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帐中,赵公明和三霄被引进来。
金灵见状,便摆摆手,让帐中侍卫都退了出去。
待帐中侍卫退下,金灵快步上前道:“公明师弟、三霄师妹,你们来了。”
赵公明向金灵激动地一拱手:“金灵师姐。”
那三个女子摘下头上浅露,露出三张楚楚动人的美丽脸庞。
三女望着金灵,怯怯拜倒:“云霄(琼霄、碧霄)拜见斗姆大天尊。”
金灵瞧见她们对自己居然也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金灵哽咽道:“三位师妹,你们……你们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我是你们的师姐金灵啊。”
三霄姐妹听了金灵这句话,也不由得娇躯一震,仰起头来,目中漾起泪花儿,颤声道:“金……金灵师姐……”
金灵看着她们,虽然因为自己表现的很亲近,所以适时改了口。
可是,她们的脸上,却分明带着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所以,那硬挤出来的笑脸,都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金灵心中一紧,变得沉甸甸的,仿佛整座不周山都压在了她的心房上。
她知道三霄受封何职,可毕竟各有封职,不好随意走动。再加上他们都是截教同门,或互相走动,难免招来天庭猜忌。
所以,她虽不怕,考虑到众同门的处境,也避免了相互来往的念头。
如今许多年岁月过去,三霄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尤其是碧霄,她年纪最小,也最是天真烂漫,如今怎么也……
这些年来,她们究竟受了多少苦?
三霄当年摆下九曲黄河大阵,困住昆仑十二仙,削了他们项上三花,打落大罗境界。
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元始来说,是无法容忍的羞辱。
为此,在他授意之下,又加上封神榜本就在他阐教手中,三霄姐妹才得了一个对她们来说,极尽羞辱、地位颇低的小神职位。
元始圣人厌恶的人,自然有数不清的人上前踩踏打压,羞辱作弄。
所以,这无数年来,三霄姐妹日日受人白眼。
她们是小神,但也有官司衙门,有仙役执事。可就算这些人,也是先从暗里、再到明里,对她们无尽地嘲笑、奚落,越来越是变本加厉,从精神上对她们无情地打压和折磨。
初时,三霄姐妹自然怒火中烧,可她们身困封神榜,根本使不出反抗的手段。
无尽岁月中,始终见不到一丝光亮,她们每日都在羞辱、嘲弄中度过,纵然有人看见了,也只是加入羞辱、嘲弄她们的一方。
这种精神打击、精神控制,使得三霄姐妹渐渐沉沦下去,懦弱下去,变得极其自卑,养成了一种怯懦的讨好型人格。
金灵只是看见她们这副样子,就能想象得出,她们这是受过多少苦。
扶起三霄,金灵心如刀割,泪水涟涟。
赵公明虎目泛红,含泪道:“师姐,她们……本不是这样的。我等但得自由,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她们恢复如昔。那些欺辱过我们的,我要他们十倍偿还!”
赵公明有多疼爱自己这三个妹妹,截教上下无人不知。
金灵也知道赵公明心中实比自己还要难受,还要痛恨。
可是,金灵此次唤他们来,本就是有所打算,公明将是她的重要助手,却不能不叫他认清现实。
金灵遂正色道:“公明,封神榜已毁,天庭对你们的约束自然不复存在。可是你我本就是肉身被打杀,凭借封神榜无上之力,凝注的金身为体。
如今没了封神榜,你们一旦金身涣散,元神便没了寄托。而凝固金身之法,只有天庭才有,所以,彻底的反目,是不可能的。”
金灵幽幽叹了口气,道:“师姐在上封神榜之前,就已是准圣境界,自有神通凝固金身,可你们不成啊。
所以,这一次,我是想借用东王公、西王母之乱,为你们争取最大的好处,提升你们的地位和神职,但是与天庭作对,却是万万不可再有此想法。
不然,天庭一旦放弃对你的金身凝固,只消七日,你便彻底消弥于天地之间了。”
赵公明脸色一黯,痛苦地道:“师姐,我好恨、好恨呐!”
金灵幽幽叹了口气,云袖一卷,二十四颗定海珠便被她的云袖托举到了赵公明的面前。
金灵道:“师弟,其中尚有燃灯的禁制,你来解除,也需三五日功夫。
介时,我会为你护法,重新掌控了这二十四颗定海珠,你便有了本钱向天庭争取更好的条件,三霄的处境……也便会大为改善。”
赵公明却没有接那二十四颗定海珠,而是痛苦地道:“师姐,衔恨不休的,是那位圣人。谁会宽宥惹得圣人厌弃的人?又有谁敢去圣人面前为她们说项?”
金灵定定地看着赵公明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赵公明咬了咬牙,一把取过二十四颗定海珠,沉声道:“好!”
金灵又看向三霄姐妹,道:“师尊赐予你们的混元金斗,如今落在玄女麾下大将陈玄丘手中,有机会,我自会夺回,交还你们。那金蛟剪,还在你们手中吧?”
这金蛟剪,实是一件杀伐利器。
想那通天圣人,也是古怪,他最器重的弟子之中,却是女多男少。
通天座下内门四大弟子,一男三女。外门三大弟子,也是一男三女。
而且这些女弟子颇得通天欢喜,想来是这个大直男教主觉得女人天生就弱于男人,唯恐她们吃亏,赐给她们的法宝最多,而且强大。
就拿云霄三姐妹来说,那混元金斗和金蛟剪,都是一等一的法宝。
赵公明这个外门大师兄打架吃了亏,也要去寻三个妹妹借宝。
而这金蛟剪,可不是用普通的蛟龙炼制的,而是通天圣人以大神通,斩杀太古阴阳蛟龙,再以九龙鼎之威,炼化了九九八十一年而成。
奈何三霄姐妹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竟用此剪对付太上老子,被太上老子施展神通收了去。
不过,老子缴获的宝贝却也不曾据为己有,封神之后,又还给了她们。
而落在阐教手中的宝贝,那位最好面子、最喜欢端架子、最喜欢讲跟脚出身的元始圣人,却是一件也没返还,忒不讲究。
云霄胀红了脸,嗫嚅地道:“在……在的……”
在仙役、执事们无休止的刁难、压迫之下,渐渐变得懦弱胆小的三霄,早就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她们的法宝金蛟剪,竟被那些人逼迫着,叫她们用来修剪所居之处的草木。
可她们不敢告诉金灵,她们怕说出来,会被金灵斥骂。
谁都知道,截教万徒之中,金灵师姐是最崇敬师尊的。
她们竟懦弱到听人驱使,用师尊赐予她们的法宝做此等事,金灵师姐绝不会甘休。
金灵瞧云霄答个话都吭哧瘪肚的,不禁心中微冷。
三霄……这是废了啊。
一个人的尊严、胆气都没了的话,纵然将法宝给她们夺回来,她们就能变回当初那个敢战天斗地的女中豪杰么?
……
四方困金城中,长耳定光仙与陈玄丘并肩而行,徐徐行走在假山池塘、灵植参差的园林之间。
这是四方困金城中一处雅苑,陈玄丘得了这四方困金城许久,也还不曾来过这里。
今日陪着长耳定光仙,才算见到了自家院子的模样。
“咦?贤弟你这后宅,呵呵呵,真是佳丽如云呐。”
长耳定光仙看着几名美貌女子从廊下走来,看见他们,翩然一礼,然后花蝴蝶一般地跑掉,不禁两眼放光。
陈玄丘看了一眼,淡然道:“哦,你说她们啊,她们是我府上三十六姬,算是我半个弟子,后宅里操弄些杂事的人,不是我的内室中人。”
长耳定光仙连连摇头:“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这么钟灵毓秀的女子,怎么可以用来当侍女呢?应该收进房中好生宠爱。贤弟,你不懂爱啊。”
陈玄丘嘴角抽搐了几下,道:“师叔,玄丘是修行人,情欲爱乐,或可为调剂,终究不能沉溺其中。”
长耳定光仙正色道:“此言差矣,修欢喜禅法,一样可证大道啊。正所谓,先以欲钩牵之,后令之入佛智也。
用色染性欲来调伏阻碍修行的魔障,便能调伏一切众生,由此出一切贤圣,成就一切殊圣事业
你作如是观想时,尔大金刚杵,入大菩萨莲华部,作是法时所得妙快,其乐无灭无尽。可证无上佛菩提果,嗣后,一欲不存,一尘不染,悉离一切罪垢染着,灵台清明,便是大圣。”
陈玄丘想了想,问道:“师叔说的,就是贤者时间吧?”
长耳定光仙也想了想,蓦然两眼一亮:“咦?贤弟总结的妙啊!为兄以为自己说的已经极是简练,听你一言,一句‘贤者时间’,便已概括一切了。贤弟有慧根呐!”
陈玄丘叹了口气,要不是想着跟这长耳定光仙厮混熟些,多了解他一些底细,陈玄丘才懒得跟他在这儿闲硌达牙。
长耳定光仙见陈玄丘一脸的不以为然,又苦口婆心道:“贤弟,为兄的话,你不要不放在心上。
须知,这女子,就如沙子,你只是抓在手里,最后你终会发现,全都漏光了。但你把她弄湿了,她就跑不了啦。
不过,贤弟你有《五光十色天地乾坤阴阳交欢大乐赋》妙法,想必是把握得住的。说到这《五光十色天地乾坤阴阳交欢大乐赋》,不如贤弟说来听听,咱们切磋切磋,彼此完善一下啊?”
“啊?”
天黑了,陈玄丘终于逃回了自己的住处。
太要命了!
为了答对那个长耳定光仙,陈玄丘耗费了许多唇舌,什么角色扮演啊,制服诱惑啊,公车痴汉啊一通的胡扯,听得长耳定光仙两眼直冒绿光。
“贤弟!你这已经是跳出本我,升华大道了呀。以不同的衣着所代表的意味,以不同的身份所代表的兴趣,以不可想象的环境所带来的刺激,咝……为兄今晚要好好想想,揣摩一下其中的道理。贤弟,你真是太有慧根了。”
想到如同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似的长耳定光仙,两眼放光地对他说出的这些话,陈玄丘不禁苦笑,他都说的口干舌燥了,好歹算是打发了长耳定光仙。
陈玄丘先将春宫姬提前放在室内的一壶温茶都喝了,这才祭出混元金斗,将困了一天的邓婵玉放了出来。
他还打算用邓婵玉现身说法,以便取得诸天星君信任,策反他们呢,结果被那只兔子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混元金斗金光一闪,邓婵玉便俏生生地落到了地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姓陈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敢再把我困进那不见天日之地,我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陈玄丘金斗一晃,“咻”地一声,又把邓婵玉收进去了。
陈玄丘收了混元金斗,便警惕地冲着虚空喝道:“谁?”
就在刚刚,他正要向邓婵玉证明自己没有恶意,自己有办法帮诸天星君凝固金身,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神念传音。
那人说的是:“招讨陈元帅,请与本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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