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无语了,幼稚不幼稚。
一家三口到幼儿园的时候,已经去了不少人,老师把盛夏带进去,让家长就在外头等着。
春节联欢会的舞台就搭在幼儿园的大院子里,其实也不算搭舞台。
就后面墙上挂了个红底白字的横幅,墙面贴着孩子各种画,还挂了一面国旗,地上铺了一张长方形的红布。
就在这块布上面表演。
不隆重,但味道特别足,每个人都笑眯眯的。
幼儿园的娃娃,全都穿了红色,一混进去孩子堆,这年头没有几个小胖子,差不多的身高和身材,还不好认了。
家长就在空地上当观众,盛长沣在第一排找了个位置,让方橙坐下,怕她累。
摆出来的椅子就是平时小朋友坐的小凳子,盛长沣跟着坐下,却感觉腿伸不开,怎么都拘谨,周围什么都小,有种身处小人国的感觉。
每个节目表演完,老师都会让他们站在舞台中间,合影留念。
方橙忽然想到,家里还没有全家福,得趁着肚子里的宝宝还没出来,带盛夏去拍一张。
三人的要留一张,四个人的也要留一张,意味不一样。
盛夏的节目在最后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不多,总共也没有十个节目,很快就轮到了盛夏这一组。
盛长沣橄榄屁股坐不住,跑到一旁和学生爸爸聊天去了,见方橙转着脑袋找他,朝他挥手,这才又走回来坐下。
幼儿园的舞台没有后台,小朋友上台,都直接从旁边走上去,快轮到表演了,就被老师领着在墙边排队。
幼儿园老师还给每个人的额间都点了红胭脂,手上还戴了粘着塑料花和小铃铛的手带。
盛夏候场的时候,还在找爸爸妈妈,看到坐在第一排的爸爸妈妈,高兴得直挥手,到处都是铃铃铃的声音。
到了舞台上,就没有再盯着爸爸妈妈看了,因为第一句就是她们的歌词,盛夏竖着小耳朵在听。
“咯叽咯叽咯叽咯叽咯叽咯叽……”
歌声出来,盛长沣轻笑了一声。
方橙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舞台上,在自己的幼儿园,夏夏明显比之前去城里自信和自在多了。
表演结束,方橙笑眯眯的鼓掌,盛长沣无动于衷,被她戳了一下,才跟着轻轻鼓起掌来。
盛夏和小朋友手牵手,还特别正式地齐齐谢了幕。
后面有家长在笑着说,“小身板弯的都要头点地了。”
跳了舞还要拍照,鞠躬完站起来,盛夏还笑得甜甜的,听见下面的人在鼓掌,笑着和台下挥手。
特别收着,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前面一下,都照顾到了。
方橙笑了,偏过头和盛长沣说,“真是父女啊,看到没,夏夏学你的!”
就之前走穴那回,盛长沣在台上也是这样和观众互动,只是那时候看着挺有格调,放到小朋友身上,就莫名有种喜感。
盛长沣看了,也弯起嘴角在笑,这回却是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挠了挠后脑勺。
方橙忍住笑话他的意思,又看向夏夏,台上已经拍好队在拍照,老师站在小朋友背后,伸长手,像老鹰一样护住她们。
方橙笑眯眯看着盛夏,心里在想这辈子,她一定不会再让盛夏有那种觉得自己在人群里抬不起头的心理。
她记得盛夏在日记里写过,她不喜欢上体育课,因为老是有集体活动,但她无法适应集体活动。
她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亲近,不知道怎么让别人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老师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她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她更不喜欢老师让她去参加什么文艺演出,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怎么抬起头和别人进行眼神交流。
盛夏前世的养父养母,不会种稻,但却爱收成。
不会表扬她,只会贬低和攀比。
看到电视文艺频道闪闪发光的小孩,就和盛夏说,看看别人家的小孩,多优秀。
听到别的孩子的家长在说家里的女儿多勤劳贤惠,就会批评盛夏太懒,不会体谅和帮父母的忙。
让她从小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比不上别人。
一点点,把属于一个孩子的希望和未来都磨没了。
可原本,盛夏就是一个骄傲的小孩!
她有自我意识,也因此,她内心深处顺从不了她的养父母,纠结和自我斗争到最后,找不到出路,就寻了短路。
方橙走到舞台上等盛夏,等夏夏一下来,就抱着她的小脸蛋亲了又亲,“宝宝真棒!”
盛夏很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可都不会这样亲她呢!
但是妈妈,还喊她宝宝!
“妹妹才是宝宝。”盛夏很慷慨地让出这个称号。
方橙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就是我的宝宝,你也是!”
盛夏很开心,也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爸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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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城不大,市区也不大,方橙那日陪盛长沣走的那块区域更小,统共看下来没五家。
四家出租的铺面,不到一个星期,盛长沣就把底细都打听好了。
回到家,他把方橙给他地那张纸丢还给她。
大冬天的,“滋啦”开了瓶汽水,站着就咕咚咕咚开始喝。
大晚上的,这是有多渴。
方橙以为他都写在纸上,一打开,还是她写的原样,什么都没加上。
“怎么了,都不成吗?”方橙焦急地看向他,居然一个都没有吗?
盛长沣等了一会儿,才一脸深奥地坐到她身边,“急什么,都记在脑子里了。”
盛长沣指指脑袋,他一个大男人,拿着支笔记记记,又不是多复杂难记的事情,多愣。
“那一块,有的是自建房,有的是宿舍楼铺面,属于厂里的。”盛长沣指着纸上的序号一个个跟她说。
说了四个铺面的面积,新旧程度,内部有什么固有配置,有的有厕所,有的没有,有的允许改动,有的不允许。
那栋宿舍楼是属于国企的资产,正规,但是首层店铺都是均分,不大,还不带洗手间。
方橙听了后,立刻就排除了。短时间上公厕还好,但现在那里的公厕脏乱差,以后餐厅的发展要长久,还会增加员工,她还是希望有自己配套的洗手间。
就算她自己不在,餐厅的员工也可以用,不然跑来跑去,太麻烦。
盛长沣又接着说,自建房也有好处,空间大。
那一片以前也是一个村子,城区慢慢发展延伸过去,有的村民不种菜了,把地用来建了房想做生意,但生意并没有想象的好做。
后来都发现,比起自己做生意,收租更好,更稳定,不会暴富,但是没有烦恼。
方橙指了指其中一间,长条形的横向布局,前几天去看的时候,还挂着个理发店的牌子。
这一间最合她的意,其他都是纵向的。
横向布局,厨房和卖烧腊的窗口在一间,出来就是餐厅,敞亮。
她喜欢这种布局,里头空间会更亮堂。怎么装修都有点灵感了,而且横面大,路上一走过去就看见了。
盛长沣点点头,又指了另一家,和她说,“这两家是同一个老板。”
哈?方橙又看向他,意思是赶紧说完,怎么会两间都出租。
“那家理发店,是老式理发店,现在客人少了。”
老式理发店,剪子推子吹风筒,就能撑起一间理发店。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年头沿海大城市的发型屋也流行到内陆,城里开始有什么小妹发型屋,芳芳理发……不止理发,还有按摩洗脸,花样很多。
本来老式理发店主做的就是男士生意,现在男士都宁愿跑去找年轻的女理发师。
方橙听了在笑,再发展几年,理发店又喜欢找男tony了。她不喜欢和男理发师交流,就想找一个女发型师,都难。
店主觉得这么大的铺面浪费,就搬回原来的小铺面,十来平,租金少一些,压力也小。
理发店开了快二十年,以前是开在宿舍楼下,改开后,有钱了,市民开始打扮了,做发型,小屋子坐不下,才搬到现在新建的这里。
谁知道好光景没有十年,就被这些花花绿绿的发型屋给抢了生意。
方橙几乎已经属意要这间了,立刻问盛长沣:“这间租金多少?贵吗?”
盛长沣卖起了关子,“你希望是多少?”
瞧瞧他这样!
习惯在外面和别人说一句留半句,和她也玩起套路来了。
不过方橙一向是个促狭的人,他爱卖关子,她就陪他。
方橙微微向前倾身,眨着眼睛问他:“难道可以打骨折价?”
盛长沣翘起二郎腿,两手张开搭在沙发上:“都好说,一种是入股分红,一种是付租金,一个月收你六十意思意思怎么样?”
还有这么好的事?方橙偏过头去看盛长沣,看他这起范的样,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吃惊万分捂着嘴道:“你不会把那铺面买下来了吧。”
盛长沣笑眯眯的,这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几张纸,递给方橙。
方橙拿起来一看,果真是连手续都办好了,这人居然瞒了她这么久。
真是坏透了。
那现在他成了她的老板?
不可能,方橙决定连租金都省了,盛长沣不跟他要,她就不给,主打一个死皮赖脸的招数。
买下来也好,就不怕以后生意好了,原来的老板要来加租,到时候扯皮来扯皮去,要么只能加租,要么只能挪位置,等发展起来,还想在那里占坑就难了。
“人家怎么愿意卖给你的?”方橙把房契重新叠起来,递给盛长沣,“他们家有败家子?”
还真是给方橙猜对了,那屋主家里没有兄弟,姐姐妹妹都嫁出去,村里原来父母所有的屋子和地块就都给了他。
老屋新屋和空地,他倒是很有商业头脑,改开后折腾起来,把靠着路边的建成铺面,用来出租。
但自己能干,奈何儿子浪荡,家里条件好,儿子缺管教,无法无天,口袋里有点钱,就被人盯上了,交上了狐朋狗友。
开始赌博,开始玩女人,前头让一个女的怀孕,怕被告,这年头要重判,只能给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