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抓紧手里那根棍子,又连续捅了好几下,每次都捅破出去。
她听到有哗哗的水响声,以及轰隆声,整个人翻得她头晕得想吐,又没东西可以吐。她麻木地重复着扎刺捅异蛇的动作。忽然,有水从她的前面涌了进来,浇了她满头满脸。
掉进湖里了?
捅破了异蛇的肚子?
莫卿卿顾不得多想,赶紧伸手摸到被她用棍子捅破的地方,果见摸到有伤口,她拼命挣扎着撕开那伤口往外钻。
随着她往外钻,大量的水往里面涌,浇了她满脸,浇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用力地往外钻,但她只把一个脖子钻出去,便被身后的背包卡住了。
莫卿卿很想把背包脱下来,可身后心机鸟还在挣扎。她如果扔下心机鸟,心机鸟死定了。
莫卿卿一咬牙,用力地撕扯着异蛇的肌肉和鳞片。她撕不开的地方,又用手里的棍子去捅。
大概异蛇痛极了,正在水里拼命翻滚,那水花不停地打在她的身上。
异蛇的伤口被她越撕越大,终于,身后卡住的感觉陡然一轻,她背着装有心机鸟的大背包,从异蛇的体内爬出来,她的前半截身子刚爬出异蛇的身体,便被水流卷了出去,同时感觉身下有一个庞然大物“嗖”地一下子过速蹿了出去,把她撞出了水面,跟着她便又被水花卷中沉到水里。
莫卿卿手忙脚乱地扑腾,水咕噜咕噜地往她的肚子里灌。
莫卿卿慌乱地睁开眼,只见周围的水都是红的,前面不远处居然有岩石,岩石上还长了很多水草。她赶紧屏住呼吸,让自己沉到底,然后在水里手脚并用地爬到岩处,攀着岩石往上爬。
靠近岩石的地方有斜坡,并不难爬,她爬了约有十几米远,那岩石便呈笔直状往上去。她用只剩下筋骨肌腱的手插在笔直的岩石上往上爬。
她的手□□去,骨头擦在岩石上,钻心地痛。
她不想死!
求生的念头抵过手指的痛疼,支撑着她拼命地往上爬。
她往上爬了几米,终于爬出了水面。
莫卿卿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闭气太久的憋闷感。这时候她顾不得多想自己会不会溺水的问题,她深知水里鱼群的可怕,不敢在靠近水的地方久待,甚至连停都不敢停,手脚并用地往悬崖上爬。
第147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了下虫。
她一口气爬到一个直径足有两三米的大鸟窝处才停下,几乎虚脱地趴在鸟窝上。
鸟窝里有一颗比大西瓜稍大一点的乳白色的鸟蛋。
她看着那鸟蛋, 饿极的她, 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却没有力气爬过去。她浑身都疼, 瘫在那, 一动也不想动。
湖里传出的剧烈的水响声, 湖里似乎是有大怪物。
莫非是那条异蛇?
莫卿卿赶紧探出头朝湖里望去,见到那条异蛇正在离悬崖边约有一两百米的地方激烈翻滚, 掀起巨大的水花, 鲜血从水里涌出来, 将它周围的水染红了。
莫卿卿的心里咯噔一声, 顿时明白, 异蛇这是在湖里遇到劲敌了。
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瞪大眼睛去找那头与异蛇撕杀的野兽的踪影。
与异蛇搏斗的水兽在水底下。
莫卿卿只看到有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 以及偶尔浮现在水面上的隆起的嶙峋背鳞。
它们的搏斗越来越激烈, 血水把那大片的湖水染红,打斗时掀起的浪花扩散到岸边, 拍打在岩石上,如同惊滔拍岸般溅起一两层楼高的大浪。
莫卿卿毫不怀疑, 如果这时候有艘船, 即使是大游轮, 也会被卷到湖底去。
“啾——”地一声带着痛苦的低沉惨叫声从莫卿卿的身后传来,引起莫卿卿的注意。她和心机鸟都受了伤,这并不是看戏的好时候。
她深吸口气, 手脚并用地翻进鸟窝中。
这鸟窝有一米多深,她翻上鸟窝,重重地摔进了鸟窝里。
即使有红巨蚁盔甲护着,仍有异蛇胃液渗到盔甲下,把她的皮肤腐蚀伤了。她摔下去时,受了伤的皮肉与盔甲产生碰撞磨擦,痛得她差点晕过去。
她趴在鸟窝底部,背上的心机鸟也发出“啾——”地一声惨叫。
莫卿卿心说:“你叫个毛线,我垫在你的下面,比你更惨好不好?”她没力气说话,懒得跟心机鸟叽叽歪歪,忍住痛,吃力地去解挂在肩膀上的背包带。
背包带上的兽皮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两条串着红巨蚁碎壳的兽筋挂在肩膀上。拇指粗的兽筋也被腐蚀了大半,仅剩下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她解下背包带,将背包连同背包里的心机鸟从身上脱下来。
兽皮皮包的兽皮已经全部烂没了,只剩下用兽筋和红巨蚁壳碎片做的防护外层,烂得像一张破网,里面的东西丢得只剩下一只皮和毛都被腐蚀掉的心机鸟。
心机鸟的两只爪子从破洞处伸出去,有气无力的瘫在那,看起来像被人捉住塞进网兜里困住的模样,显得非常凄惨。
它抬起头,冲莫卿卿发出声虚弱的哀鸣声。
莫卿卿看心机鸟的血管、骨头和肌肉里都渗着幽蓝色的光,听着它的心跳声还算平稳,知道它没生命危险,便没去管心机鸟。
她把盔甲解开,见到受伤的地方已经被肉芽覆盖住,正在迅速长肉愈合,暗松了口气。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觉缓过气来,爬到那颗鸟蛋前,将鸟蛋捞在怀里,曲指敲碎外壳。鸟蛋里是一只已经孵化到一半的鸟崽,它蜷在蛋壳内,似乎受了点惊吓,还轻轻地动了动。
这样子,让莫卿卿瞬间想到了胎儿,竟有点不忍心。
可她和心机鸟,现在都急需食物,没那么多悲悯和同情心分给别的鸟。她叹了口气,把它从鸟蛋里剥出来,扭断脖子,徒手把这只还没完全孵化成鸟的小鸟崽撕碎,与心机鸟分食了。
这点鸟肉,不够她和心机鸟填肚子。她依然很饿。
湖里的战斗还在继续。
莫卿卿爬到鸟窝边朝湖里望去,只见下方的湖水全都被染成了红色,如同一座血湖。
湖里出现了大量的鱼群,还有各种各样的水兽出现。
莫卿卿估计是异兽的撕杀和血腥味把它们引了过来。
它们不畏大浪和异兽,瞅准水兽与异蛇搏斗的空隙,冲上去撕咬异蛇,争抢着异蛇身上被撕下来的碎肉。
巨大的水花突然从湖里溅起,那头比巨鲸还要庞大的巨兽从水里蹿了出来,把原本游到水面上的鱼群和水兽都撞飞到空中。
那头巨兽的体型过于庞大,以至它从水里蹿起来时,宛若平地起了一座摩天大楼。
莫卿卿清楚地看见它的腹部下那整齐的黑得发亮的腹鳞,和从背部伸展开的背鳞,以及结实有力的四肢,锋利的利爪。
这水兽呈扁长型,乍然看起来有点像拉长版的鳄龟,可它的脑袋上满是骨刺,嘴里更是布满锋利的獠牙,看起来比鳄龟可经凶悍得多。
从体型上来说,它能以绝对的优势碾压异蛇。
莫卿卿看到这头水兽,不由得想:“这湖到底有多深,怎么容得下这么大的水兽?”她想到远处那巨大的瀑布,又再想到地底下那庞大的地下世界,顿时觉得这湖里钻出什么来都有可能。
水兽重重地落回水中,砸在那头异蛇身上,撞起的浪花让莫卿卿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波浪滔天。
那动静,似要把湖掀翻。
周围的鱼群水兽似乎丝毫不惧这头巨大的水兽,它们宛若疯狂地扑向浪花的中心地带,去抢夺食物。
异兽盛宴,谁都想去分一杯羹。
莫卿卿死里逃生,对下去分一杯羹半点兴趣都没有,对于眼前的景象,只有阵阵后怕。她知道水里恐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恐怖。那么厉害的异蛇在受伤后,引来的鱼群水兽,生生地把它撕碎了。
它不是不想游上岸逃命。以它的速度,一二百米的距离,眨眼的功夫就能蹿上来。
然而,它在水里被水底的捕猎者拖住,再也没能上岸。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异蛇已经不见了。
莫卿卿估计它很可能只剩下点被鱼和水兽吃剩下的骨头。水里还有捡肉渣的小鱼小虾,它连肉渣都不会有剩下的。
刚才那头巨大的水兽也不见了。
从巨兽的体型和实力上来说,异蛇最宝贵的心脏肯定是归了它的,它在得到异蛇心脏后,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而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吃掉心脏。
湖面还在沸腾,还聚集着大量未散去的鱼群水兽,它们在湖里打成一团,撕杀得格外惨烈。
莫卿卿估计一条异蛇不够它们吃,抢异蛇肉抢红眼的这些鱼和水兽在瓜分了异蛇后,又展开了第二累猎食。
心机鸟疼得不时地发出“啾”地痛呼声。
悬崖上之前有异蛇出没,便不会再有别的能对心机鸟造成威胁的强大异兽。
莫卿卿肚子饿,把心机鸟留在了鸟窝里,攀着悬崖出去掏鸟窝。
夜里,大鸟都回巢了。
莫卿卿小心翼翼地潜到有大鸟的鸟窝上方,待到了离鸟窝只有三四十米高时,她突然一个飞扑跃向鸟窝,踩在刚要展翅逃蹿的大鸟身上,一把扭断了它的脖子。
她用手把大鸟撕碎,饱饱地吃了顿,再把心脏和鸟肉都给心机鸟带回去。
心机鸟的恢复能力不错,受伤的地方都开始结痂。它没精打彩地缩在鸟窝中,不时发出低低的类似哀鸣的“啾”的叫声,可怜兮兮地看着莫卿卿。
莫卿卿不是医生,又没有止疼药,帮不了心机鸟,便懒得理它。她躺在鸟窝里,看着头顶的星空,听着湖里的水响,凄凉感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地面上还有没有人活着。她又想到风倾然她们,觉得她们应该有能活下来的。风倾然、吴闷闷都比她厉害,柳子澈长了对肥翅膀,虽然看起来逗,可也很厉害的。最重要的是,她觉得柳子澈是个跟风倾然一样的聪明人。聪明人遇到危险,会用最简单最有效最省力气的办法去化解,才不会像她这样落得这么凄惨。
莫卿卿想到她们,不停地叹气。
好歹她们也是拜过把子的。就算她掉下来后,她们以为她死了,也该过来上个坟立个衣冠冢祭拜一下呀。悬崖高,她们下不来,在悬崖上祭拜也行呀。
有祭拜就会烧纸钱放鞭炮,说不定她就看见了她们,就会合了呢?
莫卿卿又想,她们没来,肯定是因为过得太苦,连活人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死人了。莫卿卿愤愤地想,不来看我,以后我诈尸吓死你们。
她又困又累,胡思乱想着便睡着了。
莫卿卿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在睡梦中都在想,背包坏了,武器也丢了,就只剩下她和心机鸟,和一点红巨蚁壳,以后可怎么过?她又想到她在异蛇肚子里摸到的那些棍子。如果没那根棍子,她和心机鸟现在都已经死了。
莫卿卿睡得不□□稳,满脑子全是那根连异蛇胃液都腐蚀不了的棍子。
刺眼的阳光照下来。她从睡梦中醒来。
满身伤疤的心机鸟将头缩在翅膀下,蜷缩成一团偎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
莫卿卿看了看手,只见手上的皮全部长好,伤口完全愈合。她又摸了摸头,头皮已经长出来了,但头发、眉毛全都没有了,整个脑袋光溜溜的。她好不容易留起来的一点头发又全没了。
莫卿卿顾不得再为头发伤心。
她趴在鸟窝上,朝湖里望去。
湖面已经恢复了平静,就连血水都消散得干部干部净净,湖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镜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动人的光泽。
如果不是昨天见识过那场撕杀,她都会怀疑这一切是场错觉。
她太知道在这湖里有多少危险的水生物,更知道它们有多强大,但她更惦记她从异蛇腹中出来时,慌乱中掉在湖里的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