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脸上一僵,松开他道: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昊愤怒地打断,“你别骗我了,你根本就是故意把我叫到沪城的。你是不是和要杀君瑶姐的那些人早就有联系?”
李琴勉强地反驳道:
“你就这么想你妈?那怎么可能呢。我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早知道你去沪城会遇上这么危险的事,我才不会让你去。”
张昊双眼通红,瞪着她说:
“你知道那个罪/犯潜入我房间时,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和你是商量好的,要借我的身份一用,除去最后的威胁。”
李琴整个人都怔住,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没想到加陵那个疯子会对张昊说这些。如果说她最不想让谁知道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那除了唐君瑶之外,就一定是张昊。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她做过怎样问心有愧的事。
那个疯子也一定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才会对张昊说这种话的。
想到这里,她无比愤怒。
“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就是想挑拨离间,他就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疯子!”
她激动地大声说。
张昊正想要说什么,这时他身后却传来洛翼的声音。
“加陵确实是一个坏人,但在这件事上他没有说谎,你确实知情。”
洛翼看着李琴,面无表情道。
因为他的忽然出现,李琴吓得浑身一哆嗦。张昊也是一怔,他不知道洛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少,你——”
他有些紧张地想说什么,但看到洛翼看着自己母亲冰冷的目光,他的话就咽了回去。直觉告诉他,洛翼应该也是知道了什么。
“李阿姨,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吗,你让张昊来沪城,到底是为什么?”
洛翼上前一步,看着李琴咄咄逼人道。
李琴愣了片刻才勉强道:
“我就是不放心高利贷的事,想让张昊来问问,我不是不放心你和君瑶,我——”
“你是不放心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会被君瑶知道对吧?”
洛翼看着她说。
李琴双手绞在一起,她现在恨死了加陵,一定是他把这些事都说出去的,一定是他。那家伙自己失手被警方抓到,却把她给供了出来,真是坏透了。
“妈,你到底做过什么?”
一旁的张昊着急地问,口吻中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李琴低着头,却不说话。
洛翼对张昊道:
“你先离开一会儿,我和你母亲单独谈谈。”
张昊看着他,又看向李琴,但李琴却一直回避着他的目光。他的心凉了半截,知道李琴是真的做了对不起唐君瑶的事。
“走吧,你的母亲不会想让你听到这些内容的。”
见张昊愣在原地不动,洛翼又道。
张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琴,才转身离开。
“加陵都交代了,他是威胁了你,说如果你不配合他的要求,他就把你和你丈夫在二十三年前的秘密告诉唐君瑶。”
洛翼没心情等待李琴主动坦白,直接道:
“二十三年前,你们收了害死唐君瑶亲生父母的犯/罪团体五十万封口费。你们明明知道唐氏夫妇的死另有隐情,却一直保守着秘密。就是这件事,成了加陵在二十三年后再次威胁你的筹码。”
李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捂着脸说:
“对不起,我,我和老公不该那么做。但我们不是为了钱才不报警的,我们是怕被报复。那五十万是他们逼迫我和老公收下的,他们说这样我们就是拿了钱的帮凶,不是受害者。”
说着,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件事是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黑暗角落。就因为这个,她这二十三年来都活得不安生。
“可是,我们真不是为了那五十万才不报警,我和老公只是怕死啊。”
她凄然地说:
“我们只是普通人,可他们却什么都敢做。那对夫妻已经死了,我们害怕。”
洛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李琴猛地抬起头,拽住他的手道,“那被迫收下的五十万,我们没敢自己花。我丈夫说,我们是对不起他们,所以,我们从福利院领养了君瑶,那五十万我们都给君瑶花了。”
这些是真话。
这笔钱来的太肮脏。
他们用这五十万给唐君瑶请保姆,给她生活费交学费,供着她长到了十八岁,他们原本还想给她大学学费的,但是她自己没有念下去,而是选择了独自去沪城闯荡,先从平面模特做起,然后走了运气被星探挖掘,至此出道。
“你们是有意疏远君瑶。”
洛翼看着此刻痛哭的女人,顿了一下道,“你们不能接受她在你们身边,不是因为不方便,是因为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她的父母,想起你们保守的秘密对吧?”
李琴哽咽着道:
“我知道我们做错了,可是——”
可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别的办法。
她不是没想过亲近唐君瑶,可是看到当时还年幼的唐君瑶单纯的大眼睛,她就会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就好像已经离世的故人,也在用这双眼睛看着她们。
那种感觉,实在太可怕。
“人是不能做亏心事的,只要做了一件,这一辈子就不一样了。”
李琴恍惚般说:
“只要做一件,就再也不能清白做人。”
“但如果时光倒流,让你重新选择,你还是会重复原来的选择,是吗?”
洛翼问。
李琴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睛已经暴露她的内心想法。
如果再重来一次,面对那样的威胁,她和张仁还是会妥协的。正如她心中所想,虽然有深深的内疚和负罪感,但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是人之常情。
“洛少,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君瑶。以后我们一家不会再来找她,但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们做过什么。”
半晌,李琴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