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涵说得掷地有声,然而,左愈的表情仍旧冷淡,他从她和欧阳渭方等人身边经过,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们,那副目中无人的气势,让欧阳渭方险些气得把牙咬碎。
“爹地,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左愈,墨墨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不过一天没见左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看着他,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左愈走到我身前,不顾身后那些人的诧异和议论纷纷,直接将我拥入怀里,然后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牵着墨墨,就往左老先生病房的方向走去。
瞿管家一见到左愈,立刻退到他身后,但却一句话都没说。
“瞿叔,你快告诉表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是姑老爷最亲的亲人了,这些事不让他知道怎么行?”
欧阳涵见瞿管家沉默,有些着急了,她以为左愈对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的一无所知,心急如焚地想把瞿管家当抢使,可瞿管家明明听到了她的话,却一改方才对她的热络,仍旧一句话不说。
见状,欧阳涵秀美一皱,瞪视着左愈的后背,恨声道:
“表哥,难道你真的如此冷漠?这件事和你加害你祖父性命的凶手相关,你却连听我说证据的功夫都没有?”
左愈的脚步仍旧没有停顿。
她一咬牙,也不再装什么白莲花,翻脸就像变了个人,冷笑着说:
“还是说,你在逃避现实?你不能接受你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是想要害死你祖父的凶手?左愈,你害怕了,你怕我把真相说出来,你就没法再相信你身边这个表里不如一的女人。”
欧阳涵一生气,也不再叫我表嫂,而是一口一个女人,毫不客气,足可见其对我的恨意之深。
这一次,左愈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对欧阳涵冷冷地说:
“有什么证据,你直说,我就在这里听着。”
欧阳涵嘴角的笑意更浓。刚才左愈不听她说,她急着要说,现在左愈停下来让她开口,她倒装腔作势起来,吊足了别人胃口沉默半晌,才不紧不慢道:
“我有楚湛和温潇私通的证据。我还有楚湛通过中间人,瞒过左氏的眼线,把能害人性命的药交给温潇的证据。这些东西,够不够让表哥相信我?”
说完话,她一拍手,就有跟在她后面的随从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录音笔。
伪造录音,这种等级的手段,温霏都玩烂了。
左愈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他转而将目光投向我,用戏谑的口吻问我:
“夫人,真是你做的?”
我的嘴角勾起微笑,没有回答左愈,而是看向欧阳涵。我的口气淡然的让欧阳家的人都不明所以,说出的话也答非所问:
“我要用毒的证据,你是什么时候搜集到的?”
欧阳涵的神情变得更加得意,她以为我是被她吓傻了,被逼到绝境还要困兽犹斗,因此越发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态,不假思索道:
“当然是在最近。”
话音落下,她忽然回过神来,因为她意识到我问这句话的真实用意。果不其然,下一刻左愈露出让人心惊动魄的冷笑,但他仍旧没有开口。
面对欧阳涵,我嘴里吐出没有温度的质问:
“哦?既然你早就拿到了证据,为什么要等到祖父喝下姜汤之后,才说出你知道的事?你刚才在别人都忧心祖父身体健康的时候,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又是为什么?欧阳涵,你安的是什么心?”
欧阳涵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只用一句话的功夫,就陷她于不利。她看着我的眼里闪过一丝刻骨恨意,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反驳:
“我可没有演戏,也没有坐视不管。姑老爷刚住院,我就来医院要看望他,这正因为我知道你要对他用毒的事。可是我被瞿叔挡住了,他死活不让我进去。”
她颠倒黑白的功力可真不是盖的,说着说着,越发有了底气:
“温潇,我虽然知道你要用毒,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用毒,更猜不到你会在今晚下手,选的是一碗姜汤。我如果知道,就算被你害死,也要阻止你。
你问问瞿叔,最近这段时间,我提醒过左氏多少次,你不怀好意,可他们反倒以为我嫉妒你,要坏你,不仅不理睬我,反而拿我当坏人。你们这样做,把我的心都伤了。”
说完,她还在众人前委屈上了,竟生生掉下眼泪。她用一双柔荑擦着晶莹泪水,那副弱不禁风柔弱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爱。
“小涵,懂你的人自然懂你。”
欧阳渭方眼见欧阳涵哭得梨花带雨,立刻搂过爱女,心疼又愤怒地说:
“你这样善良的好姑娘,别人若是都要误会你,绝对是他们不知好歹。左氏进了奸人,我们欧阳家再三提醒,反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今姑父因这女人的手段匆匆离世,他们总该知道,谁才是坏人。”
离世?
狐狸尾巴已经露得不能再露。我和左愈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的皆是无奈的可笑。然后,我反问欧阳渭方:
“左老先生还在抢救,你怎么一口咬定他已经离世?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欧阳渭方抬起头,对我冷笑:
“温潇,你别装了。你心里巴不得姑父赶赶紧死。”
他想要转移话题,祸水东引,我只是平静地说:
“我还以为,你这么肯定,是因为你深知放在姜汤里的东西有多大的本事,能直接夺走一个老人的性命。”
闻言,欧阳渭方故意做出极其震惊的表情,对欧阳涵和欧阳霆道:
“你们看,这女人是不是一见证据确凿,已经疯了?她居然还妄想把罪过栽赃到我身上!这可能吗?”
随即他又盯着我,斩钉截铁:
“既然你都下了毒手,肯定是直接要姑父的命,万无一失。姑父具体什么时候离世,还有什么区别?”
这一番话里暗藏着怎样的冷漠。在欧阳父女眼里,他们口口声声的亲人左老先生,不过是碍事了就可以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必要时刻可以扫除另一些障碍的最佳道具。
“听到有人这么盼着我这把老骨头去死,我真是心寒啊。”
随着一声叹息响起,欧阳渭方和欧阳涵齐齐睁大眼睛,父女俩都一脸的不敢置信。
神采奕奕的左老先生从病房走出,没用任何人搀扶。他向欧阳家众人走来,惊得欧阳渭方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姑父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