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瞎说什么呢。”抱着孩子的妇女也不甘落后，将男人护在身后硬生生要在这浑水里插上一脚。她脸上富态的肉因为说话颤动着：“你大半夜的出现在我们村子，偷鸡摸狗的没有好事。你们两个一个烂了嘴胡说八道，另外一个像个饿死鬼一样。”
她喋喋不休，张口骂人十足十的泼妇样子。
“行，你继续说。我们两个不是干好事的这就走了。”我起身看着小乞丐，“过来，咱们走了，随他们折腾吧。”
我愧疚地看了一眼赵无海，不知道他后面要如何。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为了“饿死鬼缠身”在针对他。
小乞丐趴在我背上率先开口：“你呢？走不走？”
他问的是赵无海，赵无海的嘴蠕动了一下最后摇头拒绝了。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赵无海。”我从他身边走过时小声说道：“赵家爷爷没了，你节哀顺变。”
“等等！”他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大力扯住我不放人走，一踉跄小乞丐差点从我背上落下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说……说什么？”
他眼中的神采都没了，方才被绑在柱子上满眼的求生欲望如今只剩下绝望。黑暗仿佛夜晚的天空看不见尽头，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那个在死前还告诉我遇事镇静的老人被食尸鬼一口口啃食，死后也是解救我于水火之中的老人。他的子孙遇难，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赵爷爷他死在食尸鬼手中，我不瞒你。这村子里的人不信我，我没办法。”我直接说清楚，等着赵无海的选择。
“赵无涯是我朋友，他现在在青海也有住宅。如果你愿意离开，咱们就一起。”
“哄”一阵风过，几家的灯笼一下灭啊。人群躁动不安，女人纷纷躲到自己男人后面。
夜半说鬼，没有人不怕。跳大神的互相看了一眼出来：“先生留步。”
这村子里真正能信我话的人不超过四个：跳大神的两个人、赵无海、还有那个尚且有几分良心的村长。
其余人也都是良心被狗吃了，我忍不住冷笑。
“你们怕了？不过是一阵风将灯吹灭你们就怕了。那饿死鬼来了，你们一个个还不吓得破了胆？”将家中老人送去瓦罐坟里活该有这下场！
“你认识我哥？”赵无海也像那赵家老人一样脸上浮现惊喜，他着急地问道：“他还好吗？”
我干巴巴地回答着：“好。”
至少比你们好，留在这村子里成了这样的下场。我突然能理解当初为何赵无涯要离开这里了，并非是他不想留下子孙和什么为了自己长寿。他应该是看透了人心，村子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恶心。
“我跟你们走。等天亮了，我们去埋了父亲就走。”赵无海的眼睛这才亮了点，我惊了一下，竖起耳朵。
“你说什么？那食尸鬼呢，你就这么放过他？”我简直不敢相信。
赵无海双手搓来搓去，老实地回答我：“我爹说了，一报还一报。出现了什么都是他该受的，让我们别追究。”
说这话时他声音微弱，并非是不心痛而是的确将赵家爷爷的话全记在了心中。我怔了下，他的性格和赵无涯完全不同。
赵家爷爷大约百来岁的年纪，可赵无海看起来才四十来岁。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把怀疑说出口。
“先生。”跳大神的人拦住我面前，双手撑开。这是两个女子，面相年轻顶多十六七八的样子。
她们身上还穿着跳萨满舞的衣服，看起来身体臃肿奇怪。
“我们信先生说的话，平日里赵家叔叔也是帮了我们许多的。这饿死鬼在一日就是个负担，满村人的性命先生总不能不顾吧？”小丫头说话很有诀窍，明面上是请求，实则是胁迫。
我翻了个白眼：“我还真能不救。”
“先生先别把话说死了。”小丫头笑盈盈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有几分无奈，本来心中的怒气也消了点。
她指着赵无海问道：“这个人和先生有旧？”
“不干你事。”我拉着赵无海就准备从人群里撤开，她想打探我没有可下手的就想从赵无海身上找。
这些人见风使舵极有眼色，小丫头凑上来拦人，他们一个个都就自发地将附近围起来形成一个人墙。
小乞丐担心地问：“现在怎么办？他们不放咱们走了。”
赵无海的步子停下来，我疑惑地回头看他。他忠厚老实的脸上充满请求，又有些无措地的看着我。
一股火气从心里冒，我忍不住想训斥他：“他们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
他比我年长，又因为赵爷爷的缘故我对他心生尊敬。可这时候赵无海还想着村子里的人我难免心生火气。
“我是我爹收养的，没他我就死了。”赵无海笑着，指着一排的屋子。“那年大火，这一边的屋子都给烧坏了，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村里人修房子了。他说他最在乎的就是村里的人。”
赵无海停了一下吸了口气，人到中年未必不明白人心险恶，可他和赵家爷爷一样总想着对别人好。
我眼睛一酸：“好，我管。”
我痛恨赵无海的软心肠，可没有他们这样的软心肠我早就死在瓦罐坟那儿了。我放下小乞丐，带着扫视的目光看着村民。
“你们一个个都记清楚了，我不是为了你们。我是看在赵爷爷和赵无海的面子上才救你们的。”小乞丐瘫在地上，我也坐下。
方才在这些人面前都是强撑，这副身体实际上已经没有力气了。
“瓦罐坟山里面出的都是饿死鬼，还有一个食尸鬼。那食尸鬼你们不用管，我和他有仇自然会去对付。先将老人尸体火烧，在坟墓周围撒一圈米。记住，米必须形成一个圈连起来。如果断了，他们就会跑出来。”
我交待清楚后看着赵无海：“你既然是赵家人应该会些道术，那食尸鬼就交给你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