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惯会嘴硬,都为了小姑娘去放老鼠了,还要说只是因为白楹于他有用才这样。”
春庭宫中,华贵人轻笑出声,“明明都已经把小姑娘当做妹妹一样看待了。”
赤芍道:“殿下就是这样别扭的性格,但心地始终善良,如皇后娘娘一般。”
提到先皇后,华贵人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
江林站在一边儿,没有说话,心里却默默腹诽:殿下虽然坏不到哪里去,但也跟善良搭不上边儿吧?
毕竟是六岁就能杀死一个侮辱云妃的宫女的人。
“江林。”华贵人喊他,江林回过神。
华贵人道:“去和内务府打声招呼,今年过年,炭火就别给顺太妃了。”
一个没有子女傍身的太妃,不知道低调做人,还要老是挑“软柿子”捏。
也不怕自己捏到的是个刺猬。
江林笑着称是退下。
内务府的人自然懂得审时度势,一个是被皇帝放在心上的贵人,一个是没有子女家世不扬的太妃。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更何况只是少些炭火罢了,冬天还没到呢,江林还觉得华贵人仁慈了,愿意先让顺太妃熬过这次伤寒高烧。
真是有些人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自讨苦吃。
嘴上说着贬低白楹的话,实际上还是为了针对静太妃。
静太妃虽然深居简出,但人家背后是霍家。
其次养女是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如今还是皇帝太后跟前的小红人。
她顺太妃,有什么底气针对静太妃?
绕是江林,都有些搞不懂顺太妃的脑回路。
就算国师大人闭关了,可又不是永远不出来。
更何况,白楹也不是只会靠着国师大人的人,君不见她福星转世,为皇帝太后屡屡避开刺客?
这可是她自己的本事。
宫里头就连向来骄纵任性的嫡公主,都减少了针对白楹的次数。
偏偏顺太妃上赶着犯蠢。
若是白楹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江林倒也只感叹一句蠢货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偏偏白楹于他们有益。
盟友被中伤,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做些什么吧?
不然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
时间过得很快,大家也慢慢将顺太妃的事情淡忘。
傅南歧将查出来的东西交给皇帝,他没有全都交上去,只给了皇帝一个模糊的猜测对象。
刺杀这件事已经好多回,每次将刺客抓住不是咬舌自尽就是严刑拷打都逼问不出任何。
在皇帝看来,傅南歧能查出点线索,已经很不错了。
他难得夸了几句,便让傅南歧退下。
还未到午膳,寿康宫的苏嬷嬷脚步匆匆神情难掩慌张来到宸极殿求见皇帝。
苏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很少会来宸极殿,除非是……太后那出了什么事。
皇帝还算孝顺,一想到这个可能便传苏嬷嬷进来。
苏嬷嬷一进来就跪下,“奴婢叩见皇上!”
她抬头神情凝重又忧虑,“奴婢有要事和皇上禀报,还请皇上……”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沉声道:“都退下吧。”
“是。”
除了高公公,其他宫人都退了下去。
高公公是皇帝的心腹,一般情况下皇帝不会让高公公也下去。
殿内就剩三个人,苏嬷嬷脸上的焦虑开始越发明显。
她依旧跪地,道:“近日来,太后头痛难忍,萎靡不振,耶耶睡不安稳,但每日来给太后请脉的太医都说没有什么毛病……太后特地让奴婢来见皇上。”
太后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头痛?
偏偏太医还什么都诊不出来。
皇帝声音沉沉,“母后可有说什么?”
“太后让奴婢同皇上说,切勿打草惊蛇。”
皇帝深吸一口气,起身,帝王威严倾泻无遗。
“还有呢?”
苏嬷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皇帝看,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道:“太后说,请白姑娘去看看。”
白楹?
皇帝皱眉,想到在二皇子府邸那日,白楹为她施针救治,眉头又松开。
他差点忘了,白楹这丫头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说不定能诊出点什么。
他当即下令道:“让白楹午膳过后去一趟寿康宫。”
高公公:“是。”
午膳用完,白楹还准备在太学休息的房间里好好看书的,没想到大儒直接过来找她。
通知她皇帝让她去寿康宫。
只有她一个人。
连太后的小棉袄怀阳郡主都不能带上。
白楹敏锐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果不其然,到了寿康宫,皇帝已经在那等了,太后的寝宫中,只有寥寥几人。
身上盖着薄被背靠软枕精神不佳的太后,守在床榻边儿的苏嬷嬷,皇帝以及高公公四个人。
白楹给皇帝太后行了礼,在看见太后的憔悴脸色时,澄澈眼眸中顿时流露出惊讶心疼的情绪。
“太后……您哪里不舒服吗?”小姑娘满脸关怀。
太后身子向来康健,鲜少生病,难得见她这副样子。
白楹脸上的担忧又多了几分,“太后是生病了吗?阿楹今日都没有带师父炼制的丹药出来,这,这可怎么办呀?”
小姑娘陷入深深的懊恼中。
太后开口,嗓音有点哑:“阿楹不用自责。”
白楹问道:“太后,阿楹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
苏嬷嬷轻声道:“这次麻烦白姑娘过来,是有件事想请白姑娘帮忙。”
她就知道。
白楹面上欣喜,“阿楹能帮到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皇帝暗自点了点头,想着白楹真是好孩子。
苏嬷嬷便道:“太后这病来的奇怪,可太医诊不出什么,白姑娘看看,可能看出什么?”
“……”她又不是国师大人,光看怎么看得出东西?
白楹无语,但还是认认真真给太后把了把脉。
从脉象上看,确实挺正常的。
可太后这样子,明眼人一看知道有问题啊。
面对几个人希冀的目光,白楹顿时压力山大。
不是……这个……
她看上去很像是各种疑难杂症都会的大佬的吗??!
她是看过不少书,国师大人也教过她施针这些,但……都跟太后这种情况不沾边儿啊!!!
白楹内心发出咆哮声,想把这一个个给摇醒。
就在白楹准备硬着头皮说自己也不明白什么情况的时候,娇娇扑腾着翅膀出来了。
“喳喳!”
许是知道太后身子不舒服,娇娇安静地落在白楹肩头,亲近地啄了啄她的头发。
白楹:“……”
做人好难。
苏嬷嬷看了眼太后,准备把娇娇带出去。
免得待会儿叫的太后头痛欲裂。
娇娇不肯离开白楹,它又轻轻叫了一声:“喳。”
皇帝皱眉,“无人看管娇娇的吗?”
有宫人慌手慌脚进来请罪,“是奴才失职,请皇上太后责罚。”
娇娇啄着自己心爱的羽毛,小爪子往边上挪了挪,离白楹的脑袋越来越近。
“喳喳……”它叫着,好像有其他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白楹的错觉,她总觉得娇娇想让她往摆放花瓶的边上走去。
皇帝正要说什么,就见白楹突然走开。
这是要做什么?
站在盆栽面前,娇娇发出愉快的鸟叫声:“喳喳喳!”
就是这个啦!
白楹盯了这盆花许久,自言自语道:“之前在春庭宫,太医说花的芬香会和香炉里的香料产生冲突,就会有轻微毒素……”
苏嬷嬷颇有深意道:“莫不是有人在太后宫中做了不干净的手脚,否则太医又这么诊断不出?”
太后扶着额头,语气虚弱:“皇上,以大局为重,”
太后越是这样说,皇帝就越窝火。
他堂堂帝王,却三番两次被刺杀还查不出背后凶手。
如今太后身体不适也不知原由……以大局为重,什么叫以大局为重?!
这是纵容背后之人,助长其嚣张焰火!
皇帝沉声道:“楹丫头可能看出些什么问题?”
娇娇对着对面摆放着的盆栽叫了叫。
白楹仔细回想了一下国师大人让她看的书上的内容。
正当她苦思冥想之时,忽然脑海灵光一现。
白楹指着面前盆栽,又指了指对面放的,道:“皇上,阿楹曾在书上看到过,有些花相克,轻则花瓣枯萎,重则让人中毒,太后的症状,不像是生病,到更像是中毒。”
太后心都寒了,她颤颤巍巍道:“是谁,是谁要害哀家?哀家到底,挡了谁的路?”
“母后莫急,儿臣一定查出来。”
其实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一直不安分的贤王,还会有谁?!
没等皇帝开口,白楹就格外上道地拿出百试百灵的解毒丹,她就带了一颗。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苏嬷嬷接过解毒丹,伺候着太后服下。
皇帝吩咐高公公,“去好好把贤王查查。”
以前没有方向,但上次傅南歧交上来一些东西,都是有关于贤王的,这让皇帝不得不怀疑。
而且,这后宫之中肯定有人暗中相助,与宫外里应外合。
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久都还揪不出凶手?!
皇帝心情差到极点。
太后服下药后,头痛感虽然没有消失,但总算得到了稍稍缓解。
苏嬷嬷询问道:“太后,可要睡会儿?”
皇帝道:“母后还是休息吧,儿臣先去忙了。”
太后吃力笑道:“皇上可要当心自己身子。”
又把白楹叫到身边来,“好孩子,这次又多亏了你,你真是哀家和皇帝的小福星。”
白楹连忙推脱,“能帮到太后,这些都是应该的。”
况且如果不是娇娇,她也想不到这上面去。
运气好也是靠娇娇小宝贝。
太后笑容慈爱难掩疲惫,白楹关怀了几句,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