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一愣:“我……”
“我把它送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把它天天藏在口袋里的。”
清水清把那把枪抽出来,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转身举起——
被瞄准的男人惊恐地想要爬起来,挣扎了几次却都没能成功逃离那个漆黑的枪口,他的肋骨在刚刚的一击中断裂,他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断了几根骨头,只知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痛,动弹不得。
向来熙熙攘攘的酒吧内已然寂静下来。
“清酒。”安室透试探着开口。
“嗯?”
对方明明在笑着,面上也是惯有的温和,但是安室透就是莫名觉得脊骨发凉,他低声劝道:“其实没必要……”
“有必要的。”清水清目不斜视,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动:“总要杀鸡儆猴一下的。”
“我懂了,你是想自己动手?”见对方还想说些什么,清水清恍然大悟地将枪递过去:“那你自己来吧。”
安室透的手顿了顿,缓缓拿起那把枪,他在警校时期的射击成绩就十分优异,毕业后也一直勤于练习,面对这种距离,他有绝对的自信。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睛微眯,只要稍稍压一点点枪口,只需要一个细微的角度的偏移,就可以避过目标的要害。
那个人是罪犯没错,但是他该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他抑或是清酒的枪下亡魂。
“打偏的话就不要你了,正好跟他一块儿回情报组。”
冷淡的话语直击耳膜,安室透呼吸一滞,转头间面上依旧是惯有的爽朗自信的笑容。
“收到!”
他的手指缓缓攥紧枪柄,指尖虚压在扳机上,大脑飞速运转,该怎么办——
在落针可闻的紧张气氛里,一阵手机铃声突然打破寂静。
“诶,是绿川……”
听到清酒的话,安室透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hiro的这通电话,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喂,绿川?”清水清熟练地接通电话,“怎么了吗?”
“啊……知道了,这就回去了。”
“安室,动作快点。”清水清收起手机,对着动作慢吞吞的金发下属招了招手,“绿川还在等我们吃饭,菜要凉了。”
“真的不想浪费子弹的话也无所谓,饭前杀人是有点影响心情。”
安室透在心中松了口气,举着枪的手还未完全放下,又听对方说道:“随你决定,但是后果你要自负。”
话音刚落,银发青年便向外走去,似乎真的是因为那顿晚饭而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就像他来时那样,组织成员们又退却着自觉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安室透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挣扎在灰尘和翻倒的椅子中的面色带着祈求和恐慌的男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放下枪转身抬步跟上上司的步伐。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两声连接地极近的枪响直击耳膜。
几缕金色的发丝飘落,安室透瞳孔收缩,慢半拍地抬起手摸了摸脸颊,湿润粘腻的触感从略颤抖的冰凉的指尖传来。
寂静了一瞬,身后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惊呼,那个本挣扎着的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下潺潺地聚集起一摊鲜血,手中是不知何时握着的一把漆黑的手枪。
他那位走在前面的上司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眸子里幽深暗沉得透不出一丝光,随手将一把枪扔进他怀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第二枪是清酒开的。
安室透迈着僵硬的步伐追了上去。
酒吧内的嘈嘈切切声渐起,他的耳畔却突然清晰地回响起清酒的那句话——
“但是后果你要自负。”
*
“清酒!”
思量再三,安室透终于还是快步拦住走在前方的银发青年,深呼吸道:“抱歉,让您失望了。”
清水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下属。
安室透的喉咙缓慢地滚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在忐忑不定的紧张中,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响起。
“不要多想,没有失望。”
清水清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他是被朗姆的话诓过来的,误以为事态严峻,但是真赶过来以后却发现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过去还从未为了琴酒在这种场合出面,当然不是不在意,不过是单纯觉得无论什么状况下琴酒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但是安室是新人,面对他时又总是看起来一副压抑谨慎的模样,朗姆夸大其词之下,他难免会有些担忧,还好其实只是小事。
但是他的确有一些话想说,一些对他的这个倔强地坚守着没必要的底线的下属的忠告。
“安室,在我来之前你不拿出枪,我替你拿出枪以后你又不肯开枪。”
他并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只是温和又平静地阐述着血淋淋的现实:“可你不开枪,你的敌人就会开枪。”
“我说如果你放过他就要后果自负,今天我替你开了枪,但是明天呢?”
安室透僵硬地抬起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哑口无言:“我……”
“我不是想责怪你,我只是想和你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因为觉得那个对手不值一提?但是他手里并不是只有刀,他有枪,他只是在等那个绝杀的时机;还是你觉得其实没必要杀他?但他可没对你心慈手软,那个人的确实力一般,射击方面准头也差,但是他在对你开枪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单论这点的话他远胜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