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的谈话一下停止了,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场景,在拍卖师连续的吆喝声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举牌,这可是很少遇到的事情,大家都好奇了。
拍卖师的神情也有些紧张起来,难道今天要流拍?不会吧?
夏文博看到,坐在中间的那几个人比拍卖师还要紧张,他们的手腕有些哆嗦,真想举一下牌子,但相互看看,最后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这拍卖会也不是闹着玩的,这是很严肃的一个场合,每个获得资格的竞拍客户都必须先交纳一份较高的竞拍保证金,要是你举牌拍到手,立即就要转账支付所有款项,一旦你支付不出,就是恶意竞争,你所有的保证金就会被罚没,所以,没有实力你是不敢乱举牌的。
而这几人不过是李涛找来的托,有钱的正主没来,他们根本都没有购买土地的那几千万,一个个心里急的跟狼抓一样,却也没有办法。
拍卖师头上冒出了汗水,在用了最慢的语速连喊几遍之后,依旧没有一个人叫价举牌,他也不得不宣布这块土地在本轮竞拍中流拍,拍卖会到此结束……
夏文博面无表情的离开了交易中心。
他第一步的计划也就得逞,接下来,他还有一步棋要走,这也是他昨晚上辗转反侧考虑了半宿的一个问题,只有彻底的毁灭掉文局长等人对这块土地的任何希望,才能让下一次的拍卖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
所有,回到了局里的办公室,夏文博第一次发脾气了。
而他的发火的对象竟然是斐雪慧!这实在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呆了,要知道,斐雪慧是一个具有特殊身份的人,连文局长和尚局长都会对她另眼相待,何况你一个扫尾的第二副局长呢?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夏文博就是冲着斐雪慧发火了。
“斐主任,我想问下,你们办公室的职责是什么?我还想问下,你们有没有起到为领导分忧解难的作用?”
斐雪慧也是有点傻眼了,这什么情况?一向谦和的夏文博今天吃枪药了?
“夏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哈哈,你不懂,你们天天在办公室坐着,当然不懂,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交易中心出现了一次少有的流拍,我们那一百多亩的土地竟然没一个人举牌,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事情,嗯,你们想过没有。”
斐雪慧心中也是暗吃一惊,他到国土资源局已经好几年了,从来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华夏,土地的价值谁都知道,每一次的拍卖都会异常火爆,而且,夏文博所说的那一百多亩地应该就是平坝那块地,自己昨天一直都在担心着,怕夏文博没有办法制止这次交易,但听他的口气,好像没人要?
斐雪慧的惊讶无法掩饰:“什么?那块地流拍了?你确定!”
“什么确定不确定!我刚从那面回来,我很生气,我对你们的工作很不满意!”
斐雪慧被夏文博这虚张声势的呵斥给闹糊涂了:“嗨嗨,夏局长,这和我们办公室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们办公司职责第四条明确规定,必须协助局领导了解行业和局机关有关全局性的情况和问题,组织处理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和工作。那么你敢说这次流拍和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这......”
“你们的错误就是没有及时的把我们拍卖这块土地的相关情况作出很好的宣传,所以才会出现无人问津的局面,现在你们全体都动起来,先从我们局的门户网站开始,在到清流县和西汉市,以及省城的各大网站着手,扩大我们这块土地的宣传力度,保证在下次拍卖中能吸引更多的客源。”
斐雪慧一下明白了夏文博的想法了,一定是这家伙弄砸了今天的拍卖,然后又装着批评我们,让我们扩大宣传力度,为下次拍卖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只是,他到底有了什么办法破坏了这次拍卖呢?
斐雪慧心里很好奇,但这会她不能多问,她必须借着夏文博给的这个杆子爬上去。
“夏局,你批评的对,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们马上补救。”
“知道工作没做好还不赶快动起来?我马上给文局长去汇报,你们先弄。”
“好的,下王,小韩,还有你们几个,赶快找资料,按夏局说的,在各大网站和媒体发布我们出售土地的公告。”
夏文博依旧很不高兴的样子,气呼呼的在办公室绕了一圈,这才愤愤然的离开。
身后几个办公室的科员都嘟囔着,觉得这个夏局多管闲事。
一个女孩说:“斐主任,这也不归我们管啊,怎么怪我们!”
另一个同事也说:“就是,就是,他牛什么啊?”
斐雪慧脸一沉:“都还嘀咕什么?赶快弄吧,虽然这事情不该我们管,但既然是夏局长指示了,我们做好就成,有什么问题他自己兜着。”
“可是斐主任,他对你也太不客气了,你今天脾气好好啊,都没顶他几句。”
斐雪慧哼了一声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夏局长最近弄了几次事情你们没长眼睛啊,连老段都被她制服了,我们何必撞他的枪口,让他得瑟去吧。大家不要停下,赶快工作。”
这话还真有点作用,刚才有几个心里不太舒服的同事也不由的紧张了一下,这夏局连尚局长和老段这样的牛货都敢惹,我们算老几啊,干吧,干吧,反正也不是什么体力活,几分钟就ok了。
这里都忙了起来,夏文博摇摇晃晃的到了文局长的办公室,一敲门,走了进去。
里面这会坐着文局长和尚副局长两个人,看得出来,文景辉很不爽,嘴角抽在一起,眼睛拧成三角形,手里拿着电话,阴沉着脸。
而旁边的尚局长也是一声不吭,脸色暗淡,他可以看出此刻文景辉的愤怒,有人说尚局长是文景辉肚子里的蛔虫,这话并不为过。这些年,只要文景辉一个眼色,尚局长便知下面该是打雷,还是下雨。
甚至能从文景辉一举手、一投足,一声轻咳、一句不完整的话中,都能体味出他内心的真实意图,并能贯彻执行得天衣无缝。这一切,都是尚局长这些年跟着文景辉在风风雨雨中历练出来的。
就在刚才,文景辉接到了拍卖中心的电话,他们告诉他,这一百二十亩地的拍卖流拍了。
文景辉大惊,忙问为什么。
那面说土地起价过后,根本都没有人举牌,一个人都没有。
文景辉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昨天下午吃饭的时候,还和李涛说的好好的,李涛也交付了拍卖保证金,而且也准备好了几千万的土地款,怎么一个晚上他就变卦了?
而且,这块地显然是只赚不赔的,到手之后,放上一段时间,轻轻松松就能以高出百分之三四十的价格转让出去,这样的好事李涛为什么要放弃?
文景辉一把抓起电话,给李涛打过去,可惜,连打了三五次,那面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两人相对无语,都无法猜测事情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正在这时,夏文博踏进了办公室。
文景辉三角眼一瞪,冷冷的看着夏文博,他心里很郁闷,也很焦躁,不想处理其他事务,何况进来的还是一个让他很厌恶的夏文博呢?
“你有什么事情!”文景辉的脸沉了下去。
“文局长,今天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文景辉眯一下眼,略思片刻,右嘴角就翘了起来,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国土资源局的三个局长都不好过,连这小子都遇到麻烦了。
文景辉脸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嘲笑,提起的嘴角也顿时归位,三角眼也眯成了一条线。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啊,就是办公室的斐雪慧呗,这丫的我看就是个混家子,刚刚我狠狠的批评了她。”
什么?批评斐雪慧?
文景辉和尚春山都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夏文博,牛,你真牛,出生的牛儿子不怕虎啊,嘿嘿,那你就继续批评她吧,等到年底干部给人大述职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代价了,你也就知道斐雪慧的老爹是干什么的了。
文景辉不怀好意的说:“嗯,局机关坐的时间长了她们都有惰性了,你适当的督促一下她们也是对她们的爱护。”
“哎呀,还是文局长理解我,有你这句话我以后更要严格要求她们。”
“嗯,应该这样,对了,她们今天做错了什么!”
“别提了,想起来我就气愤,文局长啊,你知道吗,今天我们一个土地拍卖项目竟然流拍了,你说这是不是办公室没有尽到职责,没有做好本职工作。”
夏文博这一说,文景辉又不由的抽搐了一下嘴角,他的心在痛啊。
不过很快的,文景辉又有些奇怪,这土地流拍和办公室有个毛关系啊,夏文博怎么去批评人家办公室的同志,要怪也是怪土地利用科的黄科长等人,这小子真是乱弹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