!我才是主子!”
这时候,侍卫们却都不应他。
“我答应了母后要照顾好你。”她笑着,微微昂头,“总是你护着我,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他情急之下也不顾会不会伤她,转而怒道:“你别发疯!我告诉你,你做这些都是白费!母后她为什么抱养你,为的就是让你为我的皇位效力!她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管你嫁给谁,嫁给朝臣于我有利!远嫁和亲则可以替我收归民心!”
“我知道。”她还在笑,眼里却盈上了泪,“只有你才说我笨,我可聪明了,五岁那年我躲在暗处都听见了。这是我和母后的事情,我死了自然会去找她要个说法,这个你管不着,也不用你管。”
他被按着不能动,急得满头大汗,血又不停往外冒。生死关头,瀚月不同他浪费口舌,蹲下身单膝跪在他面前,执起他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
“我和母后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她温柔地看着他,像是想要把他的轮廓他的眉眼他的一切一切全都嵌进眼里,用力地看清这最后一眼,“皇兄,我和母后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坐上皇位,成为云国最尊贵的人!”
她又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他瞠大眼,来不及反应,被她捏着下巴狠狠在唇上印下一吻。
而后她利落站起身,极有气势地开口,“我以云国第十七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们,掩护四皇子撤退!”
“是——!”
侍卫齐齐应了一声,在沧星惊惧失措的眼神中,她拔出长剑,横在了他们离去的岔路前。
“教那些宵小尝尝我十七公主的厉害——”
她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
沧星被侍卫扛着运轻功狂奔,眼一直瞪着,沁红后落下了滚烫眼泪,一滴一滴滚进了泥里。
后来,临羡的人赶来救他,却没能救下瀚月。
找到瀚月的时候,她身中数十剑,血染红了衣裙,滚落在山坡脚下,气息已绝。
沧星是在第二天醒过来时,才见到已经盖上白布的瀚月。
他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面无血色,跪在地上对着她的尸身絮絮低言。
“云国十七公主云瀚月,威风凛凛,武艺高强……”他颤抖着对她说,眼泪夺眶而出,“侠义心肠……气度非凡……乃是……盖世一女侠耳……”
小时候,他教她练剑,她总是被他敲中手腕,剑也随之哐当掉在地上。
她总说皇兄赖皮,却不肯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他如果说了‘是你自己功夫不到家好不好’,她便会生气不肯理他。他只好夸她,说她是女侠,夸她威风,她才会消气。
这番话那些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哄了她多少次。
真是隔得太久了,太久了啊。久到话音从喉头里出来,就让他热泪盈眶。
可惜,当年那个活蹦乱跳说要做女将军的小丫头,已经不会再应他了。
沧星凑近瀚月耳边,对她在树林里最后那句耳语做了回应——
“……皇兄,也爱你。”
到这里除了瀚月的死让读者难过,基本大家都知道这两兄妹是怎么回事了。
秦舒偏偏还嫌不够,又往烈火上浇了一盆热油。
她放了一章沧星番外,是多年后,他登基成为云国皇帝之后的事情。
彼时有一位宠冠六宫的贵妃,却莫名其妙不知如何触怒了沧星,被乱棍杖责而死。
一老一小两个太监走在长长的甬道上,低声讨论着这事。
老太监是管着御前的大总管,认了这小太监做干儿子,听他问贵妃为什么得罪圣上,便敞开天窗叮嘱他。
“你知道这贵妃为何能得宠吗?因为她长得像一个人!”
小太监问像谁,老太监压低声音说:“像圣上的皇妹,行十七名唤瀚月的那位公主!”
“啊?!”小太监吓了一跳,“那……那不就是追封云国大长公主的那位吗?!这……圣上为这个宠幸贵妃,那不是……那不是……”
“嘘!”老太监用力眨了下眼,“知道就好!心里想想别说出来,给我烂肚子里喽!要是管不住嘴,我也救不了你!”
小太监点点头,老太监又说,“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圣上,不比旁人,早些年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瀚月公主可算是除了圣太后以外,和圣上最亲最贴心窝子的人了!不管圣上心里头那是什么样的心思,你只要记住了,碰上和瀚月公主相关的事儿,可得小心点!没准就掉脑袋!贵妃不知那些内情,持宠而娇,你知道她是为什么被打死的吗?因为她摸了圣上搁在案桌上的画,那画的是瀚月公主,可贵妃不长眼,以为是她!不仅摸得留了印,还跟圣上说,‘爷我瞧着您画的不像我啊,眼睛稍微有点走形,眉毛也没这么粗,像个男人似的’,话还没说完呢,人就被圣上丢到门外下令打死了!”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
“你想想,圣上都给瀚月公主用上云国大长公主的谥号了,与国齐名,开国到现在哪位皇女有这一份?!总之你给我小心了,圣上身边的字画啊特殊的物件啊,一样也不许动!不定就是瀚月公主留下的……”
小太监诺诺应是,两人慢慢地走远了。
……
宫西北角的一处院子里。
沧星一个人坐在梅树下,石桌上有一壶温酒,雪一点一点落在他肩头,发顶眉梢都惹了白。
“你以前最喜欢在这院里玩。”
坐了近两个时辰,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越下越大,到处被白皑皑的雪盖住,他穿着一身明黄,在一片茫茫中显得无比孤寂。
他站起身,风雪中抬起头,对着空荡荡的广阔天际轻声问,“今年会回来看我么?梦里也好啊,为什么不来呢?我等了你十五个年头了……”
她就是十五岁那年死的。
有些凄惶地笑了笑,他抖落斗篷上的雪,柔声道:“我今天见了一个五品小官,他做的诗挺好,我给你念念?”
就当做她是应了。
“与卿再世……”
他嘴角微颤,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已经流不出泪了,眼圈红的吓人,却没有眼泪。
恍然间风雪迷了眼,不远处仿佛有个袅袅身影,在雪里持剑起舞。
“皇兄!”
脑海里响起一道清脆又娇俏的声音。
雪飘进他的眼里,渐渐融成了水,又被灼成了泪。
胸口像被千斤石压住一般,呼吸一丝一缕抽着、堵着,疼得他五脏六腑都打颤。
从十五年前起,他的心里就塞了团棉花,每日每日窒的他透不过来气。
这辈子大概是没法治了。
这雪太大了,太大了。
一定是迷住了他的眼,才会让他这般泪流满面。
院里舞剑的人笑魇如花,他撑起嘴角,透过层层厚重时光,回以那人温柔一笑。
在白雪重重中,滚烫的湿意一道一道从眼里滑落,他哽咽着轻诵——
“与卿再世…相逢日……”
“玉树……临风…一少年……”
愿下个轮回再相遇时,再无阻碍,彼此都只是翩翩好时光里的美好少年人……
如此,便能毫无顾忌,将今生来生,一起无憾地爱一场——
……
番外概括来说就是沧星的虐心后半生。
‘兄妹禁-断’和‘阴阳相隔’两把刀子捅进去只见红不见白,评论区一堆炸毛说泪目哭的不行的,而若絮则是十分惊奇地戳了她。
【编辑若絮:卧槽!深藏不露啊!没看出来你居然还会写感情戏?!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会来着!】
☆、第43章 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