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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2)

宇文直知道今日是幕府议会,其他人定然全都不在,只有杨兼和杨广,他等着小包子杨广一离开,立刻便偷偷潜伏了过来,轻轻推开杨兼的宿舍大门,杨兼正在熟睡,似乎没有听到响动。

宇文直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杨兼,杨兼的被子盖得很严实,只露出一点子脸面,睡得正香。

宇文直下毒的计划失败了,毒药没能让杨兼入口,如果不能趁着杨兼重伤把兵权夺回来,以后想要夺取兵权,便不容易了。

宇文直下定了决心,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勒死杨兼,然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反正杨兼是个废人了,突然自杀也不无道理。

宇文直轻轻的走进来,从袖袍中抽出一根绳子,随着走上前的脚步,一圈一圈的缠在手掌上,确保绳子缠的严实。

宇文直心中冷笑,杨兼现在是个废人了,手脚不能动,怎么可能反抗的了,自己过去动作迅速一点,用被子蒙住他的头,这样就算他喊叫,声音也不大,幕府距离这里如此远,定然是听不到的。

宇文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个猛子扑上去,抓住被子蒙住杨兼的脸面,随即绳子一绕,唰!直接勒住杨兼的脖颈,使劲向后一拽。

唔唔唔

被子里发出闷哼的声音,宇文直听着那声音,越发的狠戾,沙哑的笑着: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谁叫你

他的话说到这里,根本没说完,哪知道变故突起,按理来说手脚残废的杨兼应该浑身无力才是,哪知道杨兼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扣住宇文直的手臂。

宇文直吃了一惊,嗬!倒抽一口冷气,他低头一看,扣着自己的手皮肤并不白,比一般人的肤色还深一些,可是在宇文直的印象中,杨兼是个十足十的小白脸,面皮白皙,手掌也不该这么黑啊!

宇文直怔愣的时候,杨兼的大手狠狠一抓,猛地一兜,啊宇文直吃了一惊,说好的残废呢,对方力大无穷,犹如一头牛似的,直接将宇文直兜飞起来,咚!!!撞在床上。

宇文直哎呦惨叫一声,定眼一看,被他袭击的杨兼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哪里是甚么杨兼,分明是刚刚归降的领军将军韩凤!

韩凤皮肤并不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因着身材高大,所以手掌也不小,他竟然躺在杨兼的床上,盖着杨兼的被子,宇文直因为要干坏事,所以根本没注意,这时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杨兼,但为时已晚

那日杨广提起宇文直,杨兼说自己有法子,其实这个法子就是韩凤了。杨兼答应了韩凤,只要韩凤帮自己办一件事儿,就会让宇文宪和韩凤天天比试,比试到韩凤腻歪了为止,这件事情就是让韩凤假扮自己。

杨兼笃定宇文直会下黑手,而这个最好的时机不用说了,自然是大家都在幕府商讨军机的时候,不得不说宇文直这个人太好猜了,一猜一个准儿,根本不需要准备两套方案。

韩凤把宇文直摔在床上,一把拉住宇文直缠在手上的绳子,拖拽住宇文直,宇文直想要甩开绳子逃跑,但他方才为了保险起见,把绳子死死的缠在了自己的手掌上,这会子怎么甩也甩不掉。

啊!宇文直的脸上迎面被打了一拳,打得他脑袋向后一仰,鼻血喷溅而出。

与此同时,众人听到大喊的声音,竟然如此巧,一窝蜂全都从外面冲了进来,杨兼坐在轮车之上,稳稳当当的被便宜儿子推进来,还装作诧异说:怎么怎么,发生了甚么事儿?

宇文会哈哈一笑,说:韩将军和卫国公滚床单呢。

宇文直眼看着众人冲进来,打头的还是杨兼,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中计了!

宇文直装作无辜,连声大喊:救命,救命啊!韩将军要杀我!

韩凤冷冷一笑,说:我要杀你?!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用绳子要勒死我!好啊宇文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勒死我?!

宇文直想要勒死的哪里是韩凤啊,分明是杨兼,他想要辩解,但是无从辩解,难道要和大家说自己的目标不是韩凤是杨兼么?

但是即使宇文直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毕竟这里可是杨兼的屋舍,宇文直这般进来,手里还缠着绳子,他想做甚么好事儿,一目了然。

误会误会啊!宇文直想要狡辩,杨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卫国公,大敌当前,您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内讧呢?兼身为军中主将,如果这都不办你,恐怕其他将士也不服从军令

他说着,唇角一挑,冷声说:来人!

宇文会上前说:来甚么人,我来!

杨兼沉声说:将谋害韩将军的贼子拿下,投入牢狱。

误会!误会!宇文直大喊着:你们听我说,真的是误会啊,我没有谋害韩将军,我

宇文会才不理会他,一把抓住宇文直,宇文直手上缠着绳子脱不下来,这时候方便得很,揪着绳子就能把宇文直给拖走。

宇文会说:有甚么误会,进牢里伸冤去罢!

宇文会挣扎大喊着:我是天子的使臣,你们不能关我!!放开我我是天子使臣!

杨兼轻笑一声,说:天子也救不了你这个使臣。

宇文直对上杨兼毫无焦距的眼目,颤抖的大喊着:你是你算计我!!放开我!我是天子使臣!!

杨兼不与他多话,宇文直进了牢狱,所幸也能安静些时日,免得总是没事儿找别扭。

解决了宇文直,杨兼便被小包子杨广推着轮车,一同来到幕府,杨兼这个主将怎么能不参与军机商议呢?

杨兼坐在轮车上,其他人全都坐在席上,杨兼便说:高将军与韩将军都是齐军的老熟人了,想必是最了解齐军的人,便劳烦二位给我们介绍介绍。

韩凤爽快的说:将军眼目失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齐军,这对咱们实在不利。

在古代残疾人的地位都不高,只有开明的君主会宽容残疾人,给残疾人制定一系列的优惠政策,而大多数时期,残疾人在古代都是惹了天怒的人,更有甚者,春秋战国时期,一旦缺少粮食,便会选择坑杀残疾人削减人口来解决。

因此杨兼变成了残疾人这件事情一旦传开,对周师是相当不利的,反而齐军会因此士气大涨。

高长恭眯了眯眼睛,说:主将残疾的消息,是盖不住的,不如大肆传播出去。

宇文会嘭!一拍案几,说:你是甚么意思?!我看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罢?还想着给齐人卖命呢?

宇文胄拉住他,说:弟亲,稍安勿躁,高将军一定有其他意思。

宇文会颇为委屈的盯了一眼宇文胄,说:兄长,你怎么替外人说话?

宇文胄说:如今高将军已经归顺,便是自己人。

杨兼点点头,说:是了,兼也相信高将军必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

高长恭拱手说:骠骑大将军稍安勿躁,长恭并非有唐突之意。主将残疾的消息的确是盖不住的,不若故意传出去,如此一来,齐军听闻这则消息,必然士气大涨,俗话说骄兵必败,正是如此

齐军听说周军的主将眼睛瞎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抬,而且双腿无法行走,必然会放松对周师的警惕。

高长恭又说:长恭与韩将军归顺周师,按照祖珽谨慎的性子,必然准备改换营地,避免偷袭。

的确如此,高长恭和韩凤十分熟悉齐军营地,他们归顺了北周,祖珽肯定会有所怀疑,安全起见也要搬走营地,改换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作为营地。

而搬迁营地向来都是危险的举动,搞不好还会暴露营地位置,运送粮草辎重也容易被人偷袭,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

高长恭解释说:祖珽如今必然在考虑营地搬迁的事宜,如果我们放出消息,透露主将残疾的消息,正巧打消齐军的戒心,如此一来,齐军放松警惕,便是我们的机会,击垮营地,抢夺粮草,在此一举!

妙啊!不得不说,宇文会是个墙头草,也太容易倒戈了,听到高长恭的计策,立刻倒戈了,说:这个法子好像不错!

众人看向杨兼,杨兼点点头,说:不错,为兄也觉得不错,不愧是为兄看上的小四儿,一来就给为兄整一个大的。

如果他们能拿下齐军的营地,抢夺齐军的粮草,齐军必然不攻自破,还打甚么仗?

宇文宪拱手说:散播消息的事情,将军交与我便是。

韩凤立刻说:将军,我老早便看祖珽那孙子不顺眼了,这次他坑害我在前,这一仗,我必须去偷袭他们!再者说了,我熟悉齐军的布置,我去最为合适!

杨兼想了想,韩凤的确合适,武艺惊人,而且熟悉齐军,但是韩凤这个人说他冲动,他格外通透,说他冷静,他又容易意气用事,所以单纯让韩凤去,杨兼也不放心。

杨兼沉吟了一下,说:齐国公。

宇文宪拱手说:卑将在。

杨兼笑了笑,说:劳烦你随同韩将军一起,偷袭齐军大营。

宇文宪没有任何异议,说起来他也不放心韩凤一个人去,韩凤是个武痴,万一遇到一个武艺高强之人,胜负心一起,稍微一勾就走了,岂不是坏事儿?

杨兼又说:郝将军带领一干将士,用小舟渡河,悄悄潜伏。

郝阿保拱手说:是!

杨兼继续发号施令,说:骠骑大将军负责伏兵,偷袭运送粮草辎重的队伍。

是!宇文会抱拳。

杨兼拍了拍手,说:老四你就跟为兄一起,作壁上观,看一出好戏罢。

众人按照杨兼的命令,很快开始着手,尉迟佑耆派人去探听,消息回来了,和高长恭预料的一样,齐军听说了杨兼的事情,便下定决心,趁着周师士气低落,准备悄无声息的搬迁营地。

搬迁的事情由祖珽负责,但有一个问题就是

尉迟佑耆说:世子,这运送粮草的辎重队伍一共有两个,开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显然是为了迷惑我们的心智,卑将实在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齐军营地。

杨兼笑着说:这祖珽,小心眼儿还挺多。

高长恭追问说:两股运送辎重的队伍,有甚么不一样之处么?

尉迟佑耆点头说:的确是有,一股辎重的队伍兵马很少,行走路线也十足小心谨慎,而另外一股运送辎重的队伍,兵马壮观,行走路线大大方方,似乎并不怕被人发现,难道这是故意摆出来的陷阱?

不,高长恭笑了一声,说:不然。祖珽为人小心谨慎,心眼颇多,为了避免真正的粮草辎重被偷袭,一定会掩人耳目,而最大的掩人耳目不外乎堂堂正正。

这样两股兵马摆在一起,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大大方方的有诈,绝对是陷阱,祖珽高明的地方也就在于此了,十分会揣度旁人的心思。

高长恭说:倘或这辎重粮草不是祖珽指挥,长恭还不确定,但如果是祖珽指挥,大大方方的兵马一定才是粮草,只管偷袭便对了。

杨兼点头说:有了小四儿就是方便,小玉米,你去通知大将军的队伍罢,便偷袭这支大的队伍。

尉迟佑耆立刻说:是,我这就去。

众人部署完毕,是夜,郝阿保和狼皮带着手下弟兄偷偷渡河,准备埋伏,宇文会负责粮草队伍,韩凤和宇文宪则负责齐军大营,三面照顾着,杨广便推着杨兼上了战船,高长恭也伴在左右,准备看热闹。

夜色愈发的深沉起来,安宁的令人后背发毛,却在此时,呼一股冲天大火突然从黑暗中燃烧起来,仿佛一条火龙,冲天而起,静谧的河对岸开始躁动。

杨广知杨兼看不见,解释说:应该是韩将军得手了。

韩凤和宇文宪偷袭齐军大营,一把火烧起来,几乎烧透了天边,看来韩凤是怨恨祖珽燕饮放火,所以要以牙还牙,把齐军的营地也给点了,那窜天大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舞狮呢。

河对岸喧闹起来,他们距离这么远,竟然都能听到嘈杂的喊叫声,随即是呐喊喊杀的声音。

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也被偷袭了,宇文会带兵杀过去,正如高长恭所预料的那样,大大方方的粮草队果然是真正的粮草队,齐军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被偷袭,结果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没甚么反抗,丢下粮草便逃跑。

齐军营地和粮草大军丢盔卸甲,两战连退,一直被逼到河边附近,他们没有准备战船,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了,斛律光率领将士们刚刚退到河边,突听杀!!!的喊声,转头一看,是郝阿保和狼皮带着稽胡人冲上来了。

他们早就偷偷渡河埋伏好了,正好迎上来夹击,让齐军根本退无可退。

斛律光驱马拦截追兵,大喊着:快!!上战船!把战船开起来!

大将军!水上、水上有人!!

斛律光顺着将士们的喊叫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水上果然有人,一艘战船开在水面上,不过并非是他们的战船,而是周人的战船,杨兼坐在轮车上,笑眯眯的说:真热闹啊。

高长恭立在杨兼身后,面如止水一般,平静的看着河边大喊的齐军。

斛律光看到高长恭,心中登时感慨万千,他似乎想起了甚么,大喊着:祖珽呢!?秘书郎何在!?

士兵回话说:大将军,我们也没看到!

早就逃跑了!有兄弟们看到祖珽往东跑了!

祖珽眼看着情况不对,也是聪明,直接逃跑了,只剩下斛律光一个人带领着将士们一面撤退一面应敌。

后背是滚滚的河水,三面被夹击,月色从天上洒下来,抛洒在斛律光的脸面上,斛律光呼呼的喘着粗气,说:天要亡我!也罢!也罢!!

他刚说到这里,当一声,一个黑影犹如一头黑豹似的,从侧面直刺过来,定眼一看,是韩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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