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蹲下身,动作轻柔地扶起他,解下绸带的同时,一只带着暖意的手也覆盖住他的双眼。
“您先闭上眼睛,免得受伤。”
如听仙乐耳暂明。
虞慕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倒在燕陵尘怀中,颓软至极。
燕陵尘耐心等着虞慕枝缓过神,方才小心翼翼问道:“摄政王,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事。”
燕陵尘紧追不舍:“您不是在偏殿醒酒吗,我一回去就找不到您,还以为您回府了,您怎么会在这里的?”
虞慕枝抬头到处打量,这是座废弃已久的宫殿,看来绑架他的人对东唐宫廷了如指掌,但是,天子脚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绑架摄政王?
“这件事回去再说。对了,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燕陵尘摇头:“没有,您失踪以后我就到处派人寻找,幸好在这里发现了您,不然,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燕陵尘垂眸,肩头微耸,难过不已:“都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找人看着你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上这种事,经受这么久的折磨。”
崽子语气低沉,愧疚和懊恼溢于言表,虞慕枝摸摸他的脑袋:“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小心才会中别人的奸计。”
燕陵尘抬起头,眼中隐约闪动着波光。
虞慕枝诚恳道谢:“这一次,多谢你了。”
燕陵尘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玩弄虞慕枝是一回事,内疚又是一回事。
戏耍虞慕枝的滋味很过瘾,但虞慕枝会遭遇,归根到底是他的大意造成的。
如果这次不是他,而是他人发现虞慕枝,虞慕枝会遭受同样的凌辱,但对象却是其他人。
一想到这点,心底深处便悄然爬上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森冷。
燕陵尘五味杂陈,扶着虞慕枝站起。
虞慕枝受惊过度,脚下虚浮,一个踉跄重新跌进燕陵尘怀里。
清冷幽沉的香气涌入鼻腔,燕陵尘身形微僵,虞慕枝浑然不觉,偏着头问道:“你还好吧?”
他睁大眼睛带着困惑的模样,说不出的乖巧,燕陵尘的心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动,他不自然转头,低低道:“没事。摄政王你抓得……有点紧。”
虞慕枝依旧牢牢抓着他的胳膊。
经历了一天一夜不见黑暗屡遭胁迫的噩梦,此时此刻的燕陵尘对他来说,竟然有几分天神下凡的意味。
虞慕枝受惊过度,燕陵尘跟皇帝打了个招呼,带虞慕枝回了王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门,燕陵尘立即追问,虞慕枝迟疑着,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对守在门口的管家说道:“去找谢纪凌。”
燕陵尘:“有我陪着摄政王不够吗?”
“不是,绑架我的人和谢纪凌有关,我找他是为了这件事。”
燕陵尘会错了意,讪讪垂首。
“我喝醉了,一醒来身边就多了两个男人,他们逼问我谢纪凌的下落和来历。”
“你看见那个绑架你的人了吗?”
虞慕枝摇头:“我一直被蒙着眼睛,没有看见他的长相。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主子。”
燕陵尘沉吟片刻:“能够在皇宫中来去自如,绑架摄政王又不被发现的人……”
虞慕枝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既有动机又有机会的怀疑对象。
管家去而复返:“殿下,没有找到谢先生。说来奇怪,有好些日子没看见谢先生了。”
“王府和武馆也没有吗?”
管家摇了摇头,虞慕枝咬牙:“如此看来,谢纪凌早有预感,听到风声就逃之夭夭,那伙人没有找到谢纪凌的踪影,才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燕陵尘问道:“谢纪凌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管家认真回想着:“差不多,是北朝使者来访的前后吧。”
“摄政王,你有没有发现,谢纪凌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习惯?”
虞慕枝稍微一思索,心头顿时雪亮:“谢纪凌每个月的十五日,都会在早中晚分三次朝拜东方。”
“据我所知,这是北朝人才有的习惯。北朝人信奉月仪女神,将月仪女神视为胜利与和平的象征。”
谢纪凌的身份不言而喻,那两名绑匪也来自北朝,极有可能就是使者中的一员。
管家惊诧:“一个北朝人,为什么会混在东唐的皇家武馆之中?莫非他是北朝派来的细作?”
燕陵尘否定了他的想法:“不,如果谢纪凌是细作,他不会在来访的日期前消失,那两个北朝人出此险招,很明显,他们也不知道谢纪凌的下落,而且,谢纪凌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可惜,现在谢纪凌已不在我府上。”
燕陵尘颔首:“这件事很重要,明日我就禀报皇上,摄政王近日先不要出门了,我担心那群北朝人还会对你下手。”
虞慕枝:“那我要多找几个侍卫。”
“这样吧,从今天起,我就住在摄政王的房间,贴身照料你的安危,摄政王觉得如何?”
虞慕枝犹豫:“这没必要吧?你还有事要忙,我不想为了我的事打扰你。”
“对我来说,摄政王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燕陵尘义正言辞:“倘若您出了危险,整个摄政王府都会失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