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闷闷不乐的艾凡,在看着同样皱起眉的左惟墨,有些不知所措。
“妈咪,左愈叔叔为什么不让我们出门了?”
艾凡嘟着小嘴,不满地问我:
“他明明说过,这几天我们可以随便逛伦敦的。我还想去看白金汉宫的。明明我们都预约好啦,他又忽然说不可以去了。”
他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把头埋在玩具熊里,不说话了。
我只好坐到艾凡的身边,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劝慰道:
“艾凡,白金汉宫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不用急于一时。现在只是特殊情况,你也要谅解一下嘛。”
闻言,艾凡抬起小脸,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一会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然后,他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问:
“妈咪,不去玩就不去玩了,可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爹地?”
这个问题把我问住了。
我也不知道,兰登那个骗子什么时候才能再露面。什么事情一涉及到兰登,就是一笔糊涂账,尤其是对艾凡这么小的孩子而言。
“呃,兰登他还在忙,要再过一段时间。”
看着艾凡,我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有愤怒在翻滚。我始终不明白,兰登为什么要绑架我,还人为的让我失忆,在我醒来后又撒下弥天大谎。
过去三个月的生活,每一个细节都是兰登精心编造的谎言。
就连我曾喊爸妈的那一对中年夫妻,都是兰登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演员。后来左愈告诉我了真相,其实,我的父亲早就过世了,如今只剩下母亲一人在沪城。
唯一的幸运,就是艾凡确实是我的孩子。
左愈给我看了他拿艾凡的头发去做的亲子鉴定,一张鉴定书能证明我们有血缘关系。我相信左愈不会用假造的证明骗我,因为对于艾凡,我有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大概源自身为母亲的本能。
“妈咪,你和左愈叔叔,还有惟墨哥哥,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是不是,爹地再也不会回来了?
刚认识左愈叔叔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坏人,但现在,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坏,不会阻止我们和爹地见面,然后我就忍不住地想,其实是爹地不要我们了。”
艾凡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他眼里凝结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掉,像豆子一样。
看到艾凡哭得这么伤心,我的心都要化了。
“艾凡,你会再见到兰登的。”
这句话,不是在骗他。
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一定要让兰登再面对艾凡,把他说过的谎言都说破,事情才算了结。
“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艾凡终于止住了眼泪,仰着脸问我。
我对他笑了一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花,柔声道:
“艾凡,你在长大,你要渐渐的学会等待。但不管怎样,妈妈都会你身边陪着你。”
听到这里,一直安静看着我的左惟墨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些更深的东西。
“艾凡,你是我的弟弟,你也要渐渐的学会守护妈妈。”
左惟墨沉下声音,认真地对艾凡道。
艾凡眨巴着眼,有些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但他还是懵懂地点头。我正感到欣慰,觉得我的艾凡越来越懂事了,忽然,门铃响了。
我走到猫眼处,看到守在门外的保镖对我做了个ok的手势,才把门打开。
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侍者推着餐车来送下午茶。
“左夫人,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女侍者好像有亚洲血统,她的五官比普通的欧美人要柔和一些,脸上的笑容很甜。
“可以,请进。”
我退到一旁,为她让开道路。
她推着餐车来到食物吧台,转过头问我:
“夫人,是把下午茶放到这里呢,还是放到起居室里?”
我想了想,正要开口,闻到下午茶香气的艾凡已经抹干眼泪,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兴奋道:
“让服务员阿姨推进起居室里吧,这些点心闻上去好香啊。”
见他急得要吃的馋样,我有些好笑,对女侍者一点头。对方立刻推着餐车进了起居室。
“小先生,你好。”
见到坐在沙发上眼睛黑亮的左惟墨,女侍者用英文笑眯眯地对他打了个招呼。但一向懂礼貌的左惟墨,却只是看着女侍者的脸,没有回应。
女侍者也没在意左惟墨的冷淡,她开始向我们介绍今天的下午茶。
“这是夫人和小先生点的圣雪泡芙,分为草莓、香草和巧克力三种口味。这是豪华水果塔,是我们酒店的招牌特色哦。还有芝士抹茶蛋糕和苹果酥。”
女侍者的口气轻快,她为我们一一介绍过点心,又开始介绍奶茶:
“这是兑了奶的红茶。本酒店的红茶原料来源于圣博尔山脉——”
比起以往送下午茶的侍者,她介绍的格外仔细,以至于艾凡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还是不好意思地强撑着听完。艾凡是懂礼貌的孩子,他虽然嘴馋但知道在别人讲完话前就开吃是不对的。
好在女侍者一转头,似乎注意到了艾凡的难耐,有些脸红地微笑道:
“对不起,我说的有些太多了,请各位品尝吧。夫人,你的孩子真可爱。”
我含笑不语。
她礼貌地询问道:
“夫人,还有吩咐吗?”
我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她对我们颔首,就要推着清空的餐车离开,但这时,一直沉默的左惟墨却出声将她叫住:
“等一等。”
女侍者有些惊讶地转过身,看着左惟墨,笑道:
“小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左惟墨嘴角一勾,和他父亲神似的漆黑双眸里闪着危险的光,他看着女佣,沉声道:
“这位阿姨,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家酒店工作的?我怎么一直都没见过你。”
闻言,女侍者含笑道:
“小先生,我来这家酒店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都不负责总统套房而已。只不过今天负责给你们送餐的同事刚好请了病假,才改由我来送下午茶的。”
她的神色很自然,但左惟墨却仍然不肯放过她:
“哦?是吗?那你报上你的工号和姓名,我要向酒店的前台核对你的身份。”
我看见左惟墨摁了他手机上的某个按键,然后,原本守在门外的保镖们就都走进了套房里。
此时,女侍者的脸色有几分僵硬。但随即,她就恢复正常,笑道:
“好,我会配合。”
她摘下胸前挂着的写有工号的牌子,递给围过来的一个保镖,左惟墨直接拨通了大堂经理的电话,打开外放,报出工号,询问道:
“请问,这个工号是正常的吗?”
大堂经理找人核对花了一些时间,然后才回答道:
“小少爷,这是正常的。”
然后,左惟墨面不改色地看向女侍者:
“你叫什么名字?”
女侍者一脸无辜道:
“我叫詹妮·克雷斯。”
大堂经理回答说:
“这个工号对应的确实是这个名字。”
闻言,女侍者抬了抬下巴,对我道:
“夫人,我的身份已经核实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吧?小少爷也太多心了,我只是正常的服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