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相信,就去联系国际刑井组调查啊。”朱妮潘看着张队,挑衅般冷笑道,“还是说,你不敢?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继续包庇左愈的,你们华人向来护着华人,这样彼此包庇,把黑暗和丑恶都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直到它们都腐烂。你们这样做事,也怨不得别人都看不起你们——”
“闭嘴。”张队沉声道,“潘小姐,你一个在我们的国土上犯法的美国人,没资格评价华人。”
说完之后,张队就起身离开,朱妮潘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一震,大声喊道,“你是不是在诈我?!葛兰他没有认罪是不是?是不是!”
张队没有回头,审讯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朱妮潘独自留在房间里,又开始浑身发冷。她刚才忽然就意识到,她是被张队套话了。
她想起了葛兰将他父亲的死看得有多重要,他从来都不轻易提起这段往事,因此他在沪城警方面前直接就把一切交待了的可能很小,可她却因为一时冲动说出了他的秘密,他知道了之后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而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他面前犯错。她希望在他眼里,她永远都不会犯错,完美的像是他的保护神。她希望他把她当神一样崇拜,永远记得她,而不是把她当一个蠢货。
她现在恨死了张队,恨死了除葛兰以外的所有人。
对她来说,最后由她操手设计的这个局就像是她完美无瑕的作品,但就因为其他不懂艺术的人的干预,她的作品染上了瑕疵,再也不能恢复如初。
她的心血都被毁了,这让她痛苦到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要沸腾。
站在窗外的医生看到她开始翻白眼,立刻带着人冲进来,给她打/针吃药。
另一边,宋特助听完张队的话,皱紧眉头。
原来这个年轻的肇事者是兰登的儿子。
他曾经也一起跟着左愈去过伦敦,在那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很清楚兰登是怎样可怕的人物。但随着后来兰登身亡,他渐渐地就把这个人忘了,那段记忆也自然而然地被尘封了。
从张队嘴里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他很意外。
“葛兰是兰登的儿子?”他轻声道。
张队看着他,见他的反应就知道确实有兰登这个人的存在,但左愈和兰登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相信是朱妮潘说的那样。
“朱妮潘是这么说的。”张队顿了一下,又道,“朱妮潘说葛兰是为了给他父亲复仇,才策划了这些。她还说,是左先生杀了葛兰的父亲。”
闻言,宋特助嗤了一声道:
“这个女人可真敢胡说八道。兰登究竟是怎么死的,国际刑井组那里有档案。当年兰登是被国际通缉的罪犯,左先生是被他威胁的受害者,到了另一些人嘴里,就开始颠倒黑白了。”
张队再一次被震惊,原来当年竟然是这么回事。
“既然她说要联系国际刑井组,那就联系吧,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宋特助在这件事上是非常有底气的,他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强硬,否则这两个人还不知要怎么颠倒黑白。
张队点头,“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外籍,这件事确实要和外界交涉。既然左先生是清白的,完全是被他们污蔑,我们沪城警局也会负责保护他的声誉。”
葛兰等了很久,但没有等到警方向他妥协,左愈没有来。
终于,他有些暴躁了,他主动提出要见张队。
“你们考虑好了吗?”他明明已经沉不住气,却还要装作胜券在握的样子,“只有让我见左愈,我才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只是见他一面,又不是让你们释放我。如果你们是担心我会对他不利,那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这可是在警局,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说着,他又冷嘲热讽道,“左愈也没有这么贪生怕死吧,这种情况下都不敢见我一面?”
张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他说完了才道:
“左先生是没有这么贪生怕死,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见你,就像我们也没觉得没必要一样。”
葛兰顿住,他没想到张队会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
“你们不想知道真相了?”
这就是他最好的筹码。
张队看着他,冷声道,“我们的职责就是找到真相,但想要找到真相有很多途径,不一定通过你。”
葛兰愣了一下,然后皱眉说:
“是朱妮潘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她都说什么了?”
张队笑道,“她当然是和我说了一些你的苦衷。她告诉我,你是为了复仇。”
葛兰的眼里瞬间聚集起狂风暴雨,他怒道,“所以真是她什么都说了,是她背叛了我!”
“不能说是背叛吧,你不是说你不需要她的忠诚吗?”张队淡然道,“既然你从来都没有在乎过她,也不在乎她是否为你保守秘密,是不是要保护你,你现在又在愤怒什么?”
葛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很无力。
“朱妮潘小姐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们,现在你的秘密我们都知道了。”张队微笑道,“不用你说了,也不用你来提条件了。你父亲叫兰登,对吧?”
葛兰愤怒异常,他攥起拳头,指关节都泛着青白。
“你和朱妮潘说,是左愈杀了兰登,我不知道你是想骗她,还是真的这么认为。”
张队缓缓道:
“朱妮潘还叫嚣着说让我们去联系国际刑井组,说他们能证明当时兰登死的时候,左愈也在场。可当我们联系了之后,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你父亲作为被通缉的国际罪犯,他是死有余辜,而且他的死和左先生也没有任何关系。
相反,是他试图绑架左先生的妻子,左先生报了警,和国际刑井组一起配合,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正义的,是合法的。而你父亲才是邪恶的,不合法的那一个。
他最后的下场是他咎由自取,就像你现在坐在这里,是你咎由自取一样。”
葛兰的脸瞬间开始扭曲,他想说什么,却忽然顿住。
张队沉声道,“你还不是最后的幕后使者,你后面还有人,对不对?那个人是谁?”
葛兰沉默了一会儿,突兀地开始大笑。
无论张队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顾着自己笑。即便张队拍着桌子让他安静,他也不理睬,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等他终于笑完了,他才低声道,“他骗了我,是他骗了我。”
“谁骗了你?”
张队感觉他马上就要说出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了。
葛兰看着他,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