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徽之虽是个熊孩子,但在交友方面很有长才,只要不是遇上大金姨娘与谢映容,他是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估计他也是见谢老太太态度软化,便也顺水推舟地哄起了老人,如今倒也能陪谢老太太聊一会儿天,少挨不少骂了。
谢慕林听他说了这些事,方才放心长留在家中不回老宅的。没想到谢徽之不但经常在放学后留在新宅玩耍,甚至都在这边过夜了,如今还要说,被谢老太太赶了回来?
谢徽之连忙撒手拧头:“不是不是!二姐姐误会了!我不是被老太太赶回来的,是……”他犹豫了一下,左右四周看看,才压低了声音继续,“是老太太听说了二房那边的新闻,打发我回来探听消息的!”
谢慕林疑惑:“二房有什么新闻?”
谢徽之嘻嘻笑了笑:“还能是什么新闻?不就是杨家那档子事儿么?杨老四不讲究,几乎要把姑姑姑父的脸丢在地上踩了。姑父跑回本家求了几天,才求得杨大太太答应教训杨老四,连扬州那边的杨大人都给惊动了,方才把事情平息下来。老太太知道这事儿后,就想看二房的笑话,催着我回来打探消息呢。”
谢慕林挑起了一边眉毛:“这事儿在杨四上县衙告状之前,连族里知道的人都少。如今大多数族人也只是私下传传罢了,外头除了我们谢家与杨家,知情的人应该也不多。老太太一直住在老宅里,连院子都少出,老宅的下人也不是爱多嘴的,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谢徽之猛地僵住了,表情十分不自然地冲着谢慕林干笑了几声:“这个……我不知道呀……”
谢慕林冷哼,轻轻拧住了他的耳朵:“臭小子,是你跟老太太说的吧?!”
第348章 眼肿
谢徽之立刻怂了,哭丧着脸道:“我不是有心的!就是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了一句。哪里想到老太太就起了兴趣,不停追问呢?我本来不想告诉她的,可她拿姨娘来威胁我……”
谢老太太如今一心想要回金陵找三孙女儿谢映容算账,大金姨娘是谢映容的生母,本来就被她迁怒了,最近她闲来无事回想往事,还想到大金姨娘在谢映容撒谎这件事上,未必有多无辜,八成还做了谢映容的帮凶。谢老太太要重罚谢映容,当然也不可能放过大金姨娘。
谢徽之尽管一直对大金姨娘偏心谢映容之事十分怨念,却并不希望她真的吃什么亏。谢老太太拿大金姨娘来威胁他,他也只好顺从了,只求谢老太太将来对大金姨娘能高抬贵手,轻轻放过。
谢慕林知道这个三弟的心结,倒也不好苛责他什么,只能在心底暗暗鄙视谢老太太罢了。不过是为了些八卦消息,至于对亲孙子做到这个份上吗?
谢徽之又道:“其实这事儿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起来还是咱们三房吃亏得多些。虽说那个水泥配方是二姐姐你拿出来的,太太却是以三房的名义去跟十三房合伙。若不是打水泥主意的是杨家的人,这事儿跟二老太太原也扯不上关系。我哪儿知道老太太耳朵那么尖,心思转得那么快,立刻就想到要看二老太太的笑话了呢?
“不过说真的,二老太太其实也没闹出什么笑话来。这事儿她原来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是事后才听闻的。姑姑姑父也没吃什么大亏,顶多是期间受了杨家人几天的气,但杨大人一写信回来,就什么气都出了,灰头土脸的只有那杨老四罢了。”
不过谢老太太好象不这么想,她就是觉得宋氏这回出丑了,吃亏了,叫人看笑话了,她乐意听别人对这事儿的八卦闲谈,若有人嘲笑一下二房宋氏母女,那就更好了,不过说说杨家的坏话也不错。
她布置给谢徽之的任务,基本就是这些。至于真正的当事人杨四爷吃了多少苦头,亏了多少银子,如今又落得什么下场……她其实并不是很关心。
谢慕林听了就明白,谢老太太其实就只是关心宋氏的事,想看宋氏和她女儿、女婿甚至是女儿婆家的笑话。她老人家对于宋氏这个妯娌,还真是执着呢。
谢慕林也没多责怪谢徽之什么,只是提醒他:“二老太太一向待我们不薄,虽然老太太恶趣味,又拿着金姨娘威胁你,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还是该心里有数才是。到了老太太面前,说话时不要太过刻薄了。”
谢徽之忙道:“我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如今谢家角小道消息满天飞,我只需要打听得几句闲话,回去随便跟老太太提一提杨家的动静就好了。二老太太本来就没什么事儿,我又能编排什么?就算老太太听得不够尽兴,那也是外头的人不愿意照她老人家想的那般行事,与我什么相干?”
谢慕林大度地放过了弟弟,还保证说:“你放心,要是老太太要胡搅蛮缠,我会去解决她的,绝不让你和金姨娘受连累。”
谢徽之大喜,连忙再三谢过她。不过他心里也有些好奇:“二姐姐,你打算如何……解决老太太?”
谢慕林笑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这时候啰嗦什么?”
谢徽之再次缩了脖子,不敢再问。
姐弟俩各自回院歇息。谢慕林回房之后,写了一封短信,命丫头悄悄给谢显之送了过去。
次日清早起来,兄弟姐妹们又一起聚集到正院文氏那儿用早饭。
谢显之吃完早点后,非常郑重地向文氏请示:“儿子打算下学之后,便去老宅向祖母请安,并向她老人家禀告父亲来信之事。母亲不知有没有话要交代儿子的?”
文氏忙道:“这是应该的,我本来还想要亲自跑一趟。你既然愿意代劳,那自然再好不过。谨之也跟着你哥哥一块儿去吧,记得替我向老太太问好。我这里会再派人送些东西过去。”她又转向女儿,“真姐儿,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去看望老太太了,是不是也该和你哥哥们一块儿回去一趟?”
谢慕林说:“我今儿闺学有课呢,等放了学,看先生们布置了什么功课再说吧。要是不方便,我明儿再回去,也是一样的。反正过节之前,我肯定是要回去陪老太太两天的,否则天知道她老人家会闹成什么样子?”
文氏笑了:“你也别总是跟老太太对着干。我看她老人家如今脾气软和了许多,待你很是不错。你跟长辈说话,别总是戳人心窝子,偶尔也该嘴甜一点。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嘴甜讨喜的小辈了。”
谢慕林笑着说:“若我不是时常忠言逆耳,只怕老太太如今脾气也软和不起来。嘴甜又会讨她欢心的小辈,老太太见得多了,一点儿都不稀罕。倒是我这种爱戳人心窝子的,更容易让她老人家刻骨铭心,多惦记我几分呢。”
在座的兄弟姐妹们听了都笑了,文氏也忍不住翘了唇角,嗔怪着瞪了女儿一眼:“又胡说了!”
几个男孩子笑过之后,纷纷吃完早饭,便各自上学去了。闺学的上课时间要迟一些,谢映芬还有空闲回房间去收拾收拾。不过她发现今天早上,宛琴一直没有出现在正房里,没有侍候主母文氏用餐,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来。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便叫了丫头来吩咐:“小蝶,你去木樨院瞧瞧,我姨娘是不是身有不适?今日怎么没见她去正院用早饭?”
小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回转,禀报说:“我问了银杏姐姐,银杏姐姐说姨娘还在睡呢,好象是昨儿晚上没睡好,如今头晕脑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实在是起不来。我不放心,想进屋看姨娘一眼,银杏姐姐却不肯放我进去。倒是姨娘醒了,隔着窗子吩咐我,叫我告诉姑娘,不必担心,她很快就会没事的,只是这阵子不大方便去太太跟前侍候。”
谢映芬听得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病了,就该禀报太太才是,也好请个大夫来家诊治。眼下已是秋凉时节,吹了风很容易就会生病的。姨娘一向体弱,可别耽误了自己。”
小蝶犹豫了一下,凑到谢映芬耳边:“姑娘别告诉人去,我瞧姨娘未必是真病了。木樨院里的洒扫婆子是我干娘,她悄悄告诉我,说姨娘昨儿夜里从正院回去,就发了一顿脾气,还大哭了一场,早上起来的时候,主屋那边闹得鸡飞狗跳的,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后来就传出姨娘身体不适,不能去正院用饭的消息。不过我干娘私下听见银杏姐姐跟别的丫头小声议论,说是姨娘的眼睛肿了,肿得跟核桃似的,根本没法见人!”
谢映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349章 织课
谢慕林与谢映芬一块儿上学,路上发现后者有些心不在焉,进教室门的时候,差点儿拌了一跤,连忙扶住她,问:“四妹妹今儿是怎么了?走路的时候竟然还能走神?”
谢映芬讪讪地笑了笑,向她道了谢。
谢慕林再看了她几眼,说:“如果有什么心事,你就跟我说。都是自家姐妹,你知道我的为人,别跟我客气。”
谢映芬心下一暖,微笑道:“我知道的,我肯定不会跟二姐姐客气。”只是有些事关系到生母的脸面,说出来也只会让人生气,她不想提而已。想了想,她索性含糊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走神的原因:“我姨娘今儿身体不适,早上都没能起来。我有些担心她的情况,因此才会心不在焉的。”
谢慕林并没有听说宛琴生病的消息,心想昨儿晚上她不是还好好的吗?但嘴上没忘安慰妹妹:“别担心,琴姨娘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估计只是小病而已。是不是夜里吹了风,感冒……不,伤风了呀?有没有叫人熬了姜汤吃?如果我们下课后,她的情况还没有改善,最好是请位大夫来瞧瞧。小病也不能大意的,万一拖着大病,那就麻烦了。”
谢映芬继续微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劝过姨娘了呢。姨娘说她没有大碍。不过我想,要是她真的病得重了,不用她开口,银杏她们也定会去回太太,求太太请位大夫来的。”
谢慕林点头,抬眼望见闺学的先生走进了教室,便停下了与妹妹的谈话。两人端正坐好,准备上课了。
今天的课程没什么特别的,先上的文课,先生检查了上节课布置的作业,讲了《女训》的一篇,说了两个相关的历史典故,又把典故中涉及的名人的诗作和文章拿出来讲了讲,命大家回去后用心抄写背诵,文课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算术课,谢慕林已经获得了免课的待遇。当谢映芬领着同窗的姐妹们一块儿对着先生拿出来的账簿打算盘盘账之时,她可以跑到隔壁班去,瞧别人是怎么上纺织课的。
年纪较小的几个女孩子都围坐在角落里,由四房的一个大丫头带领着,从最基础的纺线开始学起。谢慕林因为年龄原因,一进学就跳过了这个课程,不过事后有向人请教,恶补了一番。说实话,她的纺线技术非常平常,也就是勉强能纺出可用的线来而已。不过反正谁也没指望她需要亲自纺线来织布,所以先生们就算她过关了。
这个教室大部分的空间,都被一群年纪偏大的女孩子占据了,眼下正在上高等级的纺织课,操作的是提花机。
这是谢慕林远远还未能学到的课程,不过她可以旁观别人是如何操作的。班中她最熟悉的是七房琉大婶娘十四岁的女儿谢英芳,便索性坐在谢英芳身边看她织绸。
谢英芳家里就开着织坊,估计平日里没少练习,因此技术很是娴熟,不但自己操作得又快又好,还能分心跟谢慕林小声聊几句。
她对谢慕林说:“映真妹妹也不必看着我们羡慕,我瞧你织布织得很不错了,差不多可以换大些的织机来练。三伯娘年轻时也是在我们谢家族里住的,估计她有旧的织机。你让家里的管家去库房里找找,若是有,稍稍修整一下,应该还能用。大的织机织出来的布比你们如今用的织机要宽许多,拿到外头卖,价钱也能贵三成呢。若是你能在今年把大织机练好了,明年开春后,学里教织绸时,你就能赶上了。”
谢慕林有些惊喜:“明年就开始教织绸了吗?”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谢英芳说,“闺学里教人,也就是教到你能熟练运用而已,织好织坏,还得看各人的天份和练习。教上半年,大家就该学得差不多了,织绸才是正经大事!咱们家在湖州府,不是在松江,自然是要学织绸的了。湖阴县人家的女孩儿出嫁,陪嫁的也是织绸机。只有那家里清贫,实在置办不起的,才会拿织布机充数。”
织绸的难度要高一些,因此学得早了,练习的时间就能比别人更长,只要不是太没天份,练上两年,都能织得不错,到时候就可以上更高难度的提花机了。
谢英芳告诉谢慕林:“若是织绸织得不好,先生们就会觉得你没天份,不会让你碰提花机的。这东西比寻常织机难做一百倍!学里统共也就只有这三台。光是靠在学里练练,根本练不出什么真本事,还得自己家里有才好。我家里就有两台提花机,但平日里都是娘请来的织娘在用,我只有晚上才能上机练一练,但也比别人家强不少了。家里境况差些的,都置办不起这玩意儿呢!”
谢慕林好奇地问:“这东西很贵吗?要多少钱才能买一台?”
谢英芳表示:“买什么呀,上哪儿买去?都是找工匠订做的。咱们湖阴县里,能做寻常织机的工匠,也有三五十个,当然做得好的也就是那十来人罢了。但能做提花机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因此收的工钱也贵,一般人家还真置办不起。我家里可是存了两年的银子,才订做了两架罢了。
“妹妹若是学得顺利,明年开春学织绸,后年开春就能上提花机了。可县里的好工匠太少,订单排上一年,还未必能轮上呢!横竖你家里不缺银子,不如这会子就叫人订做去。那样等你的机子做好了,你也到学这个的时候了,正好能赶上。不过,若是你们家有旧机子,当然能省下这功夫。但我听说,最新的提花机出现也就是十来年罢了,三伯娘年轻时多半还没有呢。”
谢慕林听得点头,这是谢英芳好意提醒,她当然得领情。虽然她们这种人家的女孩子,不一定要靠织绸谋生,但能多学一种技艺也是好的,艺多不压身嘛。
旁观完别人的纺织课,接下来就轮到谢慕林她们这一班的纺织课了。她们的课程自然要比谢英芳等人的进度慢许多,先生再次检查了各人的纺布技术,然后就宣布,中秋过后,会开始教大家一些新东西了。但织布的手艺,大家还得继续在家练习,学得好的人,可以试练大些的织机,但手艺寻常甚至是差的几个,还得老实继续练习最基础的小织机。
谢映芬听先生这么说的时候,恨不得把头缩到桌子底下去。不过她身旁还有一个九岁的女孩子也是同样的反应。她俩有彼此作伴,倒也不寂寞。
谢慕林见状暗暗忍住笑意,想起先生说的话,跟谢英芳的提醒倒是对上了,估计同学们今年秋冬两季,都会在家里苦练大织机吧?却不知道中秋过后,学里会教什么?
谢慕林正这么想着,就听得先生说:“记得八月十八回学里上课,哪怕过节,你们在家里也要勤加练习。等到节后回来,我会开始教大家裁衣。大家可以先向长辈请教一二。”
咦?这是要学做衣服了吗?
谢慕林心里有些小惊喜。
第350章 正室
谢慕林对于实用性的技能,总是特别感兴趣的。
在她现在身处的年代里,什么诗词文章都有可能派不上用场,倒是科学技术或各种实用技能可以发挥的作用更大一些。
她未必有需要用织布、织绸的技能谋生的一天,但裁衣就不一样了,无论家境如何,无论现代古代,裁衣都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十分实用和常用的技艺。
再说,她还是学过一点裁缝技能的,书房空间里还有妈妈留下来的一大堆相关书籍资料,如果不用上,那不是太浪费了吗?
谢慕林原本还想着,她近日研究飞梭的用法,已经研究出一点心得来了,可以手动操作飞梭,大大提高了织布的速度,接下来就可以找个擅长制造织机的工匠,进行机器改良了。谢英芳提供的信息,正好能帮得上忙。但这种事只要能找到靠谱人选,基本不用谢慕林操太多的心,估计她就要在大织机上花费大部分的精力了,没想到现在又有了新玩意儿给她学习。
谢慕林心情很好地结束了今天的课程,与妹妹谢映芬一块儿放学回了家。
此时还未到午饭时间,谢映芬给文氏请过安后,便先回院子去了。她还想去看看宛琴的情况。虽然她心里对生母多有抱怨,可到底还是放不下的。
谢慕林便留在正院上房里与文氏说话,首先提的就是织机的事儿。
文氏被她一提醒,才想起来:“我当年确实是学过提花的,家里也有织绸机与提花机,提花机还是我离开前不久才新打的呢。可惜这么多年没用过了,应该都叫管家收在库房里了吧?也不知道保养得如何,是该叫人找出来整理整理了,倘若还能用,我们就不必另外叫人给你打新机了。”
至于十多年前有新款提花机出来这事儿,她也不是很担心:“我娘家从前也是开织场的,开得还很大,最鼎盛的时候,足有五六百张织机呢!这么多织机,不可能向外头的工匠一张一张买的,因此我们家本就养了好几个匠人,专门负责打制新机、修理旧机。当年你外祖父去世,我被老太爷接回谢家来,家里的产业大都处置了,只留一个织坊和几个庄子、铺子,用不上那么多工匠,就把大部分人遣散了。
“不过他们都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都是极亲厚的长辈,因此我每年都有打发人去看望他们,给他们送年礼的,一直不曾断了联系。如今你若想要新的提花机,我叫人去找他们订做一架就是了。他们在乡下,原也是带着儿孙们以打制织机为生。若知道是我的女儿想要,定会优先替你打的。”
谢慕林忙道:“知道有这个门路就好,我也不是一定就要什么提花机。家里已经有旧的了,用来练习绰绰有余。我又用不着靠这门手艺谋生,提花机是新的旧的,又有什么要紧?”
文氏笑道:“湖阴县人家嫁女,素来有陪嫁织机的风俗。本来一张织绸机就足够,但若有提花机,就更体面了。你梅珺姑姑当年出嫁时,就陪嫁了最新式的织绸机与提花机,用的还是上好的木料,找了湖州府最出名的匠人打制,不但湖阴县上下交口称赞,就算在湖州全府境内,也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等丰厚嫁妆。
“你姑姑又何尝需要靠这门手艺谋生?不过风俗如此。将来你出嫁,自然也是要照着这个规矩来。你若要拿为娘的旧织机去陪嫁,为娘自然是高兴的。但若不能给你再陪嫁一张新机,便是为娘失职了。”
谢慕林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吧,这种风俗,她还是不要多做评价的好。就算有一张提花机做嫁妆又如何?她是不靠这门手艺吃饭,但兴趣来时,自己织一匹绸来馈赠亲友,也很有意思嘛。
织机之事就此议定,谢慕林也不再多谈,倒是提起了宛琴生病的事:“娘你知道这事儿吗?我看四妹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了才知道的,也不知道琴姨娘是生了什么病。如果严重的话,娘你还是帮着请个大夫回来的。回头我也该过去看望一下,问候一声,就当作是看在四妹妹和四弟面上了。”
文氏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她咳了一声,淡淡地道:“你不必去看她了,也省得打搅了她休息。相信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谢慕林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顿时起了疑心:“娘知道她是怎么回事?”
文氏又咳了一声:“总之……这事儿你不必多问。我心里有数呢。”
谢慕林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母亲,猜到文氏与宛琴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文氏面对女儿的目光,十分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脸有些发烫,顿时更加不自在了。
其实她与宛琴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成为谢璞唯一的正室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在妾室面前展现出正室的威严罢了。可她从来就不是这样的性子,当时在气头上,也没多想,就把架子摆起来了,过后虽觉得不妥当,却也知道不能在宛琴面前露了怯,于是这架子就架在那儿,放不下来了。现在回头想想,她就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简直就象是女儿所说的黑历史。既然是黑历史,又怎能让孩子们知道?
文氏生怕如今变得越发精明的女儿会追问下去,便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大哥下午放学后,就要去老宅给老太太请安了。你要不要跟着一块儿去?若是要去,记得把家里新制的月饼带上,各色瓜果也带一些。还有酒!老太太从前在湖阴住的时候,一向很喜欢方记老酒铺的桂花酒。你琉大婶娘便是那家的女儿,前几日就送了几坛子桂花酒来做节礼。你顺带捎两坛子过去。方家老铺的桂花酒不易醉人,还能养身,老人家喝一些也不妨事的,只是需得提醒珍珠与何妈妈,别一次给老太太喝太多了。”
谢慕林看得出文氏的局促,想了想,也不再追问什么。反正宛琴如今被困在谢家新宅,出门也无法离开谢家角,出不了什么夭蛾子。她便装作没事人一般回答文氏的话:“学里的功课虽然也有一些,但我带回老宅一样能做,或者等过节时回新宅来做,也是一样的。不过我倾向于明日再回去,今天就让大哥一个人先在老太太面前露脸吧。”
文氏不解:“这是何故?老太太对你大哥不比从前亲近,你大哥又是个性子板正的人,不懂得如何在长辈面前讨喜。若你陪他一同回去,好歹能帮着说说好话,别叫你大哥在老太太那儿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