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也不想这样,可这是国师的主意。”小青一怔,继而又低声求道:“请老爷大发慈悲,赶紧派人寻找林儿的下落,奴家情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做牛做马?那倒是不必了。”丁谓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他慢悠悠地说:“老夫今日心情欠佳,你就跳支舞给老夫解解闷吧。”
“这......”小青又是一怔,猜不透丁谓的用意。
“怎么,不想救你的林儿了?”
“遵命,奴家这就给老爷跳支菩萨蛮。”小青轻声应道,缓缓地站起身来。
屋中忽然诡异般的静了下来,小青伸出右手往前一指,桌上就突然多了一张古琴。
琴前根本没有人弹奏,却有呜咽的琴声幽幽响起,空灵异常,似鬼魂在歌唱。
随着这琴声,小青将长袖一挥,袖角徐徐落下,琴声也慢慢变细变低,几乎消失,屋内更加安静了。丁谓眯着眼,完全不去理会那鬼魂附体般的琴声。
琴声突然清亮起来,如丝绸般滑过。小青的身体轻盈地飞到半空中,翩然甩袖起舞,长长的袖子如波浪般起伏不已。接着她轻扭细腰,长袖随着腰际的扭动舞出各种复杂交错的舞姿来,如柳枝低低垂拂,又似白雪漫漫轻卷,曲曲折折,层层叠叠,舞姿煞是好看。
丁谓看得如痴如醉,不时还应着拍子鼓掌助兴。
小青越舞越快,在空中忽左忽右地回旋,一双纤手甩出让人目不暇接的翩然袖影。只是在长袖的缝隙中,依稀可见她眼中的泪水。
“想那忉利天里的乾闼婆,舞艺也不过如此吧!”丁谓突然感慨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阴郁。
“锵!”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发出,古琴象是完成了使命的奴仆在空气中融化了,而小青也蓦然收身,飘然落地。
“真是绝世好舞!”
丁谓站了起来,长久地注视着小青,眼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求老爷救救林儿!”小青再次拜伏在地。
“青姑娘辛苦了,来,先饮了此杯。”丁谓亲自倒了杯酒,把它送到了小青的唇边。
“毕竟我是当朝宰相,想找个人,还不是什么难事。”见小青饮完了杯中酒,丁谓突然转口说道:“不过据我所知,这林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小青的心骤然如冰,她呆呆地望着丁谓,发现他嘴角流露着戏谑之意。
丁谓猛地提高了嗓门,“他叫许仕林,是白素贞和许仙的孽种对不对?”
仿如晴天霹雳,小青的整个身子都瘫倒在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告诉相爷的。”慧远突然从屏风后走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小青说:“他全身长满蛇鳞,即使我不说,以相爷的智慧,迟早也会知道这孩子的底细。”
“求两位念在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身世可怜,你们就救救他吧!”
“阿弥陀佛!”慧远念了声佛号说:“如果换成是别人的孩子,贫僧倒是愿意帮这个忙,只可惜许仕林我不能救。”
“为什么,因为她母亲是你师父的仇敌吗?”事到如今,小青仍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可你曾答应我,不计较上一代的恩怨。”
“不错,贫僧说过的话就绝不会反悔。”慧远冷冷地说:“我担心的是这个孩子长大后,会堕入妖道,到时相爷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国师请放心,如果他真控制不住体内的妖气,我就把他锁在西湖水底,让他永世不得祸害苍生。”
“呵呵,青姑娘请放心,许仕林现在已经到了杭州。”
“此话当真?”突然间,小青察觉到空气里流动着危险的气息,她腾地站了起身。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远合掌说道:“正是贫僧派人把许仕林,还有你那个妖族余党白玉蟾押送到杭州的。”
此时丁谓奸笑着拍了拍巴掌,门外突然拥进数十名府兵,他们举着火把将小青团团围住。
“混蛋!”小青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娇叱声中,她玉手已成利爪,直朝慧远的胸膛抓来!
“嘭!”的一声闷响,巨大的铁笼从屋顶直落下来,将小青困于方寸之地,随后慧远把手一扬,无数灵符如撒开的网覆盖下来,小青骤然跌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面对突如其来的剧变,小青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感觉到身体里的真气如脱缰的野马四处狂奔。
丁谓见慧远一出手就制住了青蛇,于是摆了摆手,那些府兵立即退出去关上房门,然后站在外面警戒。
“你真以为老夫是好心助你吗?妖就是妖,永远也改变不了他的卑微身份!”
小青反问:“那你为什么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肯收留我?”
“那是因为许仕林啊。”慧远接口说道。
“林儿?”小青一脸困惑。
“丞相大人年事已高,身体是越来越差。”慧远得意地说:“世人都想长生不老,可那是极其困难的事。不过贫僧暂时没这份野心,只想多活个百把年。”
“你......你......”小青惊愕,她开始理解慧远话中的含意。
“古籍有云,服用人与妖所生杂种的心,可以延寿百年......”
“不,你千万不要这么做!”慧远的话还未说完,小青就失声尖叫起来。“放过林儿,你可以吃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