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心下有数了,便去向文氏请示,表示要去找谢老太太与谢映容回来。
文氏虽然也很惊讶谢老太太二人言行不一,但对女儿的做法更为不解:“老太太兴许只是去别处逛了呢?你特特追上去做什么?今日是赵家在这座道观打醮,除了赵家的客人,观中并无闲杂人等。老太太上哪儿去都不会有事的,你太过大惊小怪,回头老太太反而要说你的不是。大事上头,我们寸步不让就罢了,一点小事,你还是哄着些她老人家的好,何苦没事惹她生气呢?”
谢慕林道:“我就是去找一找,弄清楚三妹妹有没有怂恿老太太干些什么蠢事。方才老太太念叨的那些话,您也听明白了,她老人家今儿是专门冲着赵家女眷来的,明摆着想要交好赵家。可老太太的性情,是干得了这种事的人吗?别交好不成,反而得罪了人。三妹妹若是聪明的,就不该劝老太太干这种事。连大姐姐都安静看戏呢,她操那个心做什么?”
文氏犹豫了。她觉得女儿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谢慕林又道:“我此去,就算遇上老太太,也有话搪塞她。比如我们家今天过来,名义上是要来看戏的,但不请自来,只顾着看戏,连三清跟前都不拜一拜,太说不过去了。我就当作是娘派去提醒老太太的,哪怕老太太只到正殿跟前转一圈,走个过场,让赵家人知道了也好说话。”
文氏忙道:“这是正理,让我去好了,我也该去拜一拜三清的。”
谢慕林劝住了她:“您一走,这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孩子了,出什么事都没人照看,还是让我去吧。回头等老太太回来了,您再带着其他兄弟姐妹们走一趟,尽了礼数,也是一样的。”
文氏便不再多言,谢慕林迅速领着梨儿下了楼。
她们出了院门,弄清楚方向,就朝着先前扫地小道士所说的,谢老太太与谢映容离开的方向奔去。这一路上,她们路过了好几处道宫建筑,也有些水池、楼阁、碑林、小花园之类的地方,但始终未能看见谢老太太她们的身影。
这会子梨儿也察觉到不对了,面上有些害怕:“姑娘,老太太和三姑娘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呀?怎么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呢?”
谢慕林想了想:“这只是道观西半边罢了,东半边我们还没找过呢,正路上的几重殿宇也没去瞧过,兴许她们是去拜神烧香了呢?”
梨儿说:“方才我虽然只是往更衣处瞧了几眼,但远远瞧着,东边的人只怕比西边要多些。这边多是些道士,那边就该有不少外人了。”
谢慕林很淡定:“人多有什么要紧?我们是拜神祈福去的,谁能挑出不是来?这座道观背后有靠山,今日又是赵家的主场,出不了什么闲杂人等,我们可以放心乱逛,有事问道士就好了。你大方一点,别叫人看了生疑。”
梨儿顿时抬起头挺起胸,努力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来。
谢慕林就这么带着她,一路理直气壮地往中路和东路走,沿途遇殿就进去烧个香,祈个福,有签求签,有符求符,顺道找道士打听,果然找到了谢老太太与谢映容的踪迹。她们应该是穿过了文昌殿侧面的过道,绕到后方的玉皇殿,然后在门前遇见了前去娘娘殿参拜的一位赵家太太,双方搭上了话,便一路走一路聊天,一殿一殿地拜过去了。
谢慕林主仆俩路过文昌殿,并没有发现侧面的过道,而是往西边直走,直到看见道观的围墙为止,怪不得会错过谢老太太祖孙俩呢。
有了指引,谢慕林接下来就有数了。她带着梨儿继续一殿一殿找下去,直到道观最后方的一重殿宇,发现了前方一群人的身影。看那为首的华服妇人,俨然便是她方才在赵家席间见过的其中一位赵家女眷。
然而这群人身边并不见谢老太太与谢映容,也不知道她们是跟这群人分开走了,还是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与她们同路的那几个。
这时候,梨儿鼓起勇气,挺身而出,寻了那一群人后方的一个粗使婆子,塞了个小红包过去,终于打听到,她们方才确实遇见了北平布政使司左参政谢璞的母亲与女儿,只是她们太太需要清清静静地在神灵前祈一会儿福,不方便有外人在,便与她们分开了。当时,那婆子瞧见她们转进了东边的过道,大约是回戏园子去了吧?
谢慕林一听便知道谢老太太想要交好赵家女眷的计划遇挫了。她老人家几时做过奉承讨好别人的事?估计连自己什么时候说错话都不知道吧?这位赵太太只带了几个丫头婆子,没有其他赵家女眷同行,可见是想私下参拜的。谢家祖孙不过是外人,路上偶遇就算了,粘得太紧是会惹人厌烦的。
谢慕林也不啰嗦,当那位赵太太转头看过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时,她很干脆利落地朝着对方远远屈膝一礼,便调头走人了。
她一路由道观东北方向,转入通往南边的通道,眼看着前方不远处,就该是谢映慧与梨儿见过的更衣处旁的小花园了,却有一个人从小花园的竹舍后方转了出来,差点儿没撞上她。
谢慕林立刻刹住脚步,抬头望去,不由得怔了怔。
那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萧二公子萧瑞。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16章 掩人
萧瑞看到谢慕林,似乎也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谢慕林眨了眨眼,又再退后两步,斯斯文文地行了一礼:“原来是萧二公子,真是许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你今儿也是来看戏的?”
她很淡定自如地跟对方搭着话,倒是梨儿睁大了双眼,面上露出了几分惊慌的神色:姑娘……姑娘跟外男说起话来了,这合适么?这是谁家的公子?我是不是该上前挡一挡姑娘?
萧瑞迅速扫视梨儿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回到谢慕林身上,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来:“我的好朋友有个亲戚与赵家关系不错,今日受邀前来看戏,我的好朋友跟着家人过来了,因怕无趣,就把我叫上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我听说谢大人已经赴任去了?姑娘家里一切安好吧?”
“一切安好,多谢萧二公子垂询。”谢慕林瞥了萧瑞身后的竹舍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方才好象看见竹舍的窗户后头有人影晃动。屋里有人?萧瑞是刚跟那人见完面,才会出来差点儿撞上了她?
萧瑞也发现谢慕林往自己身后看了,脸上笑容不变:“姑娘既然是看戏的,怎会走到这里来?是迷路了么?是否需要我给姑娘指一指路?”
谢慕林道谢,又说:“不必劳烦萧二公子了,我认得路。今儿的戏我不太感兴趣,就到观中四处参拜了一番,正打算回戏园子去呢。”又看向萧瑞,“说起来,我刚刚与叔祖母、堂妹失散了,请问萧二公子,不知你可曾见过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路过?她们应该还带着一个丫头。”
萧瑞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方才那位老太太和小姑娘是姑娘的叔祖母与堂妹呀,那就是谢大人的……”他很快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谢大人的萱堂与千金。”
谢慕林有些惊喜:“你见过她们?!”
“见过。”萧瑞冲她笑了笑,“我与友人在竹舍里说话,谢老太太与谢姑娘在外头走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往竹舍里来。我友人不想见外人,再加上又是外男,与女眷相见,未免不合礼数,我便出面阻止谢老太太和谢姑娘。谢老太太倒没说什么,我告诉她这里没有赵家的女眷,她就有了离开的意思。可是谢姑娘不知为何,认为我是在撒谎,无论如何也要冲进来瞧一眼。我友人心情正不佳,我怕他与谢姑娘吵闹起来,惊动了观中的道士,给今日的主家添麻烦,因此说了两句不大好听的话,把谢老太太与谢姑娘吓唬走了。如今听了姑娘的话,我才知道那两位是故人亲眷,心里着实不好意思。还请姑娘替我在尊亲面前赔个礼,请她们恕罪。”
谢慕林听得有些发呆,谢映容这是在搞什么鬼?
她干笑着回应:“萧二公子言重了,这事儿是舍妹失礼了,应该是我代替她向你和你的朋友道歉才是。”
萧瑞摆摆手,微笑着说:“令妹只是年纪小,好奇心重了些而已,倒是我恶言相向,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理当是我向尊亲令妹赔不是。”
他又十分有耐性地向谢慕林解释:“我的朋友是歧山伯的嫡长子,姑娘在大理寺应该见过他的管家,想必也听说过他在家里的处境。今日赵家请了永宁长公主府的几位客人来听戏。永宁长公主的次媳正是歧山伯夫人的娘家侄女,便顺带将歧山伯府的人也带过来了。只是我那朋友,在家里受继母弟弟排挤,日子不太好过,前些日子又才吃过一回亏,心里便有些不大喜欢别人硬闯他的屋子。他今日在竹舍里与我正说着近日的苦闷,忽然来了生人就要闯,他就恼了。我生怕他会闯祸,惹得歧山伯再次训斥他,才对尊亲做了失礼之事。”
谢慕林回忆了一下,好象是曾见到过萧瑞跟某个老管家说话,提及那管家的少爷进了大理寺牢狱,他亲爹还不肯来救儿子什么的……萧瑞好象就是为了照看这个朋友才进大理寺当差的,关系应该很好。但歧山伯府是什么状况,谢映真没什么印象,谢慕林就更不可能清楚了。不过萧瑞既然提了什么继母、弟弟的,不外乎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戏码吧?
谢慕林可以理解萧瑞的态度,但她不太明白,萧瑞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向她分说明白?今日这件事,萧瑞固然是失礼,但那也是因为谢映容莽撞在先,他犯不着如此赔小心吧?
谢慕林心中闪过疑惑,面上却不露,仍旧是和和气气地:“是舍妹失礼了,您不必如此客气。”
“不不不,是我太过分了,理当赔不是。”萧瑞又客客气气地作了个揖。
两人你一揖,我一揖地,忽然间彼此客气得不行。竹舍里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谢慕林定神一听,正纳闷呢,萧瑞就开口道:“我送姑娘回戏台那边吧?顺道也给尊亲与令妹赔个不是。”
谢慕林忙说:“真的不必了,您真是太客气了。我自己认得路,自己回去就行。您请留步,留步。”便客客气气地带着梨儿走了。
走得远了,她才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看了萧瑞身后的竹舍一眼。
既然方才萧瑞那个身份是歧山伯嫡长子的朋友心情不好,才不肯见谢老太太与谢映容,方才她与萧瑞在屋外礼尚往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他露个面?他今日是光明正大跟着亲戚来的吧?何必藏头露脸?难道竹舍里的人有什么秘密,不适合见人不成?
眼见着谢慕林走得远了,萧瑞才暗暗松了口气。他走回到竹舍中,没好气地说:“我已经跟这位谢二姑娘把话说明白了,等她回去,自会向谢老太太和另一位谢姑娘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无论另一个谢姑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来闯门,都没有理由再怀疑下去了。殿下以后行事小心些就好,否则,再叫人撞破,可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了。”
坐在他对面的三皇子朱玏可怜兮兮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了……二表哥,若是没有你在京中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一定要去金山卫么?能不能不去?”
萧瑞叹道:“我寻遍了借口,才把出发的日子拖到端午节后,不可能再拖下去了。殿下也该有自己的人手了,不可能事事都指望我帮忙的。”他转头看向另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人,“赵小姐,你也该离开了,今后你与殿下不适合再私下见面了。事情轻重,你是知道的。”
赵滢眼圈一红,不舍地看向三皇子朱玏,两行清泪泫然而下。
第217章 失言
把赵滢送走了,萧瑞拉着三皇子朱玏重新回到竹舍中,忍不住开口再劝:“今儿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但是殿下万万不可再与她相见了。这事儿太犯忌讳,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你也讨不了好。”
朱玏面带悲伤地说:“我又有什么办法?与她哥哥交好是意外,去赵家遇上她,更是意外。我对她一见倾心,即使心里知道不合适,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呀。我只恨天公不作美,若是我能早一个月遇见她,今日就不会是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大皇兄的下场了。我身份虽不如大皇兄尊贵,却也是金枝玉叶,配得上名门世宦赵家的千金。哪里能想到,皇后娘娘会看中她呢?”
萧瑞知道是怎么回事。东宫太子伴读的遴选,由于平南伯横死,承恩侯府的曹文泰身上有服,不合适再参加。曹皇后不甘心让娘家侄儿放弃,索性就把第二轮伴读遴选的日期往后推,直推到曹文泰出服为止。其他应选的世家子弟心有不满,却奈何不了曹皇后,只能另想办法,打算要赶在曹文泰出孝之前定下伴读人选,也好将他排除出名单,众人便能多占一个名额了。
而候选的人当中,赵家子弟——也就是赵滢的哥哥意外在东宫与三皇子朱玏碰了几次面,在太子的默许下,两人交上了朋友。朱玏对赵家收藏的一幅古人名画十分感兴趣,想要看一看,赵滢的哥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带他回家去了,没想到会让他与妹妹赵滢碰上了面。
朱玏与赵滢前后只见过三面,就彼此钟情。奈何赵家已经定下由赵滢去争那太子妃之位,而曹皇后在对比众多候选闺秀之后,终究还是为了尽快结束曹家目前的尴尬处境,选择了在文官阶层与士林群体中享有盛名的赵家为姻亲兼盟友,也看中赵滢美貌远在姐妹之上,有把握收太子的心。虽然还未请动圣旨,但赵滢这个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几乎已经是皇家公认的了,就连皇帝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朱玏与赵滢相爱,是在赵家有意送后者应选太子妃,皇后也对她表露出欣赏之意后。倘若两人生情在先,朱玏还可以到皇帝面前争一争,可现在他是后来者,就算去求皇帝,也会有与长兄争妻的嫌疑。这可是绝对的丑闻!事情一旦曝光,不但赵滢不会有好下场,就连朱玏,也绝对要吃挂落的。他与东宫太子良好的兄弟情谊,也会就此葬送。就算太子不在乎从未谋面的赵滢,也不代表他能接受兄弟抢走自己的未婚妻人选,冒犯储君的尊严。
萧瑞一再劝说朱玏,朱玏还是安排了今日的私会。哪怕他借着重重伪装,微服潜入了这座道观,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真正的身份,也太过冒险了。谢映容差点儿闯进来的时候,朱玏与赵滢便心惊胆战不已,幸好有萧瑞出面,把人赶走了,还没歇过气来呢,谢慕林主仆又出现了。
如今萧瑞虽然再次把谢慕林主仆忽悠走了,但他深觉此地不保险,还是忍不住苦劝朱玏尽快离开:“即使那位小姐不在此,殿下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地,叫人看到了也不好。今日打醮的主家是赵家,而赵家又即将要出太子妃,显然便是东宫的人了。殿下虽与太子兄弟情深,却并非东宫党羽,贸然出现在此地,即使太子殿下不说什么,皇后娘娘也会多心的。”
朱玏叹息道:“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权势纷争?我们长在皇家,莫非就真的不能有清静日子可过了?”
他感叹了一番,最终还是接受了表兄的劝说,戴上斗笠,披上披风,在对方的掩护下,从道观侧门离开了。他的心腹太监与护卫就驾着小车,等候在门外呢。
萧瑞把这位小祖宗送走,重新回到竹舍来,还是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虽然那位殿下把自己说得如此苦闷可怜,但赵家有意与东宫联姻并非秘密,皇后看中赵家更是早有风声传出。萧瑞在柱国将军府都能听说到的消息,三皇子在皇宫中又怎会一无所知?他明知道赵滢兄长是东宫伴读热门候选人,还与对方结交,又主动登了赵家门,与赵滢有了私情……他真的是无意的么?
萧瑞回想起父亲萧明德的话,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那些龙子凤孙们,即使年纪再轻,也不可小觑呀。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搅和进去了?反正以三皇子朱玏的本事,没有他的助力,也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吧……
谢慕林不知道自己离开竹舍后,萧瑞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她带着梨儿回到观戏席二楼,果然看到谢老太太与谢映容回到了位置上,不由得松了口气。
虽然谢老太太与谢映容悄悄出去,确实有所图谋,但她们显然啥都没干成,白跑一趟了,还受了些惊吓。但愿这次失败的行动能让她们冷静一点儿,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谢慕林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正好听到谢老太太在低声训斥谢映容:“……说了要走了,你还非要往里闯,你闯个什么劲儿?!那位公子明说了里头都是男子,没有女眷,你不要脸了,我还要脸呢!”
谢映容细声细气地说:“老太太,我是觉得那人很奇怪。就算里面都是男子,也没必要藏头露脸的不肯见人吧?那人拦着我们不许进去,摆明了里头是有秘密。若是我们能探知里头的秘密,兴许还能顺势跟赵家人搭上话呢?我这也是为了老太太着想,虽然有些太过急躁了,行事失礼了些,但也不是有意犯错的呀。”
谢老太太有些迟疑了,谢慕林便插言道:“三妹妹误会了。我方才去拜三清,回程正好也路过那处竹舍,遇见了一位萧公子,他托我给老太太和你说明白是怎么回事,顺道向你们赔罪呢。”说罢便把萧瑞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谢映容听得皱眉:“那人姓萧?难道不是姓白的么?”
谢慕林看向她:“你怎么会说他是姓白的?”柱国将军府的二少爷,身份还得到了大理寺的认证,这还能有假?姓白……指的是歧山伯夫人的娘家子侄?萧瑞分明就是歧山伯嫡长子的好友,这也差得太远了吧?
谢映容惊觉失言,连忙闭了嘴。
谢老太太则若有所思:“原来是他家。这样我就明白了,歧山伯如今那位夫人,名声可不怎么好听,也就只有歧山伯会觉得她贤慧了。其实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呀!如此说来,歧山伯府的大公子就是竹舍里那个人了?他今儿是跟着后娘的亲戚过来的,定是正与好友说后娘坏话呢,怪不得不想见外人,这是担心我们是他后娘派来的吧?”
谢老太太撇了撇嘴:“真是有眼无珠。瞧瞧我这身气派,那是他那后娘支使得动的么?!”
谢慕林干笑两声:“你说得对!”
第218章 怒容
谢老太太想出去找机会结识赵家女眷,无奈话虽然搭上了,却没能聊太久,也就是闲话几句,就被人暗示着撇开了。她受此挫折,也有些灰心丧气,不打算再劳动一回了。
谢慕林提起了歧山伯府的八卦,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过来,低声评价起了歧山伯夫人白氏的八卦。由于斜对面就有永宁长公主府的女眷在,而永宁长公主的二儿媳正好就是歧山伯夫人的娘家亲侄女儿,她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只悄悄儿跟文氏与孙女们嚼嚼舌头罢了。
谢慕林只当是在听故事,这比戏台上的表演要有意思些。道观里搭台唱戏,终究不可能场场都热闹的,大部分还是神仙们咿咿呀呀,没意思极了。
谢老太太与好几家高官显宦人家的老封君们结交多年,她能听到的小道消息,比谢映慧一个小少女能探听到的多多了。她老人家如今兴致正浓,连有些事情不好在未婚少女面前提的忌讳都忘了,自然更能吸引几个孙女儿的注意力。文氏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胆子打断,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儿听。等到谢老太太谈兴尽了,方才匆匆寻个理由,转移了话题。
谢家众女眷就这么一直混到了日头偏西,必须要回去了,这才由谢老太太领头,齐齐向主家告了别。
赵家前来接待她们的,只是一位少奶奶罢了,并不是先前参拜时遇见的那一位。谢老太太想要借机攀个交情都不成,只得怏怏地离开。
上了马车之后,她还十分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和其他人:“咱们不象别家女眷那样,谄媚地上前奉承讨好,只是去参拜祈福时遇上赵家一位太太,攀谈几句罢了。如此方是书香人家的行事礼数。赵家见惯了阿腴小人,自然要高看我们谢家几分。”
文氏与谢慕林姐妹等都只能干笑着应是。谢显之与谢谨之兄弟几个身在男宾席,只是与几个旧相识交谈过几句罢了,其中虽也有赵家子弟,但交谈并不多。他们不知道楼上都发生过什么事,闻言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谨之见谢老太太已经在车厢里坐好了,便催促众人:“我们也赶紧上车吧,天色不早了,只怕回到贡院西街,天都该黑了。”覆舟山离贡院西街可不算近。
众人连忙各自上车。
谢慕林跟在谢映容后面,走到车边,正好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出了道观侧门,从他们一行人面前驶过,带过一阵香风。
谢映慧皱着眉道:“是赵家小姐的车子。今日她离席半日,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差点儿以为她没来呢。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我叫丫头递个帖子给她,她竟没回复我,也不肯见我。还没做上太子妃呢,就摆起架子来。她原也是个俗人。”她这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说完就扶着丫头的手登车而去。
谢映容盯着远去的马车,冷冷一笑,讥讽地低语:“做了太子妃又如何?不过是送死罢了!”
谢慕林在她身后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飞快看了她脑后一眼,低声斥道:“三妹妹慎言!”
谢映容脸色一白,惊觉自己今日又犯了一回错,又失了一回语,忙忙登上马车,坐在谢映慧旁边,提心吊胆地偷偷打量谢慕林的神色,生怕一会儿对方会问自己,为何会说那样的话。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