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她们祖孙俩坐在餐桌边吃饭。
老太太问她:“最近工作忙吗?”
书吟说:“还好。”
“钱是赚不完的。”
“知道。”
“别太拼。”
“嗯。”
老太太吃完饭了,放下手里的碗。
餐厅正对着大门,五月初的阳光轻柔,温热。门外,时不时有村里人经过,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隔辈的孙孩。画面祥和,温馨。
老太太只是看着,眼里有着剧烈的,羡慕。
但直到晚上,书吟离开,老太太也没有说过任何催婚、催她生小孩的话。
离开的时候,书吟手上大包小包。
奶奶说:“这个菜是家里种的,没打过农药,你在市区里买不到的。”
这年头,有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呢?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坚持,书吟弯着眉眼,附和着:“知道。不过奶奶,你少种点菜,没事儿做就和隔壁的刘奶奶打打牌,知道吗?”
“你还管起我来了。”话是这么说,老太太笑得很开怀,笑过后,又有些担忧,这还是她第一次催书吟,“要不买辆车吧?有辆车,干什么事儿都方便。你看你拎着这么多东西坐公交,多辛苦。”
书吟说:“再说吧。”
老太太问:“是没有钱吗?缺钱的话,奶奶有。”
闻言,书吟微恼:“我有钱!您的钱,平时多买点好吃的自己吃,我不在家的时候,您也要吃好喝好,知道没?”
老太太笑着,祖孙俩敷衍人都有一套,嗯嗯啊啊的应着。
随即又转移话题:“车来了,快上车吧,到家了记得给奶奶打电话。”
不远处,最后一班公交车身披黄昏缓缓驶来。
书吟被推搡着上车。
找好位置坐下,车才启动。
她打开车窗,车外,老太太仰头望她。
“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奶奶,你也回家吧。”
“车开了我就走。”老太太说。
车行驶出去很长一段路,老人家的身影逐渐渺小,她脊背微弓,始终望着车驶去的方向。
书吟拉上车窗,鼻头有点酸。
还不等她有再多的情绪,沈以星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二人约好明天出去旅游,沈以星已经回到自己的家,她督促书吟收拾东西,明早八点的高铁,别睡过头。
书吟低低地嗯了声。
沈以星听出了她几分异常:“怎么了?书吟吟。”
书吟调整好情绪,语气平定地说:“没什么,我……就是吃太饱了,不想说话。”
“你奶奶把你当小猪喂呢,猪吟吟。”沈以星声线轻松,活泼,调侃着她。
书吟头抵在车窗上,嘴角弯起笑意。
她们又插科打诨地聊着,快到家附近的站点时,才挂断电话。书吟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下车,到家后,把东西都一个个分装放进冰箱里保鲜。
因是明早的高铁,书吟早早地洗漱,睡觉。
早上六点,闹钟作响,叫醒书吟。
她洗漱好,提上行李箱,和沈以星一同去往高铁站。
书吟鲜少拍照片,沈以星喜欢拍照片,一路玩,书吟帮沈以星一路拍各种照片。等到晚上回酒店,沈以星发了条朋友圈,书吟点开发现,其中有张自己的照片。
是沈以星的偷拍。
书吟:“你什么时候拍的?”
沈以星:“忘了,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照片拍得很好看。”
书吟不甚在意地笑笑。
她点了个赞,便滑过这条朋友圈。
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朋友圈多了条消息提醒。
朋友圈有个功能,共同好友在一条朋友圈底下评论,另一方会收到消息提醒。
商从洲的点赞就这样映入书吟的眼帘。
屏幕下拉。
是商从洲和沈以星的互动。
商从洲:【一个人出去玩的?】
沈以星回他:【你没看到p9的大美人吗!】
商从洲:【看到了。】
书吟指尖一顿。
她沉默地撇开眼,退出朋友圈。
静坐在原地许久,久到沈以星和段淮北打完了一通长的不能再长的电话,她才掏出手机,点开商从洲的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的衬衫送去干洗店了吗?】
尤为普通又客套的内容。
-
容屹很早就发现了商从洲的心不在焉。
一晚上,商从洲手机不离手,时不时地解锁,又锁屏。
那模样,俨然是在等人的消息。
容屹没闲心思问他等谁的消息,他感兴趣的是听到的传闻。
他忍不住,向商从洲求证:“二哥,我听说你前几天在你姨夫的寿宴上相亲了,你的相亲对象对你很不满,还泼了你一脸酒。”
“……”
“……”
商从洲眉头拧起:“哪儿听来的?”
容屹:“就,他们都这么说。”
商从洲:“没有的事。”
他哼笑了声,纠正:“泼了我一身的咖啡。”
“所以你真的去相亲了?而且那个女的对你很不满意?”容屹目光幽幽,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意味,“她嫌弃你老。”
“首先,不算是相亲。她是我姨夫的学生,我和她一块儿过来给我姨夫贺寿。”
“其次,她是不小心泼的我。”
“最后,我只比她大一届。和她比,我应该还没到‘老’的份。”
容屹一脸疑惑:“大一届是什么意思?你俩之前认识?”
商从洲淡声:“嗯,一个高中的。”
他又哪里是能忍受容屹打趣他的,不咸不淡地回击着:“她和把你甩了的那个‘姐姐’是同一届的。”
容屹登时黑脸。
“你够狠。”
“多谢夸奖。”商从洲脸上挂着温儒的笑。
气的容屹心肝疼。
每每想到那人,他的理智就不复存在。旁人眼里冷漠阴鸷的小容总,在提及那人时,幼稚得要命。
容屹今晚住在商从洲家。
他在商从洲家有自己的房间,只不过,洗完澡后,需要把衣服放在洗衣间里。等第二天,保姆过来收拾衣服,送去干洗店。
容屹迈进洗衣间,就发现了挂在晾衣杆上的白衬衫。
衣服上有一大块明显的污渍。
身为洁癖重度患者的容屹,眉头蹙起。
正欲说脏话时,脑海里陡然响起方才商从洲说的话。
——“泼了我一身的咖啡。”
根据时间推算,已经过去五天。
所以,这件被泼了咖啡的衣服,留在这里一周,一直都没有洗。
二哥……
他打算干什么?
容屹走出洗衣间,望着客厅里,商从洲的背影,眼神探究,疑惑。
商从洲坐在沙发上,没有察觉到容屹的注视。
失灵的手机总算可以使用,叮咚作响。
——收到了书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