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司念遥的神情,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女人没有在说谎。她也确实没必要说谎。
想到左愈给我找来的心理医生,居然很可能有不为人知的身份和过往,我感到一阵彻骨寒意。
“可是,如果现在的兰医生真是你说的鹿千暮,那她是怎么做到二十年来都不变容貌,还显得这么年轻的?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她对外也说她今年才只有二十九岁。”
思虑片刻后,我问出了最大的疑点。
司念遥挑了挑眉,轻笑道:
“左夫人,你觉得我看上去老吗?”
我看着眉目依旧秀美的司念遥,她这么疏于保养,都没把上天赏给她的好底子糟蹋掉,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天生丽质难自弃。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反而让她更多了成熟的韵味。
“不是很老,只是因为疏于保养有些皱纹,脸色也差。如果你这些年来注意保养自己,爱护身体,现在一定会很年轻吧,说你二十多岁肯定都有的是人信——”
说着,我明白了司念遥这么问的意思。
这世上真就有一部分女人,她们的容颜并不易老,再加上现在的医美这么发达,很多有身份有钱的女人会花大价钱保养自己,将自己的脸视为最宝贵的东西,磕了碰了一点都不行。
所以岁月不败美人这句话还真不是好听而已。
“多得是那样的女演员,四十多岁了还能演二十多岁的女人,演起来除了神情举止太老气横秋,光是看外貌还真说得过去。
之前在广城时,那个年代鹿千暮就走在时尚前沿,极其爱护自己那张脸了,时常去美容院做什么医美套餐,就看她对自己那张脸的宝贵程度,要说她二十年没变样,我完全能想到。”
听得出来,司念遥对她嘴里的鹿千暮非常没好感。
司昀年紧皱着眉头看了看她,又看向我,轻声对我道:
“温潇姐,这件事务必要告诉左先生,请他去调查。如果那个心理医生真的身份有问题,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光是听上去,她就很可怕。”
我点了点头。
如果兰敏的身份不像她对外宣称的那样干净,她接近我也真的别有意图,那我就能明白,她所谓的刺激疗法为什么那么刺激了。
虽然她说是为了帮我找回记忆才要刺激我,可我总觉得,能孤注一掷采用这种对病人造成极大伤害的方法的心理医生,真的很可怕。
片刻后,司昀年送我离开他母亲的住处,陪我一起走回酒店大楼。
路上,我笑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问他道:
“宛宛之前跟我说,过几天就快要到她生日了,她不想大办,就想和几个好朋友私下聚一聚,你想去吗?”
司昀年看了看我,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不会去吧,毕竟左小姐没有邀请我。”
真的吗?
我看着司昀年,心想,就算他现在说的是真话,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收到左嫆宛的邀请。
“其实,宛宛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如果我没看错,虽然你这些天一直躲着她,但你其实并不讨厌她吧?”
司昀年被我说得垂下眼眸,过去许久,都要走到地方时,他才缓缓道:
“我不想拖累她。”
我看向司昀年,笑了笑道:
“那如果宛宛就是铁了心要追你呢?如果她说,她不觉得你是拖累,就算你是拖累,她也不怕你拖呢?”
司昀年不说话了。
“小司,如果你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感觉,你反而不会刻意躲着她,也不会说什么不想拖累她的话。你这么优秀的人,要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真的错过了。”
回房间前,我对他认真地说。
“夫人,你找我?”
十分钟后我在总统套房外拨通了艾米丽的电话,她见我打电话给她,有些惊讶。
“是这样的,艾米丽小姐,我想委托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想来想去,我觉得要调查兰敏只能找艾米丽。
艾米丽愣怔片刻,也没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左愈,爽快道:
“好,夫人你说吧。”
我顿了顿:
“我想请你调查兰敏兰医生,有人告诉我,她曾经的名字叫鹿千暮,在国内的广城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
兰敏站在寓所的露台上,惬意地吹着风,喝着调制好的香槟。
“你胆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就你这作风,居然还说我冒失。”
兰登的声音从她戴好的耳麦里传出,他轻笑道:
“温潇被你问懵了吧?你有没有直接把人家弄哭。”
不屑地冷笑了一下,兰敏淡淡道:
“她倒不至于直接在我的工作室里哭出来,但我估计她上车之后一定会忍不住流泪。这女人之前把自己混得那么惨,没想到她骨子里还很有尊严。”
听到兰敏那一句讽刺,兰登笑嘻嘻道:
“哎呀,小姐,你别这么冷酷无情地嘲讽别人啊,我记得你以前在国内有段时间混得也不好吧。当然,你毕竟还是很有本事的,那些庸俗的男人最终还不是奈何不了你。”
闻言,兰敏的面色一沉,她的语气变冷:
“我们是盟友,兰登先生没必要戳我的痛处。”
兰登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兰敏是否会和自己翻脸,照旧笑着说:
“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过火了,温潇那女人,被逼急了弄不好会做出一些超出你预料的事。等到她脱离你掌控了,你就失去优势了。”
兰敏并不怎么在意道:
“放心吧,这女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挂断电话后,她嘴角的笑意变得更为冷冽。
一般来说,想要在某人身旁做一些事,就一定要先取得对方的信任,让她觉得自己是值得相信,值得说心里话的人。
可兰敏偏偏不想这么做,她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在短时间内对温潇完成极限施压,让温潇不再相信左愈——
然后,她就可以进行计划的下一步了。
至于温潇对她有什么看法,她并不在乎。反正她已经在治疗温潇失忆症的事情上取得了左愈的信任,只要左愈不怀疑她,她就可以继续以心理医生的名义待在温潇身边。
如果不出她所料,温潇那女人就是一个痴情又愚蠢的小绵羊,只要是左愈做出的决定,温潇就不会反对。哪怕温潇已经不再信任左愈,觉得他不是真的爱自己,温潇也不会和他闹得天翻地覆,推翻他的布置。
而且到时候,只要自己对温潇用上几个暗示的信号,那女人一定就会不自觉的受她影响,被她所谓的“真相”迷得七荤八素。
在兰敏的眼里,愚蠢的不只是温潇,都说左愈有多聪明,可那男人还不是关心则乱?
不过因为她编的那些理由,就乖乖地按照她的意愿,答应她这段时间不再见温潇。
兰敏知道温潇就是左愈的软肋,再强大的男人只要有了心爱的女人,被抓住弱点就会一败涂地。
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正在她不禁有些得意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
“兰姐,你在这里看风景呢?有什么好看的风景,怎么也不叫我一起看。”
听到这声音,兰敏皱起眉,却在回头的瞬间舒展眉头。
“米罗,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她不冷不热地询问道。
米罗笑得又雅致,又有几分坏坏的痞气,但他的痞却不让人讨厌。
走上前,伸手环住兰敏的细腰,他看着闭上眼的兰敏,痴迷地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你让我办的事,我不办好怎么敢回来。不过,兰姐,你确定要给温潇看那些录像?这对病人的刺激太大——”
他正说着,兰敏忽然睁开眼睛,冷冷打断道:
“我做的决定,你不要质疑。”
她忽然露出强硬的样子,米罗愣了一下,随即却笑得更开心了。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可是我眼里最万众瞩目的心理学专家啊~还是我的老师,我的lover。”
他凑到她耳边,专注地说着情话,却没看到兰敏背对着他的表情。
那是冷淡,不屑,无所谓的。
兰敏只是想利用这个在她身上仿佛用无尽热情,对她十分痴迷的年轻男人而已。
有些事,她需要别人来做。
“米罗,左先生的二儿子好像很喜欢你,他对你很有眼缘。”
她不经意般说起艾凡。
米罗却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想让我和他增进关系,然后取得左先生和左夫人的信任?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