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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蓝淳同样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除了你三哥还能有谁?”唐淮周叹气。

“啊?是他?!”唐筠瑶这一下真是意外极了,不过再一想,唐淮勉,勉淮唐,免谈……很好,果然免谈!

“我竟不知三哥竟还有如此才能,二伯父当真是冤枉他了!”她满是唏嘘地道。

那年唐淮勉再度名落孙山,至今仍是一个小秀才,让对他充满了期望的唐樟年好不失望。不过那一回不但是唐淮勉榜上无名,连素有才子之名的大房长子唐淮兴也考场败北,连三榜同进士都没能考中。

倒是小唐大人抓住了榜单尾巴,堪堪中了举,算是唯一的喜事了。

既然找到了作者本人,那日后想要知道他又新出了什么话本就好办多了,也不用她每回都被五公主催着出来这么一趟。

兄妹二人决定打道回府,唐筠瑶扶着兄长的手正要上马车,忽地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女子喝斥声:“谁是他姐姐?!你莫要胡乱攀扯关系!”

她抬眸望去,认出那女子正是杜杏嫦,而站在杜杏嫦前面的则是一名年轻妇人,那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男娃。

“咦?她不是那个时候被镇远将军扶着的孕妇么?孩子都长得这般大了?”言妩眼尖地认出了那妇人,一脸惊讶地道。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镇远将军养了外室还生了个儿子,也就杜夫人和冯维亮兄妹还瞒在鼓里。不过瞧这架势,有人是迫不及待想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母子二人的存在了。”唐淮周难掩嘲讽地道。

唐筠瑶自然也认出了那妇人,不在意地道:“你管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与咱们不相干。”

“这倒也是。”唐淮周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再一跃而上坐到车夫旁,“启程回府!”

此时的冯维亮正坐在花船里寻欢作乐,今日朝廷大军班师回朝,他不耐烦看到百姓又对着那个贺绍廷欢呼,干脆便寻了个清静的地方放松心情。

“哈哈,你这小子这回算不算既当哥又当爹了?镇远将军府有了真正的大公子,你这个假的大公子也该、也该让贤了。”喝到深处,他便听到友人有几分醉意地道。

“什么真正的大公子?”他有点醉糊涂了,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就是你爹那个外室生的儿子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冯维亮一个激零,顿时便清醒过来了。

父亲怎么可能还生得出孩子?他当年亲手给他端的药,一日两碗地喝下去,早就断了他再生育的可能。

那友人以为他不相信,笑道:“骗你做什么?不相信的话自己去瞧瞧,听说快满一周岁了,生得玉雪可爱,杜将军宠得跟什么似的。不过也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都能疼了那么多年,亲生的还不宠上天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冯维亮再也按捺不住,推开身边的般妓,挣扎着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

御书房内,天熙帝一脸欣慰地望着愈发挺拔的英伟少年。

这是他亲自打磨雕琢出来的一把宝剑,不日他便会为自己、为大齐开拓新的版图。

“朕记得你今年也有十九了吧?男儿自当成家立业,你也到了该娶亲生子的年纪了。”他捊着胡须,含笑道,忽又问,“你觉得五公主如何?朕将她许配给你怎么样?”

贺绍延一愣,倒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到自己的婚事上来,忙道:“五公主很好,只是臣如今并无娶亲之心,不敢耽误了公主。”

他的语气真挚,并无推搪之意,天熙帝无奈:“哪能不成家呢……也罢,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你且好生留意着,若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朕便作主为你们赐婚。”

“多谢陛下。”还是简单的一句道谢,却让天熙帝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

这小子不爱说话,只说出来的话必定是真话、实话,这也是他所欣赏的。

“好了,反正你府里又没有贴心人在等你回去,便留下来陪朕用个午膳再回去吧!”天熙帝又道。

话音刚落便见下首的年轻人居然抿了抿薄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便浮了出来。

“恐怕不行,臣等会儿要赴宴。”

天熙帝哑然失笑,戏谑地问:“不知是什么人有此荣幸请得了贺大将军?”

贺绍廷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回答:“是自小相识的朋友。”

天熙帝了然,原来是约了唐松年的儿子。

这小子喜静,向来独来独往,也就与自幼相识的唐松年那个儿子走得近些,这些他一早便知道了。

年少相识的朋友,感情到底更纯粹真挚些,莫怪他如此珍视。

早就知道今日贺绍廷会到家里来的唐筠瑶,早早便向五公主告辞,待她急急地回到家中,赶往兄长院里时,便见唐淮周与贺绍廷两人正喝得东倒西歪。

“怎的喝这般多酒?”她快步走过去,皱眉道。

唐淮周打了个酒嗝,语气却是有几分得意:“放心,你哥我可没有醉,醉的是他。”

“我也没醉。”贺绍廷揉揉额角,强调道。

唐筠瑶忽地道:“筠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快说。”

“筠瑶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贺绍廷下意识地跟着念。

“你醉了。”唐筠瑶肯定地道,想也不想地去转身去喊人。

唐淮周目瞪口呆地望向神情难得地有几分呆滞的好友。

原来还可以这样判断的么?我家宝丫真是神了!

第57章

贺绍廷觉得还是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下。他根本没有醉,又怎么可以以此让人家姑娘误会呢?

想到这,他仰着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望着吩咐了蓝淳准备醒酒汤正回过身来的唐筠瑶,认认真真地道:“我没有醉,真的,没有骗你。”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你不相信,我还能舞剑证明给你看看。”

“好好好,你没有醉,你还能舞剑给我看……唐淮周,不准再喝了!你胆敢再沾半滴试试!”唐筠瑶敷衍地哄着他,眼角的余光却瞄到自家兄长居然又拿起了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正要送入口中,顿时娇声喝道。

唐淮周被她骤然拔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手中那倒满了酒的酒杯一晃,酒水便洒了出来。

“不喝就不喝,做什么要叫得这般大声,把我吓了好一大跳。”他讪讪地把酒杯放下,望了望又转过身哄着贺绍廷的妹妹,嘀咕着又道,“这心都偏到没边了,对着廷哥儿就好声好气,对着我就粗声粗气再加上威胁,到底是谁家的妹妹啊?”

“我从来不撒谎,真的,我没有醉,我现在就舞剑给你看,这套剑法还是早些年在西狄时,陛下亲自教我的呢!”贺绍廷一边说着,一边便想要起身,却被唐筠瑶按住了肩膀,不得不重又坐了回去。

“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有醉,廷哥儿最最厉害了,才不会轻易便醉的呢!”唐筠瑶好脾气地哄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剑当然还能舞,不过舞的是醉剑嘛!说不定还能耍一套醉拳呢!

真是的,喝醉就喝醉了嘛,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我又不会取笑你。她嘟囔着,随口又吩咐蓝淳去催一催后厨,怎的还不把醒酒汤送过来。

贺绍廷把她的话听了个正着,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看来但凡沾了酒之人说出的话,都是难以取信于人。

“瞧瞧瞧,喝到头疼了吧?就跟我爹一样,一但喝多了就会喊头疼。唐淮周,你再碰酒壶试试!”唐筠瑶看到他揉额角的动作,顿时又是一阵碎碎念,忽见兄长居然趁自己没有注意,偷偷伸手想去拿酒壶,顿时恼得柳眉倒竖,自又是一阵娇斥。

“我没想再喝,真的,就是看这酒壶摇摇晃晃的像是要倒了,所以才伸手去扶一扶。”唐淮周只觉得冤枉极了。

唐筠瑶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夺过那酒壶交给蓝淳:“不准再喝了!”

唐淮周不停地点头,连声道:“不喝了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若是再喝的话我就告诉爹,说上回你跟人去喝花酒了。”唐筠瑶威胁道。

唐淮周脸色都变了:“别别别,我的小祖宗,千万别跟爹说!那可是会出人命的。再说我不也是被人骗了么?若知道是去那种地方,打死我也不敢去啊!”

唐筠瑶轻哼一声,啐道:“谁让你笨,笨蛋就活该被骗!”

贺绍廷望向那明明长着一张娇俏可人的脸蛋,却偏偏作出一副凶巴巴模样的姑娘,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片刻,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

“姑娘,醒酒汤来了。”蓝淳接过下人送来的醒酒汤放在桌上,提醒道。

许筠瑶将其中的一碗直接放在唐淮周跟前,命令道:“给我喝掉,一滴不剩地喝掉!”

随即又转过身来,端着另外一碗送到贺绍廷跟前,柔声哄道:“廷哥儿,该喝醒酒汤了,喝了头便不会疼了。”

贺绍廷颇为无奈,这种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语气……

虽是如此,可他却觉得心里有股暖流地缓缓地流淌,顺从地接过了碗应道:“好。”

那厢刚将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的唐淮周放下空碗,见状便取笑道:“哎呀呀,可真了不得,咱们家的三姑娘竟也有这般温柔体贴的时候。”

唐筠瑶才不理会他怎么说,眼睛依然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贺绍廷,看着他把一口一口地把那醒酒汤喝光。

贺绍廷被好友这般一说便有几分不自在,想要离眼前的姑娘远一些,却又有点儿贪恋她带给自己的温暖,尤其是她望向自己时的眼神,专注又温和,竟让他的心跳也乱了几拍,忙低下头掩饰住。

“不过也难怪,贺大将军府里空荡荡的,连个侍候的贴心人都没有,着实是凄凉了些。要我说,反正你年纪也到了,不如娶个可心人儿,好歹回去了也能有人陪你说几句话。”

“我娘最近就特喜欢替人作媒,干脆我请她也替你留意留意,好歹把亲事给定下来了,日后再醉了酒,也不至于连个送醒酒汤的人都没有。”唐淮周一点儿也不在意,笑眯眯地又道。

“灌了那么多水还堵不住你的嘴!”唐筠瑶不乐意了,狠狠地剐了他一眼,“你自己也一把年纪了,怎还不给我娶个嫂嫂回来?要不要我也跟娘说说,好歹让她把自己儿媳妇人选给定下来?”

唐淮周摸摸鼻子:“当我没说。”

真是的,他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明明还年轻得紧好吧!

唐筠瑶冲他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对贺绍廷道:“廷哥儿不要理他,他灌了几杯黄汤就爱胡言乱语,这会儿只怕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呢!”

唐淮周抬眸瞄了当面抹黑自己的妹妹一眼,又认怂地别过了脸。

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的言妩,神情茫然,良久,缓缓地起身,偷偷地望了望仍在哄着贺绍廷的唐筠瑶一眼,趁她没有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唐筠瑶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贺绍廷身上,连她什么时候从长命锁里溜了出来也没有察觉,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她的离开。

言妩从尚书府溜了出来,凭着记忆一路到了豫王府,寻到了豫王书房内。

年前豫王赵元祐正式从宫中搬到了豫王府,只是府里如今还没有正式的女主人,内宅都是由皇后从宫里派出之人替他打理着。

此刻豫王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看得片刻便会提笔在旁标注,眉眼温润的少年全身心都投入了书卷当中,并不知道在他的对面,有一只‘鬼’正呆呆地望着他。

言妩怔怔地望着专心致志的锦衣少年,弯弯的秀眉紧紧地蹙着,好看的杏儿脸上满是苦恼之色。

最近她脑子里闪现的画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甚至有时候她还会觉得,那些画面就是她的过往。在她已经忘记了的过去,她其实是和豫王认识的,并且关系匪浅。

她想起的画面越来越多,对豫王的好奇心便越来越重,在唐筠瑶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已经偷偷跑来豫王府好多回了。

她倒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就是想要看看一直占据她脑中画面的这个人,只是越看便越是苦恼,越看便越是迷茫。

就在方才,她看着瑶瑶温柔体贴地对待着酒醉的廷哥儿,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她同样温柔体贴地照顾着醉酒的豫王。

“画鹃,磨墨。”察觉砚池里的墨不够了,豫王头也不抬地随口吩咐。

言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飘至他的身边,动作熟练地替他研磨着墨。

待她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后,整个人便已吓了一跳,只是手中动作却不改,一边磨着一边想: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帮他磨墨?明明他唤的是画鹃,而且我还答应过瑶瑶,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触碰任何东西的呢!

一想到唐筠瑶,她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糟糕,瑶瑶若是发现我偷偷溜出来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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