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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 第131节

“嗯。”

怀蓁于是放心了。

一会儿知道该怎么给老晏回话了。

摇摇晃晃的高尔夫球车上,一行人往另一片场地去。老晏与怀兴炜一趟车,怀礼怀蓁在后。

怀礼望着前面,问了怀蓁一句:“他这次来干什么。”

“喔,”怀蓁道,“你爸想把他的牙医诊所并入uniheart。效益不好很久了,这次估计是为这个来。”

怀礼没情绪地笑笑,“我猜也是。”

怀蓁苦笑:“你猜也是?”

怀礼侧眸,淡淡道:“总不可能是为了我?”

也是。

这订婚大半年了,怀兴炜也就只打过个电话。如今借着寿宴来了,还真有点突兀。

“你也别总记恨你爸了,现在你的生活不挺好么?语柔就是骄纵了点,是个真正喜欢你的孩子。”怀蓁又叹息,“怀郁最近是不是又谈了个新女朋友——酒吧认识的?真是不三不四。”

怀礼只是笑,“我在上海,这边的事不太清楚。”

“你倒是推的一清二楚,有空也跟他说说,劝他学学你,尽早安定下来,别成天想着怎么玩儿了,”怀蓁嘱托道,“还有啊,跟你爸多说说话,怎么也是生了你的——别仇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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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送老晏回疗养中心,做过常规检查。报告明天才能出,怀礼开车送怀蓁到家,又送怀兴炜去酒店。

不出意料沉默半路,快到地方怀兴炜才同他攀谈:“婚礼打算在哪里办?北京还是上海?你在北京有房子的吧。”

怀礼直视前方,答:“没决定。”

“就剩两个月了,怎么还没决定,”怀兴炜晚上喝了点酒,这会儿有点醉了,“你结婚估计我和你阿姨去不了。”

怀礼瞥一眼后视镜,没说话。

到底也并不在意他会不会来。

夜风习习,车窗降下,他手臂搭着车门儿点了支烟,单手掌舵,轻松打了半圈方向上了高架。

怀兴炜瞧他,“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初中。”怀礼吐烟气。

“初中?”怀兴炜摇头苦笑,有点没想到,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像怀野。”

“怎么不能是怀野像我?”怀礼有些好笑。

“——他要是像你就好了,懂事听话,从小一点不叛逆,不让人操心。”

说到底,好似也不怎么关心他这个大儿子的成长轨迹。

他明明也很叛逆。初中就开始抽烟了。

“怎么样,”怀礼问,“老晏同意了?”

“你快跟语柔结婚了,他有什么不同意的?”怀兴炜知道怀礼指的是牙科诊所的事儿,没想隐瞒,反而得意,“uniheart最出名的是心外,牙科其实很一般吧?我也听说了,最近你们在招标——我可以派医生过去,设备和环境你们来提供。”

怀礼“哦”了声,反应平平,“那意思是要不是因为我,可能不会同意?”

怀兴炜笑笑:“老晏疼你,你又和语柔门当户对,你姑姑现在还是副理事,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车到酒店前,缓缓停下。

怀兴炜下了车。父子间一路都没什么多余的话,此时语气依然生硬地作别:“要回家了吧?”

怀礼手臂搭着车门,指尖一点猩红,却是笑意淡淡地。

“不回。”

怀兴炜一头雾水:“这么晚了?那语柔一个人在家——”

“走了。”

怀礼轻轻扬着唇角,踩了脚油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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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宙也盯着那台精细运作的纹身机,躺在纹身床上的人皮肤都沿着纹路泛出充血的绯红。

宋欢剪掉了从前一头脏辫儿,清秀许多,差点儿认不出了。

宋欢不耐烦:“我他妈跟你说了在外头等我,你非得站这儿,一会儿纹人家半个屁股你也要在这儿盯着看?”

徐宙也啧了声,起身,“好不容易找到你,还以为你不在北京了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宋欢在客人面前到底不好发脾气,心里想着糟心的事儿手下就不留神了,客人一嚎,他又是安抚又是点头哈腰地道起了歉。

徐宙也于是出去,拿来他们店里的纹身图册翻看一二,玩儿了两把手游。

店内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姑娘过来给他倒了杯温热的大麦茶,宋欢这才慢悠悠地出来。

“——纹完了?”

“完个屁,让人帮我了,”那半个屁股难纹,外面还有人等他,宋欢心烦极了,找地儿坐下,“找我什么事。”

“你头发呢?”徐宙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黑色皮夹克随意挂在身上,显得比以前更清瘦。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宋欢现在这与从前的脏辫儿截然两种风格的发型,开起玩笑,“剪了?”

“——你不也剪了吗?都30的人了,成熟点行不行,”宋欢白他一眼,两人一呼一应地吞起了云雾,“之前说什么都要把你那店卖了陪南烟离开北京,怎么,现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又回来投奔我了?”

“我中途回来过,”徐宙也抿了下唇,欲言又止,“没好意思来找你。”

没了从前长刘海儿的遮挡,一双眉眼清隽秀气,长得又标致,店内进进出出的姑娘都对他侧目频频。

原来在quiz,一群的女大学生也总巴着他来店里消费。

店没开多久,那段时间却是真的快乐。

“你外婆呢?”宋欢听说了他上次回来是外婆病了。之前都一直和南烟在南方各地徘徊。

徐宙也答:“回老家了。”

“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她也受够北京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会儿。

宋欢叹了口气,半晌才又开口道:“那你是今天来这儿跟我叙旧来了?”

知道他有脾气,徐宙也顿了顿,“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安排个时间,和我回quiz一趟,我想重新把店买回来。”

当初他走得匆忙,quiz后续转手的事儿几乎都是宋欢帮忙的,接手的人是宋欢朋友的朋友,折价到几乎一半转出,稳赔不赚,几个月来的心血付之一炬。

“你当我什么啊徐宙也,”宋欢骂道,“你他妈为了个女的甩手走了,店不要了,钱也赔了,怎么现在觉得是兄弟最好了,是吧?觉得卖了不应该了,对吧?我当初劝没劝过你?”

店内其他人都纷纷投来了视线。

“——每次为了女人你都跑得最快,跟人家冷泠合伙要弄美术馆的时候也是,quiz都是我在帮你管——后面你又陪着南烟跑了,我一分钱不要帮你把店卖掉,我他妈结婚了给你打电话你空号,到处联系不到你,你现在来找我做什么?啊?”

宋欢越骂越气,烟屁股一掐扔到徐宙也面前的水杯里,扭头就进去了,喊:“vicky!别他妈抢我活儿,屁股我纹!以后别他妈谁找我都让我见!”

外面下着雨。

店内那个年轻女孩儿过来收拾了那杯飘着烟蒂的大麦茶,“我再给你拿一杯吧——嗨,宋欢就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店里事儿也多,他一心烦就这样了,我再给你换一杯吧,天挺冷的。”

徐宙也视线晃了晃,才认出这个姑娘是宋欢之前交往的女朋友。

他们结婚了?

真是离开北京太久了。

“不用了,谢谢你,”徐宙也起身,挠了下后脑勺,“麻烦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真是不好意思。有空我再来。”

他想说声新婚快乐。

却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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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化宫修的像个客家土楼,环绕成多边形,周围林立起高楼、喧闹的菜市,四通八达的街道一连接,分不清到底什么形状。

下雨了。

徐宙也在外面等了许久没见南烟,手机也没动静,他将摩托车停在外边儿,楼上楼下找了一遭。

画室也空荡荡的。

去哪儿了?

徐宙也从楼上下来。

打了电话过去,再准备去值班室询问,这时大门外忽然飘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噼里啪啦踩着水花,伴着欢声笑语,穿透沉闷的雨幕。

门前一条花砖路破旧,几个七八岁的小朋友头顶举着画板,接连跺着脚跑过细细坑坑的水洼,一路跑一路笑。

南烟跟在后面,也举着画板,半侧身子都淋湿了,边叮咛着小孩儿们:“慢点跑儿——别摔倒了。”

不像小孩子们跺着水花儿就过去,大人总是要谨慎一些。

南烟顾着脚下,一步一谨慎,最后迈过半个步子宽的水坑,突然落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薄荷沐浴露的香气。

“哇!是老师的男!朋!友——”

小孩子们注意到了,指着她前仆后仰地大笑起来。

她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颊,徐宙也臂弯半环住她,不禁也笑起来,问她:“你们出去写生了?”

南烟“——嘘”了一下赶紧去捂他的嘴巴。

她明眸皓齿,笑得狡黠,示意楼道尽头文化宫主任办公室,恐怕让听到了。她牵着他,让孩子们也放低声音,窸窸窣窣地摸上了楼。

徐宙也帮她拎过外壳已经湿透的画板,她还顺带检查了下里面的画有没有遭殃,他好笑地问她:“不是在上课吗?干嘛去了。”

“老师带我们去画雨了——”一个小胖子扯着嗓子喊。

“对!画雨!”

“老师好厉害啊!我以为雨是画不出来的!但是老师就可以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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