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十亿变成了二十亿，从二十亿又变成了五亿，但这个从埃里克手上借十五亿，然后再还给埃里克的操作，却是让高光多少有点儿不解。
该问，也能问，就是暂时不能问。
该怎样安抚一位内心受到了创伤的中老年妇女呢？
毫无疑问，简吃醋了，但是如何化解一个女人的醋意，这个真的超出了高光的认知范畴。
要不，话题往奥托身上引？
“师母，我觉得老师他虽然……呃，但是呢……你知道的，他……是吧。”
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尤其是对简这种聪明又能干的女人，高光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简却是再次转换了话题，就好像她刚才突然提起奥托，还恨得牙根儿痒痒，恨不得给奥托一手捏扁都是高光的错觉。
“对于埃里克，还有他的埃里克矿业，你怎么看？”
“怎么看？”
高光思路实在是跟不上简的节奏了。
思索再三，高光终于还是道：“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很有钱，爱枪，有点儿迷信的暴发户。”
简笑了笑，道：“有钱是真的，迷信也是真的，但是暴发户却不是真的，埃里克赚够了钱，他已经跃升了阶层，因为他做的是重资产的实体行业，所以，他是美国真正意义上的上层人士。”
“就是资本家？”
简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很苏式的称呼，以后还是不要这样说了，免得别人给你打上什么标签。”
高光摊了摊手，道：“为什么史密斯就是上不去？”
“因为战火集团的主要财富是那些员工，而他的员工可以给别的pmc工作，也可以给新的老板工作，换句话说，史密斯可以被替代，而埃里克无法被替代，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埃里克这种人怕什么。”
简看了看被她捏成团的烟盒，无奈的把烟盒丢在了桌子上，继续道：“西蒙斯议员不怕史密斯的报复，还有军方的比伯将军，他们都不怕史密斯的报复，因为向美国的政界和军方高层人士，史密斯就没机会报复，而埃里克，他是富豪，他是真正能影响选举的那种富豪，所以他和西蒙斯能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而不必担心被西蒙斯吞下他的财富。”
简举起了两只手，道：“埃里克是大象，西蒙斯是狮子，一个食草动物，一个食肉动物，但都在食物链的顶端，不惧怕其他的任何猎食者，但是，大象怕什么？”
高光兴奋的道：“大象怕……老鼠？斗兽棋我还是下过的，大象谁都不怕，只怕老鼠，呃，正治生态不是斗兽棋，但你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简抿了抿嘴唇，道：“其实我想说，大象和狮子都怕猎人……”
这算文化差异吗，应该算吧。
简摆了下手，道：“那么谁是猎人呢？”
“谁？”
“跳出规则之外的人，不必遵守任何正治规则的人，在丛林法则中，大象和狮子都站在生物链的顶端，但猎人破坏规则，那么任何能破坏规则的人都是猎人，史密斯不够格成为猎人，因为他的力量都在明处，不管他怎么做都没意义，不是不能给埃里克这种人带来威胁，而是没有致命的威胁，但是无影者就不一样了。”
简微微笑了笑，道：“为什么名气很重要，为什么所有人拼了命的想出名，因为在很多时候，名气就是威慑力，而无影者的名气一直很大，也就是说，奥托很有威慑力。”
高光明白了。
大家都喜欢兜圈子，但简的手法在奥托的预料之内，这个，只能说老渣男棋高一着了吧。
简继续道：“让奥托去威胁埃里克，埃里克必须同意把钱借给史密斯，我们不讲规则，就让奥托破坏规则。”
高光犹豫了一下，道：“埃里克肯吗？”
“这要看开出的条件是否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了，如果损失太大，那么埃里克很可能宁可被无影者暗杀也不肯屈服，但如果条件够宽松，比如借款十五亿美元，但保证在五年内全部归还，并且有抵押物，那么埃里克就必须答应。”
简说完了，她一脸平静的道：“而对史密斯来说，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他平稳的度过这次危机，只不过，史密斯需要换个投靠的对象了，而射击俱乐部正是他唯一能够投靠，也唯一能够信任的合作对象。”
高光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厉害。”
简的眼睛开始乱瞟，然后她拉开了抽屉，再然后她把视线放在了烟灰缸上，把刚刚点着就掐灭的烟再次拿了起来。
高光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还没开封，正是简一直抽的牌子。
不能让女士穿着套裙的时候还要随身装一盒烟，高光可记着这个呢。
把烟拿一根出来递过去，再把打火机凑过去，简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神情稍显愉悦，道：“史密斯这个人呢，其实他实力勉强也够了，但他就是没搞清自己的定位，在pmc这个行业扎根太深，他就摆脱不了打手这个角色，一个商人可以上位，但一个打手凭什么上位？”
有些深奥，但是仔细想想，高光觉得还是能懂，那就是同样白手起家，可埃里克起点还是比史密斯高了些，所以这大概就是美国版的不予家奴吧。
高光一脸无奈的道：“我也是pmc出身的……”
“你为什么要和史密斯比，他怎么跟你比。”
简看着高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冷声道：“他有我这样的师母吗？”
高光长舒一口气，笑道：“没错，这个他没法比！”
有没有贵人相助，高人提点，那就是不一样的。
简把刚抽了半截的烟又给掐灭了，她淡淡的道：“因为涉及到了奥托，这事我不愿意让劳埃德将军他们知道，而埃里克一定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把钱借给史密斯，所以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让奥托替史密斯出面找埃里克谈谈吧，警告他一下。”
高光由衷的，极度真心实意的道：“谢谢师母！我……其实……谢谢师母！”
简的嘴唇咬了咬，然后她冷气森森的道：“既然你说要保住史密斯，那就必须保住史密斯，这可是你第一次说必须保住什么人，我总不能让你失望。”
第932章 献祭
面授机宜，几乎是手把手的教高光怎么做事，现在道理也讲了，具体的方式方法也说了。
按理说现在高光该去忙活他的正事了，但是看着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怎么忍心走呢。
要怎样才能回报简的大恩大德呢？
不对，说大恩大德有点儿过了，那么该怎么做才能回报简的厚爱呢？
想来想去，高光觉得也只有奥托了。
意思是只能把奥托拿来献祭了。
当然，献祭的意思不是真把奥托宰了祭天，但是高光要把他供奉在女神的祭坛上。
简就是高光的女神。
“师母，你得休息一下了，你多久没睡了？”
简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迷茫的色彩，她思索了片刻，但她可能自己都没想到有多久没睡觉，却是直接道：“我没事，你去忙吧，有事联系。”
放在平常高光也就真走了，但是现在嘛，他肯定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他坚持道：“一起走吧，你吃饭了吗？一起去吃个饭……”
简用有些嫌弃的样子摆了下手，道：“我吃过饭了，你走吧，我很好，你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的。”
高光依然不肯放弃，他继续道：“不想吃饭那就去喝两杯酒吧。”
“我不喝酒。”
简已经明显不耐了，但她依然感念高光的好意，所以她还是强自按耐自己的不耐，道：“去忙你的事啊，老是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什么事还能比你更重要？”
这句话一出口，高光突然就发现自己还是被奥托这个老渣男影响了，这就是潜移默化，就是近墨者黑，他现在不知不觉的就开始说这些对女人有奇效的话了。
高光叹了口气，道：“师母啊，我的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的，有些事你知道，我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但是呢……”
简皱眉道：“你想说什么啊！”
高光把手一摊，道：“我就觉得呢……我认为……呃……唔……嗯……我觉得必须给老师一个教训，师母，别的什么都不为，就因为他让你伤心了，也必须要教训他一下。”
简看着高光盯了好一会儿，突然道：“就他的身体，他的心脏，你还能打他一顿吗？”
“打他？那当然不能，呃，让我想想，是这样的，师母，你觉得老师他在乎你吗？我觉得他是在乎的，而且是非常在乎你，因为他临死之前只想和你在一起，他没有选择和海蒂度过生命中的最后时光，也没有萨拉，而是你，他来美国就没想能活着离开，他能活下来本来就是个奇迹。”
劝人，有时候不一定非得顺着人来，所以高光提出了问题，又马上给出了答案，还给简深入的分析了一下。
这些事简不懂吗，她懂，而且她可比高光懂多了。
但是简就爱听，因为这世界上能和她探讨这些的，能和她分享这个秘密的，就只有高光。
奥托都不算，因为奥托是当事人。
看着简陷入了沉默，高光继续道：“老师他是在乎你的，我们只要抓住他这一个主要特点，那剩下的都好办，师母，我觉得你该让老师感受一下失去你的滋味，失去过才知道珍惜，至少，要让他知道，他是有可能失去你的。”
简再次把手伸向了攥成团的烟盒，而这次高光没有递上烟去，只是淡淡的道：“走，去喝两杯吧。”
“喝两杯？”
简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建议，她猛然起身，把显得有些散乱的头发一拨，毫不犹豫的道：“走，去喝两杯。”
也不知道简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但她确实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对着高光道：“我推着你走。”
“不用，其实我可以走路的，坐轮椅只是……”
“别说了，我推着你。”
简亲自推着高光走向了门口，然后她打开了门，随后也没关，直接推着高光就在走廊里开始快速的走。
虽然是夜晚，但走廊里也有人的，而看到简推着高光，一脸的严肃与决绝，大步流星的快速奔走，几个人看到无不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国土安全部的人不至于做不好表情管理，那么，能在这里让人产生一副震惊模样的事情，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真的足以让人震惊了。
简是干练的，但她是那种温婉的干练，不是那种风风火火的女强人，可是现在，简身上体现出了要上战场的气势。
等着推高光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闭的时候，简的脸上突然又泄了劲儿似的垮了下去，然后很快，她突然就道：“我该怎么做？”
高光还以为简已经想到办法了呢，到了现在，他才确认简其实没有明确的想法。
高光想了想，然后他很坚定的道：“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怎么做，只要我们联手，我保证能把老师吓……吓个半死。”
简皱眉道：“他的心脏可不好。”
“所以我说的是吓他个半死，师母请放心，我有分寸的。”
简点了点头，她决定相信高光，电梯门开了，简推着高光出了电梯。
直到彻底离开国土安全部总部的范围，简推着高光遇见了只能在外面等候的罗拉。
罗拉上前接过了高光的轮椅，而简却是对着罗拉道：“抱歉，让你久等了，不过你不方便进去。”
对着罗拉说完，简再次看向了高光，道：“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罗拉有些不解，而高光快速在脑子里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计划后，毫不犹豫的道：“去喝两杯，你真的吃过饭了吗？”
简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随即低声道：“吃不下。”
“那就先去吃饭，你听我的，不管奥托在什么地方，我保证让他飞奔到你的跟前，哭着喊着的向你道歉。”
连老师都懒得叫了，而且高光对整治奥托这件事出奇的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