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的额头密密麻麻全是汗珠,身上原本光鲜亮丽的料子也变深了,想必他定是浑身都在冒冷汗。
我看向欧阳安的脸色,欧阳安虽然面容苍白,嘴唇微微有些泛紫,精神上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可他是练武之人,底子好。这么一点挫折最多让他躺两个月,还不至于让他彻底倒下,莫非欧阳安有其他的隐疾?
我突然想到前几天四姨娘差人来问过我好几次绝育的药方,我觉得蹊跷就没给她,后来她旁敲侧击了好几次,我最终还是给她了,但跟她说好等她的孩子长到三岁才可以对欧阳安用。
我猛地看向四姨娘,她不会是提前用了吧?
四姨娘的脸色很是焦急。她用力拍着欧阳安的胸口,帮欧阳安顺气,从面上看不出端倪。
欧阳安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后总算是缓过来了,他看着王大夫道:“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你不用跟我来你们那套虚的,照实了说!”
王大夫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转头看到一脸好奇的刘大夫。立即将刘大夫拖到了前面:“刘大夫,这脉象好像不太对,你来诊脉试试!”
刘大夫一开始不肯,他已经察觉出诊脉绝对没好事,因为这伎俩他刚刚也用过,所以他一直推脱这推脱那,最后欧阳安怒了,他才搭上了欧阳安的脉搏。
而后刘大夫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惊讶地看着欧阳安,又看向四姨娘。
四姨娘皱着眉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老爷到底怎么了?”
刘大夫跪在地上磕头:“四姨娘,此事太重大,请屏退左右。”
管家朝屋里的丫鬟们挥了挥手,丫鬟们鱼贯而出,顺便将门关了起来,管家看到我,有些犹豫,刘大夫的意思是只能留亲信,那我呢?
管家趴在欧阳安的耳边,小声问道:“老爷。三小姐,哦不,晓晓姑娘她……”
这是在询问欧阳安要不要把我也赶出去,毕竟刚刚欧阳安可是要将我剔除除名。逐出府的。
我连忙上前道:“爹,不管您怎么对我,您还是我爹,如今大夫神色不对,您让我怎么放心离开啊,求爹让我留下来吧!”
我真的好想看你的笑话啊……
欧阳安不置可否地咳嗽了两声,算是应下了,而后他抬了抬手,示意刘大夫说话,刘大夫和王大夫两个人推搡了半天,最后王大夫又诊了三次脉后才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爷,您……您在两个月前便没有了生育能力!”
我不由冷漠地勾起了唇角,果然如此!
这时四姨娘朝我挑了挑眉,见我没有对她提前使用药方而生气,便心安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不由惊叹,哎。要说四姨娘也真是够狠,够心急的,万一她这一胎生不下来,又或者生下来养不大呢?到时候欧阳安没了生育能力,她不能再生下一胎,岂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说什么?”欧阳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王大夫吓得浑身颤抖,一动都不敢动。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说我什么?”欧阳安满脸不敢置信地吼道。
王大夫吓坏了,连忙抓着旁边的刘大夫,刘大夫没办法,只好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也说了出来。
听到两个大夫都这么说,欧阳安一下子软在了地上,两个大夫手忙脚乱地掐着欧阳安的人中,一阵折腾后,好不容易将他唤醒,然而欧阳安却是两眼无神地看着他们。
管家扶着欧阳安,安慰道:“老爷,兴许有误诊也说不定,不如老奴去外面请大夫看看吧!”
四姨娘搭腔道:“是啊老爷,两个大夫不能说明什么啊。”
欧阳安闭上眼睛,重新坐回了椅子,而后朝管家挥手,吩咐管家将冬翎国最好的三个大夫请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为了防止大夫之间探讨,欧阳安特意让他们一个个进来问诊,而且全都是蒙着眼睛问诊。
可是诊断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欧阳安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青灰色,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很快就将他的整颗心都笼罩了起来。
“滚!都给我滚!”欧阳安将屋子里的花瓶瓷器全都挥到了地上。
我看着满屋子的碎片,不由心痛得捂住了嘴,好多钱没了,呜呜呜……
管家和四姨娘上前劝慰欧阳安,欧阳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躺在床上的大夫人也出声道:“老爷,这是不可能的!我这一胎真的只有一个月。您定然还有生育能力!”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寂静。
欧阳安原本青灰色的脸渐渐得变成了红色,又变成了猪肝色,他推开管家的搀扶,大步走到大夫人的床边,照着大夫人的脸噼里啪啦一阵狂扇:“你这个贱人!你还敢说话!说,是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大夫人被打得满嘴都是血,却还是死死护着自己的肚子道:“老爷。没有,我真的没有!”
荣妈妈到底是大夫人的娘家丫鬟,见到大夫人受到这样的虐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爷,您怎么能怀疑夫人的清白呢?夫人和您这么多年夫妻,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呢?这事儿一定是三小姐找人嫁祸给夫人的!老爷您好好想想,府里以前都是太太平平的,可是自从三小姐醒了以后。府里发生了多少事啊!”
见欧阳安站着不动,不再打大夫人,荣妈妈继续道:“奴婢们听老一辈的人说,人死之后再复活命数是会变的!奴婢觉得是三小姐的命格在作怪。克了老爷和府里的人!”
我不由冷笑了起来,欧阳安看向我,我淡淡道:“既然如此,求爹将我赶出将军府吧!我命数硬。恐怕会克了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话,欧阳安立即一脚踢开了荣妈妈,命数硬克死人倒还说的过去,可哪有命数硬把人家的生育能力克没的?
一想到大夫人背着自己偷人。还暗结珠胎,欧阳安气得随手抓起身旁的铁锤:“你这个荡妇,我要杀了你!”
大夫人吓得僵在了原地,荣妈妈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大夫人跟前:“老爷。大夫人虽然已经出嫁,可还是余侯府的小姐,您要是杀了她,就不怕老侯爷找您算账吗?”
这应该算是荣妈妈最机智的一次了。当年大夫人看上欧阳安的时候,欧阳安还不是大将军,是她求了余侯爷很久,欧阳安才有了带兵出征的机会,才有了后面的荣华富贵。
虽然大夫人不守妇道,可他要是把大夫人杀了,那余侯府为了面子也定会跟欧阳安闹,如今将军府人丁凋零,不太平,哪里还经得起余侯府的问责?
所以欧阳安生生忍下了这一口怒气,他一把将铁锤扔到地上,抓住荣妈妈的领子将荣妈妈丢到地上道:“从今日开始,这个荡妇就住在后院的茅屋,任何人都不得探视,每日只提供一次吃食!你要是敢给余侯府报信,我就立即杀了她,听到没有?”
荣妈妈连忙应下,我不由扁了扁嘴,看来欧阳安对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存了一丝怀疑的,没有下令让她流产,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荣妈妈搀扶着大夫人从床上起来,给她披上了外套,大夫人经过我的时候恶毒地瞪了我一眼:“欧阳晓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放完狠话,大夫人就被荣妈妈搀扶着离开了。
我则端起一旁的族谱,在自己的名字上划上了一道叉,欧阳安诧异地看着我,等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这是做什么?”欧阳安瞪着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