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六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据说是被人活活吊死的。
陈军赶去的时候,他被张世坤的人放倒在一片塑料纸上。
身上伤痕累累,骨头断了一半,死前受过非人的折磨。
两只眼睛被挖掉了,黑洞洞的瞪着陈军。
似乎在责备陈军怎么不早点过来。
陈军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轻的把一张白布盖在了周小六的脸上,叹息道:
“小六,一路走好,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
然后陈军站起了身,冲着张世坤挥了挥手:
“把六爷拉去火化了吧,给选一个上好的墓地,六爷奔波一生,现在是该好好歇息了。”
“下午给六爷举办个追悼会,叫六爷走的体面一点。”
“要不要报警?”
张世坤疑虑道。
陈军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必了,警方询问,我来应付。”
“是”
张世坤不敢多言,立即命人把周小六的尸体搬上了车。
按照陈军的意思。
下午三点在琼州最大的殡仪馆给周小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尸体自然是不会有的。
在灵堂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遗照和一个骨灰盒。
遗照是根据陈军的记忆打印出来的。
就连周小六这个名字,陈军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这并不妨碍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葬礼,连当年兴盛一时的李家的老太爷李旋山出殡时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因为张世坤放话出去,这次死的是陈先生的好朋友,陈先生会亲自主持葬礼。
所以琼州市黑白两道,无论大小,不管手头有多重要的事情都立即放下手里的事情前来参加周小六的葬礼。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周小六到底是谁。
但陈先生的面毕竟是要给的。
一个小时之内,殡仪馆外已经是豪车云集,就跟车展一样。
想要找个停车位都得在十几里开外了。
陈军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装,胸膛带着一朵小百花,以朋友的身份静静站在一边观礼。
每有人上前上香鞠躬,陈军便轻轻躬身回礼,目光却犹如鹰隼一般,紧紧的盯着每一个前来上香的人的面容。
张世坤不说,这些人也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传说中的陈先生,上完三支香,便匆匆离去。
焦五站在殡仪馆的大门口负责登记参加葬礼人的身份姓名。
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半睁半闭。
但绝不会错过每一个可疑的人。
没错,这场葬礼其实是一个陷阱。
以焦五的经验,职业杀手一般都有个坏习惯,杀了人之后,喜欢在死者的葬礼上露个面,一来是来向死者忏悔,二来可能也是想要寻找一种逍遥法外的刺激。
所以大概率,只要杀手还在琼州,肯定会来这葬礼看上一眼。
就算他不来,陈军的意思,焦五爷很明白。
陈军就是想通过这场葬礼向外界传达一个消息。
周小六不是一条野狗,不是任谁想杀就能杀。
现在,有人给他主持葬礼。
日后,这个人便会替他要回公道。
一般有些年头的组织,对这一暗号都是心知肚明的。
等调查清楚这组织葬礼之人的身份后,要么会派人过来赔礼道歉,并交出杀手,要么会直接灭了替周小六主持葬礼之人,以示威仪。
这都是明明白白的事情。
是黑暗世界中的通用法则。
葬礼。
浓重肃穆。
但却暗暗已迸发出一丝杀气。
就这么折腾了三个小时,周小六的骨灰终于安然葬在了地下。
陵墓很豪华。
是张世坤花了三百万买来的,宽敞,清净,对周小六这个漂泊半生的杀手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陈军带着张世坤几个人在周小六的墓碑前三鞠躬,然后把一朵白色的小花,放在墓前,转身离去。
天空下起了小雨。
洋洋洒洒。
给整个琼州市都笼上了一层悲凉。
酒店。
陈军拿着今天前来祭拜的花名册看了看,问焦五:“五爷,今天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这个人。”
焦五伸手在一个名字叫做胜天仇的人下边点了两下:
“这个人应该是个职业杀手,武道已经过了两品,来的时候身上至少带了两把刀。”
陈军点点头,把花名册给张世坤递了过去,再次确认一下:
“张世坤,好好回忆一下,这个叫做胜天仇的以前有没有见过,有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张世坤皱着眉头想了老大一会,用力的摇摇头。
“没有,我确定,我没见过这个人,也没听过这个人。”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琼州的。”
“好,那麻烦焦五爷亲自走一趟了。”
陈军缓缓的靠在了沙发上,眼中的暴虐一闪而过。
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似乎对这件事不想再过问了。
眼看着焦五转身离去,张世坤问道:“那我这边要不要做些什么。”
“等。”
陈军头也不抬的说道。
琼州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胜天仇脱掉了衬衫,露出了满是疤痕的躯体,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然后缓缓向着洗澡间走去。
他是一个特级杀手。
今天在琼州杀了一个无名小卒,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那个叫做周小六的死的很惨,不过周小六手里的东西他已经提前交给了雇主。
过了今晚,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听说是一个姓陈的给周小六举办的葬礼,对于这件事他多少有些不满。
虽然他只是一个独行侠杀手,但是道上的规矩他多少知道一些。
陈军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对他挑衅。
如果不是时间确实来不及,他真想去会会这个陈先生。
哗啦啦。
莲蓬头里的热水冲刷在了胜天仇钢铁般的身体上。
胜天仇仰面任凭热水冲刷在自己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做完这单生意,自己是不是该退休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是每一个杀手都该有的觉悟。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谁。”
胜天仇立即机警的按下了水龙头,随手拿起了放在架子上的无声手枪。
外边寂静无声,似乎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胜天仇把浴袍裹在了腰间,然后拿着手枪走了出去,突然发现,房子里不知啥时候来了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
看着几分眼熟,仔细一看,正是今天在殡仪馆外边站着登记人名的那老头。
来的是焦五。
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睛半睁半闭,嘴里说道:“陈先生想要见你,这便跟我走吧。”
“陈先生?”
胜天仇楞了一下,狞笑道:“杀了你这老头,我自然会去找他。”
砰砰砰!
胜天仇对着焦五连开三枪。
焦五的身影飘忽不定,带着几道残影,犹如一道风向着胜天仇冲来,叹息道。
“年轻人何必自误呢。”
“陈先生请你,你敢不去?”
说话间,焦五已来到了胜天仇的身边,伸手在胜天仇手腕一搭,咔嚓,胜天仇的手腕顿时被震的粉碎。
“你是......”
胜天仇猛地瞪大了眼睛,口中你是小宗师的话语还未说出口,焦五轻轻的在胜天仇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咚地一声。
胜天仇像是个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