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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2)

杨兼摇摇头,说:烧了动静太大了。

杨兼派遣了何泉监视吴超,烧东西可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简单,就算是烧一张纸,那也是有烟,有味道的,这么大的动静,何泉心思如此细腻,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因此绝不可能烧了。

中官何泉说:天子,请让小臣前去再查看一遍。

屋舍是何泉和吴超共用的,因此何泉应该比较了解,杨兼点点头,说:朕随你一起去。

众人一起来到何泉下榻的屋舍,屋舍并不大,布置的也很简单,何泉走进去开始翻箱倒柜,但是吴超的行李十足简陋,除了两件已经被找出来的破衣裳之外,甚么也没有。

众人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个遍,果然还是甚么也没找出来。

就在此时,何泉突然说:这不是小臣的东西。

何泉并没发现吴超的物件儿有甚么端倪,但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物件儿有些奇怪。何泉闲暇之余喜欢看书打发时日,因此行李中带了一些书卷,但是他手里捧的书卷并不是自己的,稍微一抖。

哗啦啦

几张纸从里面飘悠悠的落下来。

小包子杨广就在旁边,伸手捡起地上的纸,不由簇起小眉头,因着他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分明这些字杨广全都认识,但是联合在一起,驴唇不对马嘴,不知在讲甚么,好像天书一样。

安平王萧岩身材高大,在旁边正好看到了杨广手中的书信,惊讶的说:这难道是密文?

萧岩解释说:军中常用这样的密文往来,因着怕被敌军袭击,劫走文书机密,所以总是用这种密文通信,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

行军打仗总是有很多机密的,尤其是派兵联络的时候,很可能被敌军偷袭,因此便会写一些加密的文书,即使这书信落在了敌军手中,不是自己人,也绝对看不懂。

而且就算是自己人,也要手握对照的密钥才能读懂,如此一来,也不怕军中安插的眼线,一举两得。

萧岩又说:外臣与陈军交过几次手,也曾经截获过密文,看这样子,的确是陈人的密文绝没有错了。

杨兼说:即是如此,安平王可看得懂这书信?

这萧岩憨厚的笑了笑,说:这卑将才疏学浅,实在看不懂。陈人的密文也分很多种,他们素来小心谨慎的很,密文的花样儿也很多。

密文对应的密码盘不是固定的,为了安全起见,不同军队也习惯用不同的密码盘,有的军队还有多种密码盘,起到保险的作用。

萧岩不是陈人,他也不知道陈人选用的是哪种密码盘,因此根本无法解读。

韦艺焦躁的说:如何是好!是了,卑将这就去逼问吴超,让他给咱们解读密文!如果他不解读,卑将便用刑!

他说到这里,梁主萧岿突然笑了一声,虽然萧岿的笑容比尉迟炽繁还要好看,但韦艺总觉得这是冷笑。

果不其然,萧岿冷笑说:韦将军以为,吴超心甘情愿的被利用,主动吸引咱们的眼目,这种人,是用刑便会招认的么?

韦艺:说的不无道理,无法反驳。

吴超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有正形儿,一副痞里痞气的模样,但他实则是个硬骨头。

对于这次计划来说,吴超显然是个棋子,而且还是一个绝对不会开口的棋子,就算对他用刑也无法,再者说了,吴超仗着自己是吴明彻的侄儿,还威胁了梁主萧岿,如果对他不利,吴明彻便会大举进攻江陵,到时候鱼死网破,大梁就危险了。

众人沉吟了下来,安平王萧岩突然开口说:其实或许有人可以解读密文。

他说着,眼神有些犹豫,竟然看了两眼梁主萧岿。

韦艺看着他的意思,还以为萧岿会解读密文呢,但是又不太像,韦艺心中糊涂,明智的没有说出口。

萧岿黑着脸,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萧岩这才说:八弟河间王,擅长此道。

杨兼恍然大悟,怪不得萧岿的脸色如此难堪,原是河间王擅长解读密文,而此时河间王萧岑正在牢狱之中,准备把牢底坐穿了。

萧岩说:老八他往日在军中,解读过好几本密文,十足有经验,陈人的密文变化多端,若是有能解读密文之人,非老八莫属了。

杨兼一笑,没想到河间王萧岑还是搞谍报工作的?

解读密文需要密码盘,多半就是一些不起眼的文书,例如四书五经,或者佛经等等,将密文上的文字按照规律,逐一对照密码盘的文字,便可以得到正确的文书。

河间王萧岑曾经研究过陈人的密文,熟悉陈人的规律,而且萧岑文采斐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是读过的书籍,全都印在心窍里,这解读读密文也是有益处的。

梁主萧岿有些犹豫,还是拱手说:河间王下狱,是否启用河间王,还请天子发落。

河间王萧岑因为谋反,还有威胁杨广,被杨兼故意陷害,扔进了牢狱之中,这会子还在坐牢,到底要不要启用河间王是个问题

阴暗的牢狱之中。

吴超被关在牢狱里,正巧和河间王萧岑做了邻居。其实两个人的牢房距离还挺远的,奈何吴超是个大嗓门,扯着脖子笑着说:河间王,听说你是为我顶罪,才被关在这里的?

河间王萧岑听说了,吴超才是指使刺客之人,而自己则是完全被冤枉的,但其实萧岑被关在牢狱中,并不是因为刺客的问题,刺客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的问题是因着他要挟了小太子杨广,想要扳倒萧岿自行上位。

河间王萧岑冷冷的说:一个陈狗!与尔何干!?

呦呦,听听吴超说:这是恼羞成怒了?啧啧,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吴超席地而坐,很是悠闲的模样,笑着说:你看看,这牢狱肮脏之地,是给您这样的大王住的么?你可是梁人的大王啊,如今却落得这个田地,和我这个陈狗关在同样的牢房之中,食着同样的牢饭,我这个陈狗,都看不下去了,都觉得你可怜啊!

河间王萧岑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气的浑身直抖,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哪知道吴超嘴巴不停,一个劲儿的说:你是大梁的宗室之后,前梁主的儿子,名正言顺,我看你比那个狗屁的萧岿好上百倍,凭甚么你就不能做梁主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是罢?

哗啦哗啦

萧岑身上的锁链还在震动,一直在震动,频率越来越高。

吴超不需要他回话,听到锁链的响声,笑的更加自信,说:如何?很生气罢,不如咱们合作,我可是大陈将军吴明彻的侄儿,我帮你引荐给我们天子,天子一定会派兵助你,倒时候踢翻萧岿根本不是甚么难事儿,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在此时,就听一个温柔的嗓音说:朕不是说过,堵住这个无赖的嘴巴么?难道是这个无赖减肥成功了?依朕看来,还是胖得很,需要再减减。

吴超本是笑着,笑的吊儿郎当,听到这个温柔的嗓音,笑容登时干涸了,循声望去,便看到有人慢悠悠地走进来,身边还领着一个可人的小娃娃。

不正是隋主杨兼和他的宝贝儿子杨广么?

杨兼闲庭信步的走过来,站定在吴超的牢房门口,上下打量,说:这么胖,还是要减一减。

你说谁胖!吴超想要反驳,牢卒已经打开牢门,快速冲进来,将他的嘴巴堵上。

唔唔唔唔唔吴超瞬间说不得话,一连串唔唔,根本没人听得懂。

杨兼这才满意,点点头说:这就乖了,先饿他两天,这一身的肥膘儿,想必是饿不死的。

唔唔唔!!吴超使劲摇头,似乎要告诉杨兼,自己这不是肥膘儿。

吴超身材高大,雄健有力,从上到下根本没有肥膘儿,全都是肌肉,他跟着叔父戎马沙场,自负练就了一副好身体,哪知道到了隋人的地界,却被嘲讽了又嘲讽。

杨兼不再理会吴超,往里走去,朝着河间王萧岑的牢房而去。

河间王听到吴超挑拨离间的话,心中的怒火好似被浇了油,火焰越来越旺,几乎变成一条焚烧大地的火龙。

哪知道下一刻,杨兼却走了进来,听到杨兼的嗓音,分明是那温柔的嗓音,萧岑却感觉兜头来了凉意,瞬间浇灭了肆虐的火龙,或是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萧岑总觉得杨兼来者不善。

萧岑镇定心神,努力摆出毫无畏惧的傲慢姿仪,说:怎么,隋主按捺不住,要杀我了么?

杨兼走过来,笑眯眯的说:别怕,朕不是来砍你头的。

谁、谁怕?!萧岑立刻梗着脖子说:我大梁的儿郎,从来没怕过甚么!?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何必羞辱人?!

杨兼低下头来,对杨广说:儿啊,你看,这就是标准的外强中干。

小包子杨广点点头,一脸受教的目光。

这话分明是对杨广说的,但是萧岑觉得,这是说给自己听的,气的怒目而视,说:你到底要如何?!难道不是来杀我的么?

杨兼淡淡的说:朕若是要杀你,叫刽子手来便可以,何必自己来一趟?

萧岑眯起眼目,说:那你要如何?

杨兼挑唇一笑,大言不惭的说:朕需要你来解读一份陈人的密文。

密文二字一出,前面牢房的吴超似乎也听见了,唔唔唔不停抗议的嗓音停了下来,似乎在侧耳倾听他们说话。

萧岑了然的一笑,他的面容犹如死灰一般,重新复燃起来,露出喜悦兴奋的神色,说:是了只有我能解读陈人的密文,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密文,你想要我帮忙!

杨兼未有否认,说:与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便宜,正是这么回事儿。

你做梦!!!萧岑一口回绝,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十足扬眉吐气,说:你做梦!!你这个构陷我的小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给你解读密文的!

杨广看到萧岑不识抬举,而且口出狂言,十足不恭敬,刚要发怒,却被杨兼抬手拦住。

杨兼一点子也不生气,反而说:无妨,你既然不解读密文,也是无妨的,反正朕知道是陈人在作怪,那好罢,朕干脆杀了吴超,一了百了。吴超是陈人吴明彻的侄儿,杀了他,吴明彻也不会针对我大隋,毕竟大隋远在北面,而且兵力强盛,吴明彻就是想要打,也会先选择中央屏障的江陵,大不了放水淹了江陵,把江陵夷为平啧啧,好端端的江陵就这要这样完了,朕不是江陵人,左右不觉得可惜。但有人会觉得可惜

杨兼走过去,凝视着萧岑的模样,说:比如说你这个梁人的和河间王,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可惜?大梁的宗室后裔,亲手断送了你们的大梁,别说配不配做一国之君了,你这样的人,就算是下了黄泉,也无颜面对大梁的列祖列宗,永世不得安宁。

萧岑听着他的话,仿佛是最恶毒的巫蛊,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萧岑想要上位成为梁主,但是他对大梁的感情很深,责任感也很深,这方面和北齐的后主完全不一样。北齐的后主说过,他宁愿让江山落到北周人的手里,也不想让江山落在安德王高延宗的手里,简而言之,北周后主宁愿亡国,也不想让自己人替代自己,掌控江山。

而萧岑不同,萧岑深爱这片大地,他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毁了大梁的江山。

绝不

萧岑的面容惨白,嘴唇哆嗦着,他似乎在考量,如果吴明彻真的发兵,引水灌江陵,到时候如果没有隋人的援助,江陵旦夕之间便会毁灭,到那时候自己还有甚么脸面去见大梁的列祖列宗?

杨兼也不催促,很平静的看着萧岑,似乎并不着急。

萧岑考虑了好一阵子,终于松开了牙关,终于放弃了甚么,说:我可以帮助你们解读密文,但是我有三个条件,需要隋主应允。

杨兼抬了抬下巴,示意萧岑继续说下去。

萧岑说:其一,隋主要保证,绝不杀我。

萧岑是个聪明人,他可不想解读完密文之后,立刻被卸磨杀驴。

杨兼挑眉说:第二条呢?

萧岑又说:其二,但凡我能解开密文,请梁主收我入朝,在大隋朝廷供职。

杨兼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明白萧岑的意思。第一条萧岑让杨兼不要杀他,第二条同理,他的意思是让萧岿不要杀他。

如果萧岑进入了大隋的朝廷供职,那么萧岿鞭长莫及,便不能杀了萧岑。说到底萧岑是个反贼,他虽然还没开始造反,便蹲了监狱,但的确有造反之心,萧岿这个人主就算再温和,也不能养虎为患,再者说了,萧岿本就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他的温和只不过是一张虚伪的假面具罢了。

萧岑知道,如果自己走出牢狱,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被萧岿灭口,所以他提出了这两个条件。

杨兼笑着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说实在的,你很有才华,只不过自负猖狂了一些,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咬人的小绵羊,是很容易被牧羊人丢弃的,不过巧了,朕可不是一个牧羊人,而是驯兽师,专治各种不服。

小萧岑打了一个磕巴,说:小绵羊?

萧岑从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形容自己,就算不是老虎豹子,怎么也是一头野狼罢,竟然被形容成小绵羊。

杨兼说:如果你能解读密文,倒是对朕有帮助,放心,一码归一码,朕虽然欺负你,但不会亏待你的。

萧岑后背突然开始孕育冷汗,汗涔涔的往下流。

杨兼又说:第三条呢?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一并子开了罢。

萧岑竟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小包子杨广,面露凶光,十分记仇的说:臣要食糯米红枣。

杨兼实在没想到,萧岑最后一个条件不是加官进爵,不是大富大贵,竟然是要吃红枣糯米心太软?

萧岑可没忘记,当时杨兼请他用膳,结果一承槃的红枣糯米全都被杨广食了,而且一看就是故意的,萧岑这个人记仇儿的很,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情也能记上十年,这会子打算报复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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