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还能离开？”
高雨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迫过来，那些声音像是寒冬里的匕首，直往她的骨头缝里钻，即便是宫川尤娜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强装镇定地将落在脸颊边的发丝往后拦了一下放在了耳后，即使半张脸也笑得十分优雅：“那小魔女，你又能把我怎么办呢？”
“我要…”
不仅仅是声音发生了变化，似乎在高雨瞳悲愤交加的脸上还出现了另一张脸，同样高挺的鼻骨，但面部线条更为冷硬，眼睛细窄。
“你，偿命。”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宫川尤娜仍旧被吓了一跳，甚至她无法控制地倒退了两步，带着几分惊恐看向跪在原地的高雨瞳，随后，狡黠的笑意裹上了她的嘴角：“没想到，你是这样逃出生天的。”
高雨瞳根本没有同她闲聊的意思，当她站起身的同时，一柄细长的西洋剑已经被她死死地攥在了手里，甚至能够听到她右手手骨紧握住紧握住东西后发出的奇怪的声音。
压低身形，高雨瞳执剑直冲了过来。
宫川尤娜冷笑了一声，狐狸的妖媚在她的脸上显露无意。
可是下一秒，这种嘲讽的表情便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同时还伴随着瞳孔震荡式地惊恐。
只是因为视线落在了高雨瞳的瞳孔之上，她竟然连挪开脚步都做不到。
红色的，不属于她的那双瞳孔。
当利刃刺入胸膛的时候，宫川尤娜感受到的先是一阵冰凉，就好像刺入她心口的不是剑，而是一根冰柱似的，紧接着疼痛才开始从伤口处席卷全身，她瑟缩着想要去攥住高雨瞳的袖口，后者却干净利落地退开半步抽出了剑。
留在宫川尤娜右眼中最后的景象，便是纤细的魔女挥舞着长剑冲她脖颈砍来的样子。
看着面前四散的碎片，高雨瞳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先前闷在胸腔内的一切被她嘶吼了出来，直到嗓子干涩无法忍受，才停了下来。
握着的双拳垂在身侧，而那柄剑也落在了地上。
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黑色西装的人从她身后绕了出来，走到她面签后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来捡起来那柄剑。
“你应该感到开心，你赢了，这证明我没有骗你。”
利未安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缥缈，高雨瞳不知道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还是因为在灵魂深处本就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一只涂着猩红色指甲油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像是安抚小动物似的先摸了摸她的鬓角，随后用指节骨蹭过了她的脸颊，最后将整个手掌都贴合了上去。
“她，会得到安息的。”
虽然利未安森根本连海伦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此时他偏偏就是能够说出如此不符合他身份安慰的话来。
高雨瞳的眼神中火光一般的希望跳动了两下，“真的吗？”其实她根本无需去问别人，在这个房间中，哪怕是和海伦灵魂交错过的宫川尤娜也没有她了解海伦，只是现在她继续一个肯定罢了。
无论这个肯定来自于谁。
利未安森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将手抽离开她的脸颊却并没有收回，而是掌心向上又低了几分。勾了几下手指，他示意高雨瞳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但不知为何，高雨瞳明明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仍旧十分倔强地自己撑了一下地面，这才站起身来。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利未安森并没有感到失望或是尴尬，相反，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情绪几乎令他的灵魂都有些颤栗。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也跟着直起腰背，“你该休息了。”
转身走入光晕之中的利未安森看起来格外地镇定，那把剑被他背在身后，高雨瞳一直目送着他离开自己制造的灵魂世界。随后失重一般的疲惫感从脚底开始蔓延，一直到达全身，高雨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向后仰了过去，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昏迷。
在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瞬，她只来得及看到半张兰德焦急的脸颊。
***
通道与钥匙恢复的消息是在半夜收到的，温应伦今天难得走出房间，虽然他仍旧没有参与达西等人对书籍暴虐一般的收集中，但至少他刮了胡子，又吃了些东西，虽然眼神中仍旧是死气沉沉地。
夜间正是吸血鬼正经活动的时候，睡不着的达西也混在其中，一边喝着加了柠檬的啤酒，一边翻阅着一本很古老的小说。
“晚上好。”她笑着冲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温应伦点头打了声招呼，即使对方没有回应，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情绪。
到她的蓝莓蛋糕被吃下去一半的时候，餐厅的大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进来的是丹，还有一个他们不怎么眼熟的吸血鬼。
“传送路径和通道都恢复了！”
丹冲过来一把抓住了达西的胳膊，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跟着他进来的那名吸血鬼看起来格外地可怜，头顶处棕绿色的传送粉几乎将他的头发也染成了绿色，看起来格外…潮流。
不过现在达西的关注点早已不在这种事情上面，她猛然瞪大了眼睛，也顾不上桌子上的东西还没吃完，紧着用指节叩击了几下桌面引起温应伦的注意：“走，我们现在就去艾欧斯。”
其实根本不用她说，温应伦已经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将牛角包塞进了嘴里，灌下牛奶，正等着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达西揉了揉鼻子，很难相信已经这把年纪了，她竟然在一次使用传送通道之前会觉得紧张，不过身后将手落在她肩上的温应伦已经很好地安慰了她。
***
再睁开眼，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高雨瞳侧着脸颊蹭了蹭，这才感觉到柔软的长猫毛差点儿戳到自己的眼球，可是她太累了，根本不愿意挪动一分一毫，还是坐在一旁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兰德先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你醒了！”
再如何沙哑的声线也掩盖不住它内心的喜悦，兰德走过来两步，在高雨瞳身边儿盘腿坐了下来，嘴唇有些颤抖，大概是想问的话太多，一时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