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琴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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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他们这行的一般也没个下班的准确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看表也该到晚饭时间了,清水清正考虑着要不要打通电话给琴酒问问晚饭用不用等他一起吃,突然听到门口那边的动静,他本能地扭过头去看,恰巧与刚刚推开房门的琴酒对上视线。
清水清脑子一抽,莫名其妙地按下了手中那只手机的拨通键,于是在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出声的寂静中,一阵嗡嗡振动声突兀地响起,站在玄关处的琴酒目不斜视,从口袋里拿出嗡嗡嗡振动个不停的手机,面无表情地将这通电话挂断。
坐在沙发上的银发青年为自己无厘头的行为尴尬地笑了两声。
……哪里不太对劲。
清水清静静地看着那个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摘下帽子、又脱下风衣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诡异地从这几个普通的动作中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讯息。
但是他没有动,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静默地注视着那个他带了好几年的下属如云流水般地完成进屋前的一系列动作,又一步步走近。
室内拖鞋柔软的鞋底可以让脚步声放到最低,于是几乎没听见什么声响,几秒钟后沙发骤然一沉,一个高大的人影在隔着他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外的位置并排坐下。
清水清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刚刚踏进安全屋内的另一个人身上,脑子里原本考虑中的那个关于晚饭的问题快速地被另一个全新的问题代替,他沉吟片刻,加上始终没等到对方出声,干脆率先开口道:“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半晌后依旧没等到回应,清水清也不在意,他和琴酒彼此之间已经认识了好几年了,这个男人无论会做出什么样的态度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于是自言自语地继续道:“看来心情的确是很一般了。”
大概是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好做,琴酒这个状态也不像是会好好跟他去吃晚饭的模样,清水清对琴酒总可以生出无限的耐心来,主动向对方那边的位置凑了凑,揶揄道:
“怎么?心情差到连我都不理了吗?”
琴酒缓慢地侧目,略凉的目光投在笑意吟吟的银发青年脸上,眼神中没什么温度,嘴角却突然勾起一丝弧度。
清水清脸上的笑容一僵,慢半拍地从那个大概连微笑都算不上的弧度上联想到了几个小时之前的那通电话里那声极为短促的笑声。
于是他自以为不留痕迹地迅速退回了原先坐着的那个距离琴酒不远不近的位置,中途却突然被不知何时搭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拦住了去路,只好暂且继续坐在原处。
“怎么不说话?真的要连我都不理了吗?”
感受到那只手臂末端的指节已经隐蔽地勾住了自己的肩膀,清水清并没特意去挣脱,也不去深想异样,关切道:“为什么心情不好?任务不顺利?有人找你麻烦?还是说……”
他的声音在那双蕴藏着锋利寒意眸子地注视下越来越小,直至完全静音。
“大概是我的不作为给了你一种错觉。”
琴酒的语气十分平静,看不出丝毫愤怒的迹象,散漫地耷拉在身侧另一个人肩膀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还在他的保护或控制范围内。
“所以让你误以为,我对你的一些行为并不在意。”
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面色冷淡,碧绿色的眸子里却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暴,一字一顿道:
“——导致你愈发地肆无忌惮起来了。”
清水清哑然,愣愣地同那双眸子对视了几秒,掩饰性地快速眨了眨眼,搭在肩膀上的那几根手指突然变得滚烫,他莫名有些坐立不安,指尖无意识地勾起手旁的一缕金发。
“抱歉。”
清水清不知道琴酒说的到底是哪件事,可能是他最近做了什么但是不小心给忘记了,也可能是琴酒突然想起了哪件往事,毕竟他做过的错的决定和错事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晰的,那就是让琴酒此刻心情不佳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他自己。
这一认知让他生出一些类似难过和愧疚的情绪,原本为见到想见的人而充满活力的声音降了下来,他再次低声道:“抱歉,琴酒。”
琴酒盯着那双逐渐染上黯然的海蓝色眸子看了一会儿,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感从心底涌出。
“……啧。”
清水清搓了搓指腹间的那缕金发,喉咙微微滚动,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突然抬手揽住了琴酒的脖颈——其实他是想揽住肩膀的,但是体型的差距让他只得临时改变了落点。
琴酒冷眼看着那颗银色的脑袋缓缓凑近,直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微不可微,近到甚至能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看到自己正紧锁的眉头,他才终于开口道:
“这种讨好人的事情,你还做不来。”
清水清一哽,有些泄气地松开手坐回原处,今天第三次重复这个字眼:“抱歉。”
“我不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他搭在对方肩侧的手掌逐渐扣紧,这种细微的小动作上的改变可以营造出一种身旁坐着的那个人其实已经陷入他的怀中的错位感,心中的烦躁感勉强被压下两分——却也只有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