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不到,顾容琛已经驱车赶到了目的地。他下了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踩着满地的枯枝落叶。眼神凝望着这一片,映在青葱绿树中的别墅群。
“小妩,我来了!”他在心里,默默无声的说了一句。
苏简妩已经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她知道外面有人守着。但半睡半醒的又度过了一晚之后,清醒过后,她还是忍不住,用力的挣扎起来。
手腕被粗粝的麻绳勒出深深的血痕,可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除了心慌,还是心慌。在面对厉圣婕的时候,她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越是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便越是惶恐而不安,除了挣扎想要摆脱,便没有了别的想法。人在身处险境的时候,肢体的举动,甚至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额头上满是汗水,她挣扎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直到渐渐没了力气,终于痛苦的,发出低低的痛呼。但是,却许久没有进来看她的情况。
她咬牙不,不住的喘着气。眼底闪过一抹犹疑,那些人顾及到她是孕妇,又指望凭她拿到钱,自是不会让她有事。所以,除了行动不变,她在这里并没有受到其他虐待。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线和清新的空气,瞬间涌进了这个昏暗而封闭的房间。她不觉闭了闭眼,这才睁开了眼睛。
高跟鞋落地声响起,哒哒哒几下走到了她跟前才停住,“他来了。”
厉圣婕看着她,眸光浮动着,眼底眼绪莫名。她声音有些压抑,也有些复杂,听不出具体的情绪。但可以想见,她并不高兴。
苏简妩抬眸看着她,在听到这句话后的不由自主的欣喜,又化作了深深的担忧和恐惧。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厉圣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知道,说这句话可能并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哪怕之前她见到了厉圣婕,知道又她暗中派人对付自己,她也没有说过这些话。
但是现在,她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思,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然而厉圣婕看着她,只是冷冷的笑。她忽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以及眼底掩不住的青黑色,如此的狼狈。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看更镇定,有点胆量。”她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就凭这个,我还是很难理解,顾容琛他到底,爱你哪一点?”
苏简妩抿唇,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厉圣婕唇角上扬,仍是笑,视线滑过她的肚子,眼神阴冷。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注视,苏简妩脸上强撑的镇定终于绷不住,她不由得挣扎着,身体不断的往后缩去。
厉圣婕就势收回手,“把他们都带出来吧。”
她对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苏简妩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推搡着往外面走去。同时,她听到了轮椅咕噜噜转动的声音,眸子瞬间睁大。
“是您……”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落魄至极的老人。他半边身子都歪在轮椅上,就从她对面的那个房间里被推了出来。
她立刻就想到,厉圣婕昨天晚上说的他们,原来指的竟是她和顾老爷子。
老人在轮椅上喘着气,原本就不能动弹的半边身体,此刻更是僵硬的厉害。一头白发散乱着,脸上也有点脏,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他是能说话的,可眼下,除了喘气,他根本就没了说话的力气。被关了这么久,他还能留着这口气已是万幸。老人睁着混浊的眼球,看了看苏简妩,复又无力的合上。
苏简妩眼角骤然酸涩,难以置信的看向厉圣婕,一直平静的她眼里终于迸射出一股怒火。竟然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都不放过,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可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厉圣婕却是笑了,“怎么,你一定很意外对不对?”绯色的勾着一抹凉薄的笑,“你应该开心才对啊,这个老东西,对你可不怎么样呢……”
“厉圣婕!”她话音未落,苏简妩已怒声道:“至少,他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哈哈哈……”厉圣婕大笑,精致的眉眼都因为她的笑而微微颤动起来。
“对我不薄吗?呵,要不是他的许诺,我又怎么会对stever抱有那么大期望?可最后呢,他曾许诺我的那些都成了狗屁。为此我不单只什么都没达到,还把我们厉家给搭了进去,把我自己给毁了。哈哈,他对我可真是不薄啊!”
老人歪在轮椅上,闻言眼眸抬了抬,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懊悔。事已至此,他种下的因,结下这样的果,算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人。
苏简妩看着她,忽的,摇了摇头:“不管他许诺了什么,决定权都在你自己手中,你想做什么,谁也左右不了……”
啪——
厉圣婕扬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她嘴角的笑敛去,眉梢眼角俱是恨意,那样浓烈,已然无全不加掩饰。
“闭嘴!你懂什么!”她怒喝道,猛地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用力一扯,险些将她从轮椅上扯了下来。
“住手,你要做什么!”苏简妩惊骇万分,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人用力架住,动弹不得。她急得脸色发白,担忧的看着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老人,眸光发红,差点掉泪。
不管怎么样,那都只是一个病弱的老人而已,被这样对待,换成谁都会于心不忍。
“都是他!都是他!我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似乎不想承认,也不想背负任何责任,更或者说,她急需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厉圣婕有些激动的叫道,“如果他没有给我机会,如果他没有给我希望……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不会!”
她狠狠咬着牙,瞪着老人两眼充血。满腔的恨意,似乎都有了宣泄口。当一个人走到极端的时候,极度的不满之下,她会将自己所有的不快,都归结到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