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可儿又是一怔,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左惟墨的意思。
如果真有谁想揭穿这个阴谋,那第一选择是找她的父母来说这件事。对方既然有能力用一次性号码不被查出身份,那找到她父亲的私人电话号码,也不在话下吧?
但为什么要打电话来提醒她呢?
对这些习惯了勾心斗角的人来说,她应该只是一个很容易被迷惑的十八岁小女生吧。
“我觉得,那个人很可能认识你。”
左惟墨看着白可儿,若有所思道,“他不是想提醒白家,只是想提醒你。”
白可儿的眼睛睁大。
提醒她?
“你在美国都认识什么人?”
左惟墨见她愣怔的样子,帮她分析起来。
“呃,我到这里之后一直就住在酒店,也不认识什么人啊。”
白可儿绞尽脑汁地回想着自己这些天都接触过什么人,她不像白蓝雪一样受欢迎,虽然和白蓝雪一起参加过当地学生的聚会,可除了那个羞辱她的埃德加之外,她真的没和谁交上朋友。
“也就是说,除了你在这里见的相亲对象之外,你就没有别的熟人了吧。”
左惟墨淡淡道。
白可儿点头,然后猛地一怔,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是钟影给我打的电话?”
左惟墨笑了一下说:
“很有可能。”
姐夫提醒的没错,钟影的嫌疑确实很大,因为钟影认识戴肯,如果戴子离真和戴肯有什么关系,那他确实有可能知道。
白可儿回想到那天和戴子离一起逛街,在路上碰到过钟影,竟有些恍惚起来,真的是他说的吗?可是,他不是说了他不会再和她有什么交集吗,他会关心她?
一时间,她的思绪很乱。
左惟墨看着她,顿了顿道,“其实在你和钟影见面没多久后,我找他说过话,我们说的是关于你的话题。”
不知为何,白可儿竟感到自己的内心有几分紧张。
她的双手绞在一起,都有些不敢看左惟墨的眼睛,“他和你说了什么?”
左惟墨平静地说:
“他说对你印象不错。”
印象不错?
白可儿想不出到底是怎么个不错法,她垂着眼眸道,“但他只是为了上门女婿能继承白家财产的这个条件,才答应来相亲的吧。在他眼里,我大概就像一个闪闪发光的提款机。”
“我倒觉得,他对你不是这样,起码不只是这样。”
左惟墨却道。
白可儿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他真的只想把你当成提款机,以他的智商和城府,他就不会那么直接地承认这一点了。不仅不会承认,他还会伪装他的意图。而他分明从一开始就向你和所有人强调了他对白家财产的兴趣。”
左惟墨缓缓道。
他虽然只活了二十年,可他见过的野心家却不在少数。他知道一个真正冲着女方财产去的男人,反而会尽力伪装成天底下最真诚的情人,就像现在一句流行的话,“和穷人谈钱,和有钱人谈感情,”这才是这些拿爱情当发财渠道的人所掌握的财富密码。
可钟影却不是这样。
“钟影应该在看到你第一眼时就猜到,你不喜欢冲着钱来故意讨好你的男人,因为你向来把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可他还是那么做了,你不觉得他是故意那么表现的吗?与其说他那是不掩饰,不如说他故意让你认为,他是不堪的,不值得被托付。简单来说,他舍不得欺骗你。”
左惟墨微微笑着,叹了口气说:
“明明都已经决定相亲,却还要做这么别扭的事,他也是奇怪的人啊。”
白可儿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哑口无言,钟影真是这么想的吗?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有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那为什么,当他面对她的时候,他一句心里话都不肯说呢?
“舍不得欺骗我?”
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如果提醒你不要再和戴子离接触的电话真是他打的,那我说的有很大的几率就是真实情况。但如果你不打算和他怎么样,也不要对此抱有太多幻想。”
说完,左惟墨优雅地喝着咖啡。
白可儿的眸光动了动,然后她低声问,“你说的别抱有幻想是什么意思?”
“就是提醒你,不要一个人想太多。如果喜欢一个人,那就去追求,光想是没用的。你要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和他此生都没有交集,那就更不应该多想。”
左惟墨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她,又告诫道:
“而且现在你就算想要和他怎么样,你姐姐也不会支持的。戴肯是很棘手的人物,而钟影和戴肯的浑水很深,你不要蹚。”
白可儿的脸上一红,她不禁提高些许音量道:
“谁说我要蹚浑水了?我可没有再和他见面的意思。”
可是在左惟墨的眼中,她的宣言显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他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对钟影也不是她表现出的那么不在乎。
“我刚才和你说这么多,也是想提醒你留心。”
左惟墨沉声道。
“留心什么?”
白可儿歪着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她迟钝的一面,左惟墨皱了皱眉,心想还是他家蓝雪聪明,但作为姐夫,他还是尽职地提醒道:
“如果真是钟影给你打的电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怎么知道戴子离在和戴肯的管家见面,还知道戴子离的账户多出了一笔钱?而戴肯又为什么要和戴子离联系,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白可儿被问懵了,她刚才光顾着想钟影对她的看法了,也没想到这些。
“我现在有一种猜测。”
左惟墨看着她说,“戴子离很可能是戴肯找来故意接近你的,在他和戴肯的接触中,戴肯才是主导者。而戴肯会掺和你相亲的事是和钟影有关。”
“怎么又和钟影有关了?”
白可儿更加懵逼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摊上的这到底是什么事。人家女生走个桃花运,那都是浪漫的言情剧,而她这怎么走进悬疑片场了?
钟影,戴子离——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都要抓狂了。
“我感觉,戴肯像是不想看到你和钟影有什么进展,才把戴子离推出来的。”
左惟墨顿了一下道,“当然,我现在还没找到证据,这都是猜测。”
而白可儿的眼睛睁得更圆更大,她显然是已经相信了左惟墨的猜测,惊愕地说:
“难道戴肯和钟影是那种关系?”
左惟墨见她那有些诡异的表情,不太理解她说的那种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便很虚心地请教道:
“你指什么?”
闻言,白可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他使着眼色,然后挑眉暗示道,“就是那种关系啊!”
左惟墨无语道:
“你光说那种,我听不懂是哪种。”
白可儿更加恨铁不成钢了,只好说得更直白,“你想想一老一少,一个富商一个帅哥,他们在一起能干什么。”
左惟墨认真深入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到他们能干什么。
而且这种搭配好像也很少见吧,怎么听她的口吻好像经常出现一样。要说是一老一少,一个富商一个美女,他还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爷孙?”
半晌,左惟墨才皱眉道。
但据他所知,戴肯极其厌恶亚洲人,而钟影作为混血儿——
不过也不一定,正当左惟墨想到什么时,白可儿忽然拍了下桌子,又对他挑眉说,“你不知道在某种以两个男人为主角的类型小说里很流行这种搭配吗?”
左惟墨顿住,眉头皱得更紧,因为他还是听不懂白可儿在说什么。
“哎,姐夫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
白可儿见光靠暗示,左惟墨是领悟不了她的意思了,只好直说道,“戴肯不愿意钟影和女人走得近,这很可能说明他吃醋了。”
闻言,左惟墨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更加无语。
“你这么看我干嘛,我也只是猜测。主要是这种情况,真的很容易让人多想啊。如果钟影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戴肯还这么做的话,那就很明显是想吃嫩草的老牛啊。”
白可儿被左惟墨看得缩了一下肩膀,无辜道。
“但问题是,我很确认钟影是男的。”
左惟墨有些怀疑她的脑构造是不是和白蓝雪不同,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你别瞎想了,他们之间的瓜葛肯定和利益有关。”
白可儿的猜想被完全否定,她垂下头有些气馁。而左惟墨沉着眸子又道:
“你什么时候回伦敦?”
闻言,白可儿愣了一下,然后说,“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吧。”
“我要是你,就立刻回伦敦。除非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上戴子离了,不然我想不到你留下来的理由。”
左惟墨双手抱胸。
白可儿反驳道:
“不是的,我是因为——”
她话没说完,身后就响起另一道声音,“左少。”
颜如玉缓缓走来,看到她,左惟墨的脸色不变,虽然他对颜如玉的印象不好。
“关于可儿留下来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
但这一次,颜如玉倒是没再做出让他印象不好的事,而只是心平气和地说话。
沪城。
温潇坐在花园里,忽然打了个喷嚏。
站在她身边的女佣见状,立刻给她披上薄外套,“夫人,今晚风大,要不还是回屋里吧?”
闻言,温潇只是笑了笑道:
“没事,我刚好想吹一会儿风。”
女佣怕她感冒,到时候左愈回来了见她病倒,脸色可是会很难看的。
温潇像是察觉到女佣在担心什么,笑得轻柔,“我的体质没这么弱,就算真的生病了,也不会怪你们的。”
女佣脸上微红,温潇叫她先回去休息,她就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温潇一人。
温潇有些无聊地靠在躺椅上,竟怀念起左愈来。如果这时候他在她身边陪她说话就好了。
明明之前他在沪城时,她都嫌他做什么都腻在身边烦人的。
但只有他离开半刻,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想到这里,温潇苦笑着想,她这也算是没救了吧?
就在这时候,刚刚回房的女佣又匆匆跑过来,对她道,“夫人,有客人来了。”
温潇一怔,想不到这会儿谁会来。
“是谁?”
她低声询问。
女佣想到那位站在门口的先生的自我介绍,复述道,“他说他姓晏,还说夫人您应该认识他的。”
“姓晏?”
温潇有些诧异。
除了晏初璇的哥哥之外,她就不认识别的姓晏的人了。
走到前厅,温潇让管家把人迎进来。
看到走进来的器宇轩昂的青年,温潇就知道她没想错,果然是晏鸿。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晏鸿仍然是自信从容意气风发的样子,但温潇看出了他有些疲倦。
“请坐。”
温潇亲自给晏鸿倒水,晏鸿很客气大方地说,“今天突然前来,打扰您了。”
闻言,温潇只是笑了一下。
她知道晏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会突然来找左家,肯定是有事。
左愈还在美国,少不了就要她来周旋一二。
如果晏鸿待会儿提出的要求很麻烦,她会为了左愈拒绝的。
果然,晏鸿喝了没几口茶,就直接进入主题道,“夫人,其实这次我来找你,还是为了我妹妹的事。”
温潇一怔。
她是记得一年半前晏初璇和晏家的那场闹剧,但这么久过去,还没和解吗?
而且这应该是晏家的家事,她不知道她有什么能帮忙的。
虽然很意外,但因为良好的涵养,她没有打断晏鸿,只是静待他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