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大权在握,逼迫永历“禅让”毫无问题,但是他的意图却遭到了李定国和刘文秀等原人的反对,这让孙可望处于进退维谷之中,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强行取明自代,李定国、刘文秀等人肯定不会承认他这个天子,因此禅让一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然而孙可望没有黄袍加身,身在贵州安龙府的永历帝却感到头顶上悬挂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随时都有被废黜以至丧命的危险。为了求得自身和永历小朝廷的安全,永历在大学士文安之的建议下下密诏召李定国统兵入卫。
文安之对永历言道:“刘、李之交必合,众志皆与孙离,但未知事机得失如何也。”
永历随后对内监张福禄、全为国二人说道:“可望待朕无复有人臣礼。奸臣马吉翔、庞天寿为之耳目,朕寝食不安。近闻西藩李定国亲统大师,直捣楚、粤,俘叛逆陈邦傅父子,报国精忠,久播中外,军声丕振。将来出朕于险,必此人也。且定国与可望久有隙,朕欲密撰一敕,差官赍驰行营,召定国来护卫,汝等能为朕密图此事否?”
张福禄、全为国二人虽是内监,但是对永历极其忠心,当即便提出徐极、林青阳等人曾劾奏马吉翔、庞天寿依附秦王,忠贞可靠,建议同他们密商此事。
永历帝同意后,张福禄即联络徐极等人共同商议,商议之后即往永历朝廷内阁首辅吴贞毓处秘密讨论具体办法。
吴贞毓早对孙可望跋扈不满,当下也同意了召李定国统兵入卫一事,他对徐极等人道:“今日朝廷式微至此,正我辈致命之秋也。奈权奸刻刻窥伺,恐事机不密。诸公中谁能充此使者?”
林青阳自告奋勇愿行,吴贞毓即命礼部祠祭司员外郎蒋乾昌拟敕稿,兵部职方司主事朱东旦缮写,由张福禄等持入宫内铃盖皇帝之宝。林青阳按照事先计划以请假葬亲为名,身藏密敕于永历六年(伪顺治九年)十一月启程前往定国军中。当时,李定国正在湖南、广西一带与清军作战,不暇内顾。
永历帝见林青阳出使半年,音耗全无,心急之下便让吴贞毓再派使臣前往探听消息。武安伯郑允元建议应该设法遣开孙可望亲信马吉翔,以免走漏消息。永历帝即以收复南宁后需派重臣留守为名,让马吉翔前往南宁留守。
马吉翔离开安龙赴任后,秘使即秘密上道,到达李定国营中后,秘使对李定国读了词旨哀怆的敕旨,李定国深受感动,叩头出血,泣不成声道:“臣定国一日未死,宁令陛下久蒙幽辱,幸稍忍待之。臣兄事可望有年,宁负友必不负君”。
不料,马吉翔到达广西后,遇到来自李定国军中的永历朝臣刘议新,刘以为马吉翔长期受永历帝宠信,贵为侯爵,必然参与密召定国之事,见面之后竟毫无顾忌地把朝廷两次敕谕李定国领兵迎驾的情况和盘托出,并说:“西府得敕,感激流涕,不日且至安龙迎驾。”
马吉翔大吃一惊,立即派人飞报孙可望。孙可望得报后,深知一旦李定国迎驾成功,自己独揽朝政的局面将完全改观。因此,他决心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派亲信将领郑国、王爱秀于永历八年正月初六进入安龙皇宫,逼迫永历帝说清事件原委,索要首事之人。
永历被二将逼迫,不由推诿道:“密敕一事,朝中臣子必不敢做。数年以来,外面假敕、假宝亦多,尔等还要密访,岂皆是朝里事?”
郑国、王爱秀即与庞天寿合为一伙,于三月初六日逮捕吴贞毓等与密敕有关的官员约二十人,经过严刑拷打后,吴贞毓等人为了避免牵涉永历皇帝,承认是部分朝臣勾结内监张福禄、全为国瞒着永历帝私自矫诏密敕李定国。
郑国追问道:“皇上知否?”
吴等人一口咬定:“未经奏明。”
郑国与永历朝廷中依附孙可望之人无法可想,只好以“盗宝矫诏,欺君误国”的罪名定案,向秦王报告。孙可望命令以永历朝廷名义组织审判,于三月二十日以张镌、张福禄、全为国为首犯,处以剐刑;蒋乾昌、徐极、杨钟等人为从犯,立即处斩;首席大学士吴贞毓为主谋之人,姑念为大臣,勒令自尽。此即南明有名的“十八先生案”。
政治上,孙可望对永历朝廷极尽提防,军事上却也是一心进取。早在永历六年(伪顺治九年)十一月,孙可望便亲自由贵州来到湖南沅州,他派大将白文选统领马、步兵五万余名进攻辰州。二十一日,明军分水、陆二路进抵辰州城下,把该城四面包围。清辰常总兵徐勇命副将张鹏星领兵出战,被明军炮火击毙。徐勇仍然妄图据城顽抗。
次日,白文选以大象为前驱,突破东门,大队兵马冲入城内,徐勇在混战中被乱刀砍死,清分守辰常道刘升祚、辰州知府王任杞等文武官员也被俘处斩。随后,孙可望改沅州为黔兴府,以州治兴沅县附郭,领一州九县:曰靖州、曰兴沅、曰黔阳、曰麻阳、曰通道、曰平溪”,并把该府改隶贵州省。
孙可望攻占辰州同时,李定国在衡阳击毙清军统帅尼堪,此时清军接连遭受重大挫折,主帅阵亡,士气沮丧,正是孙可望组织以大西军为主力的明军大举反攻入湘清军的大好时机,然而孙可望却没有抓住这一有利战机,反而因为李定国两蹶名王声动天下,害怕李定国功高震了他这个“主”。
李定国部署衡阳战役的时候,原议由马进忠、冯双礼移军白杲市,定国主力驻于衡州,等待尼堪大军过衡山县,马、冯二部抄至敌后,同定国部南北合击,一举全歼尼堪所统清军。孙可望得知这一部署,惟恐定国大功告成,密令冯双礼退师宝庆,马进忠也随之而走。由于孙可望的拆台,李定国虽击毙了清军主帅尼堪,却因兵单势孤,在十二月间放弃了衡州。
衡州战役以后,孙可望又密谋定计以召开军事会议为名,只待定国到来即行拘捕,至于定国所统军队则转交冯双礼指挥。如果说孙可望解除刘文秀的兵权还多少体现了赏功罚败的原则,谋害战功卓越的李定国肯定极不得人心。因此,一些知道内幕的人赶往定国军中告密,劝他绝勿前来赴会。
李定国本希望孙可望率部由辰州东进,同己部合击湖南清军(尼堪被击毙后,入湘八旗兵由贝勒屯齐统领),若能全歼该军,势必使满洲八旗实力大损,远近闻风丧胆;然后会合夔东十三家兵力北取湖北,东攻江西,很可能形成势如破竹的局面。当他得知孙可望置大局于不顾,蓄意谋害自己的时候,不胜愤慨,对部下将领说:“不幸少陷军中,备尝险艰,思立尺寸功,匡扶王室,垂名不朽。今甫得斩名王、奏大捷,而猜忌四起。且我与抚南弟同起云南,一旦絓误,辄遭废弃。忌我,当必尤甚。我妻子俱在云南,我岂得已而奔哉!”
永历七年(伪顺治十年)二月下旬,李定国率领所部四五万兵马放弃永州,经永明越龙虎关撤入广西,从此避免同孙可望见面。二十年左右情同手足的兄弟情谊被孙可望一笔勾销。
孙可望逼走李定国很快就自食恶果。当时孙可望正亲统大军由靖州经武冈进至宝庆,部下有大将白文选、冯双礼等,总兵力为十万。三月初六日,清定远大将军屯齐带领满汉主力由永州北上宝庆,十五日驻于岔路口,距明军白文选、冯双礼、马进忠营地周家铺三十里。
次日,清军进至周家铺,由于明军营于山顶,地势险要,又遇上天雨,双方列阵相峙。这天晚上孙可望率亲军由宝庆府来增援。十七日,明军下山向清军发起全面进攻,清军分路迎击,双方展开激战。结果孙可望所统明军战败,伤亡颇众,被清军缴获马七百余匹,象一头,清军趁胜占领宝庆府。但是,清军在这次战役中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正黄旗两名蒙古梅勒章京韦征、武京都在激战中阵亡。
屯齐部清军在宝庆战役获胜后因为损失惨重未能占领整个湖南,孙可望也无力再与屯齐部会战,于是明清两军长期相持于靖州、武冈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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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面上下两节可能有注水之嫌,原意想通过人物和故事情节交待孙可望和李定国之间的问题,及南明军队主力和清军在湖南战场相持的原因,但因这些事情是永历五年以后陆续发生,而太平军困守新会已是永历九年(顺治十二年)的事,这几年的事情难以通过一两个章节通过故事情节向读者展示,迫不得已只好简明描述一下,望诸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