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啦!魏叙良居然跑来找你道歉?」洁安一听到魏叙良的名字就激动的立刻撕掉面膜,衝到我的床上。
「骗你干么?他已经知道当时不是我把照片贴在佈告栏的,是徐宛媛。」我抱着枕头淡淡的说,「没想到这么以前的事情现在居然自己浮出真相。」
「徐宛媛?还真的是她!我那时候就怀疑这件事是她做的,还记得那时候她老是针对你,就因为魏叙良当眾拒绝她的告白,而且还对你特别好,这女人应该撕烂她的嘴跟手!」洁安激动的面部狰狞,十隻手指头都凹弯的像是随时会掐死人的模样。
我耸耸肩,「现在知道是她做的也拿她没办法了,至少当年的误会总算是解开了。」
「那你们还有聊什么?」她直接问出她想问的,「他和小净还在一起吗?」
「当然还在一起,他说小净资遣后待业了很久一段时间,后来跑去考保母执照,现在都到处帮上班族带小孩,薪水算是还过得去。」我继续说,「而且,魏叙良说他向她求婚了,他们预计明年就要结婚了。」
洁安张大的双眼,愣住般的顿了好几秒,「没想到他们最终是快乐结局,我还以为他们会走不下去,然后分手呢⋯⋯」
「他们可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就是因为他要结婚了,所以才来找魏叔叔和好。」
「不过他这个年纪结婚好像还是年轻了点。」洁安喃喃道,「感觉他自己都快照顾不好自己了,那万一他们有小孩不得跟他们一起受苦?」
「他自己决定好就好,我们旁人也没办法插手吧。」我躺在床上有些失神的看着层板,「况且,他也没读大学,现在工作又稳定,他如果确定自己可以担起一个家庭,我觉得有何不可。」
「这样说来,你们算是和好了?」
我想了良久,看着洁安轻轻一笑,「应该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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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九点多,我拿着随身碟到附近的超商准备影印教授交代要印的讲义,馀光中,我看见似乎是顾时海的哥哥,他站在自动门门口,像是迟疑着要不要进来。
他的脸上满是伤痕跟乾掉的血渍,双臂也全都是被殴打的瘀青,我不由自主的检视他的全身,难道这些都是那些讨债集团做的?我紧张的握紧讲义,那海⋯⋯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站在自动门前,所以自动门不停地开开关关,店员受不了的走向前大声谩骂并驱赶他,他一开始不走,还回呛自己站在这又没偷东西,到后来店员说要报警,他逼不得已才离开。
店员骂骂咧咧的走回柜檯,嘴里碎唸着那个疯子之类的字眼,这种场景似乎不止发生一次,我拿着讲义去结帐,走出店时,已经不见他哥哥的人影。
隔天,我又在同个地方又遇见他哥。
他坐在超商前的石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一隻手摸着肚子,我看着我手里刚买的麵包跟牛奶决定走向前递给他,「嗨,这麵包跟牛奶给你吃。」
他抬起头问,「⋯⋯你是谁?」
我差点忘了,他不认识我是谁。
「我是顾时海的朋友,我叫陈曦,我昨天晚上就有看到你在这里徘徊,看你的样子应该是饿肚子了,这麵包跟牛奶给你。」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顾时海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只跟我说你比他大三岁,你叫什么?」
「顾时阳,你可以叫我阿阳。」他双手握着麵包,懦懦的回答,「你是他朋友?」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现在又在同一间大学。」我见我说完后,他又沉默,我微微侧头看着他,「其实这一次应该是算我第四次见到你,还记得之前有个人在超商桌上放五十块硬币吗?那个人也是我,只是你应该没什么印象。还有一次是你被欺负,他为了你进警局,我去找他,结果被你爸⋯⋯」
顾时阳渐渐抬起头,似乎想起这些事,嘴里唸着,「我记得⋯⋯我记得,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对不起,不过你居然记得,那时候我没有认出你是顾时海的哥哥,顾时海以前有向我介绍过你,你是不是很喜欢玩模型?」
他点点头,「很喜欢,以前阿海都会买给我。我知道我是他的累赘,他也常常骂我很弱、身材这么壮却一点用都没有,可是他又对我很好,帮我出气又买模型送我。」
「他真的对谁都很好。」
「你说你叫陈曦?」他忽然问。
「对,怎么了?」
顾时阳愣了一秒说,「没什么,只是我记得以前阿海曾经跟我说他遇见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叫陈曦,他说她的名字一点都不符合她,可是后来又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保护好她,因为她跟他一样都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人,他不希望她变成自己这样。」
「变成自己这样⋯⋯」
「因为失去过,我才能懂你现在有多需要陪伴,我不想要你变成我这样。」
我记得哥刚过世那时,他带我去码头散散心,他这样对我说这句话,当时我不太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可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
「你知道他生病这件事吧?」他问。
「我知道,他当时说那句话就是在说他生病的事吧?因为失去妈妈,妈妈唯一的遗物又被狠心丢弃,让他打击过大,导致他人格分裂,我想被创造出来的他也很难受吧。」原来他当时说的是这个意思,而我却不懂,只能以沉默回应。
「阿海应该有跟你说我从小就是智障,虽然我是哥哥,但一点用都没有,打不赢我爸,还一直被附近的不良少年欺负,所以从以前就都是阿海在帮我处理那些事的,大家都觉得我很笨,我确实真的很笨,连讲话都讲不清楚,像大舌头一样,可是我很清楚很多事情,也像阿海一样很讨厌我爸,也想为我妈报仇。」
「你知道顾时海想杀死他爸?」
「我当然知道,我在他的日记本里看到的,是他与他体内人格的对话内容。」
我记得海曾经说过,他们之间的联络方式就是透过日记本,顾时海要他杀掉他爸,但海迟迟没有动手,所以顾时海才忍不住又出来。
不过上次讨债集团那次以后,海又再次出来,应该暂时会没有事吧?
「那你呢?对顾时海想透过海杀死你爸,你有什么想法?」我小心地问。
「我⋯⋯我没有意见,可是我不希望阿海因为这样去坐牢,明明我们才是最可怜的人,要是阿海被关起来,我就真的没有家人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和顾时阳短暂的对话,发现他并不如我想像中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无能为力罢了,就和过去的我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让他别再想着这些,我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
我看着他手臂上的瘀青,忍不住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又是那些讨债集团吗?还是你说的那些不良少年?」
「不是,那些不良少年已经被阿海处理掉了,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我麻烦了,那些讨债集团最近也没来找我们要钱。」顾时阳斜睨一眼他的手臂,「我爸打的。」
「脸上也是吗?」我心脏猛然缩了一下,「顾时海也被打吗?」
他垂下眼眸说,「对。我爸他前几天赌博又输了,他喝酒一气之下就拿我们出气,一开始是我先被打,后来阿海看到就跑来把我爸推倒,结果就换他被打,他被打得比较惨,差点就被打死了⋯⋯后来,他又像以前一样,突然站起来,像是全身充满力气的将我爸推倒在地,骂了他几句,就拉着我离开,然后他说她要去个地方,就再也没看到他了。」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但我猜他或许会去海边⋯⋯他也只能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