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凤郡。
百夷王城的所在地。
百夷族僻处南疆,居于崇山峻岭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城镇,或五六十户一小寨,或三五百户一大寨,星罗棋布于山岭之中。
位于青山绿水间的凤郡十分美丽繁华,是百夷唯一一座城镇,也是百夷的王城。
晚间。
金碧辉煌的王宫前篝火通明,人头攒动,身着彩装的百夷青年男女载歌载舞,正是在举行一年一度的帕萨瓦节庆。
帕萨瓦类似大擎的七夕节,只不过百夷民风远比大擎开放,因此庆祝起来更为热情奔放。
往年,在王城的帕萨瓦节庆上,最受欢迎的是百夷的大王子和二王子。
今年起了变化,身穿彩裙,手捧鲜果的姑娘们频频注视着大王子坐席旁一个大擎朝来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身材高挑,气度不凡,清朗俊美的眉目顾盼生辉,有着大擎江南人独有的儒雅斯文,又不乏男子汉的潇洒英武,生生将场上半数姑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纷纷期待着一会儿跳舞跳到他跟前时,他能接走自己手中的鲜果。
葛俊卿是随鑫赫大王子回百夷的,算是鑫赫大王子的手下,鑫赫便要多关照着他,抽个空转头笑道,“葛侍郎潇洒风流,可把我们百夷女子的魂都勾去了。今晚不要拘谨,看上哪个女人尽管去接了她手中的鲜果,晚上把人带回去享受就是。”
葛俊卿推辞道,“能来王宫参加节庆的姑娘都是百夷官员家中的女儿,在下可不敢乱来。”
鑫赫大王子道,“这不算乱来,百夷的民风如此,姑娘家若是愿意把果子给你,就是她也看上了你,带回去就是你的人了。”
葛俊卿讶笑,“这——,我以前听人说过这边的男女可在帕萨瓦节庆上自己定下终身,还以为那人说得夸张,原来是真的!男女两人如是认识的还好说;若不认识,连对方家中做什么,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就直接带回去结下亲事,这也轻率了些。”
鑫赫大王子哈哈笑,“女人嘛,看着漂亮扛回去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讲究,葛侍郎要入乡随俗啊!今晚怎么着也得挑两个回去。”
葛俊卿微觉讶异,“两个?”
鑫赫大王子坏笑,“你要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应付得了,三个也行。”一拍他肩膀,口吻中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挑两个吧,用你们大擎的话说,百夷女子都体格健壮,好生养。你年纪也不小了,娶两个女人回去生儿育女也好。”
葛俊卿知道鑫赫大王子对自己不能完全放心,想让他在百夷娶妻生子,有些牵绊。便不再推脱,微笑道,“承蒙大殿下关怀厚爱,那在下便不客气了。”
鑫赫大王子满意离去。
葛俊卿就算本没兴致,这时也只得压下心头不喜,目光开始在跳舞的少女堆中逡巡,准备给自己找一个看着顺眼点的女子带回去。
他不会在百夷久留,且要干一些私密危险的事情,所以不愿身边有信不过的近人,此时无奈,便一意想要找一个安稳老实的女人。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长相平平,眼神羞怯,一看就十分老实的蓝裙姑娘,脚下挪动,不着痕迹地凑了过去,待那姑娘随着众人舞到自己面前时就点头一笑,“姑娘手中的果子可能给我?”
蓝裙姑娘惊喜得瞪大了眼睛,刚想答应,忽然斜刺里窜出一个浓妆艳抹,浑身香气的女子,将手中一只都干得皱了皮的密瓜猛地塞到葛俊卿面前,“拿我的。”
葛俊卿一愣,“你?!”
忽然插/进来的那个女子脸上不知涂了多少脂粉颜料,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眼圈乌黑,眼角上挑,眼皮和眼尾上满是百夷女子最爱用的三色彩膏,艳红的红唇,腮上也红得浓艳,穿一条百夷五彩裹裙,颈上腰间挂满了各种银灿灿的银饰,行动间丁当作响。
葛俊卿看着她只觉得分外眼熟,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思——?”
那女子靠近,冲他使劲眨眨眼,低声道,“是我!”
葛俊卿身不由己地接过思归手中那只干瘪蜜瓜,随后抬手搂住她肩膀一个转身,故意提高声音,“姑娘可愿跟我回去?”
思归忙不迭点头,将那蓝裙姑娘气得脸通红,亏得是个老实巴交的,不然准得当场叫骂出来!
葛俊卿就势拉着思归快步离去,不敢多停留,一口气回了自己的住处,一把将思归推在床上,急急命伺候的百夷侍从都出去,那几人含笑退下去,还十分体贴地带上了竹门。
思归立刻从竹床上坐起身来,与葛俊卿同时开口。
“我来助你!”
“你怎么来了?”
葛俊卿皱眉看她,“你说你来助我?陛下怎会让你来?”
思归摆摆手,“不是他,是我自己要来的。”站起身,走到葛俊卿面前,看他容颜清减,明显比在项郡分手时黑瘦了不少,心下更是歉然,正色道,“是我大意,没想到杜牟之那个小人会去陛下面前告密,害得你背井离乡,深陷险境,我——我实在惭愧得很。将你连累到这步田地,我再说什么都是多余,只能来助你一臂之力,日后回去,但凡用得着兄弟,咳,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便尽管开口,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哪怕要我拼了这条性命呢,也绝不含糊。”
葛俊卿低头,凝目看她一会儿,最后轻叹口气,“你这也太意气用事了!”
思归道,“不是意气用事,我做事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一次实在是我连累了你。”
葛俊卿淡淡一笑,“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为陛下做事,本就应该尽心竭力,死而无怨。况且他派我来这里虽然凶险但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事成之后,定然少不了封赏。”
思归对此种无条件忠君思想十分不以为然,不过她现在心里总是偏着苻祁一点的,因此便没多做声。
葛俊卿却担心起来,“你说陛下没让你来,是你自己要来的?他怎会同意?!”
提起这个思归就叹气,烦恼得想要揉揉脸,忽然醒起自己一脸的浓妆,一揉就要成鬼画符了,连忙放下手,“别提了,也怪我自己不好,临行前总觉得舍不得,只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回不去了,他——!唉,一个没忍住,又进宫去看了看他,结果差点被扣下,最后不得已,下药药倒了陛下我才跑出来的!这下完了,陛下本就爱和我怄气的,这回还不得气死了!”
此举太过胆大妄为,葛俊卿虽然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但仍是觉得自己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药倒谁了?”
思归刚要解释,忽听门外响起一片乱糟糟的声音,隐隐有人拜见大王子殿下,两人悚然一惊,总算反应都不慢,对望一眼后,立刻不约而同的开始迅速脱衣服。
思归三下五除二,扯去外面裙子,里衣干脆撕开,一把扯过床上的毯子兜头往身上一蒙,百忙中还闻出毯子里有股清雅香气,是葛俊卿惯用熏香的味道,暗暗撇嘴,心道这人也太讲究了,都已经沦落到了南疆竟还有余暇用香料。
刻意露出部分赤/裸的小腿,胳膊,好给人以这房中刚才正情浓火热的假象。
门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有葛俊卿在这边的百夷侍从操着半生不熟的大擎朝话道,“葛公子,大殿下有事找你。”
话音刚落,鑫赫大王子已然毫不客气地推门进来,看到素来文雅的葛侍郎露出难得的狼狈样,脸色绯红,身上的外袍是匆忙间披上的,露出胸前大片紧实光滑的肌肤,不由暧昧一笑,“不好意思,小王来得莽撞,打扰葛侍郎了。”
说完老实不客气地往床上看了两眼,只见薄薄的毯子下隐隐露出女子雪白的香肩与小腿,不由暗骂这姓葛的倒挺会挑,百夷女子一般都肤色黝黑,少有长得白的,他怎么一挑便挑到个这般白白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