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哪一种,都是正儿八经地获得双方家长同意,在酒店摆酒请客的结婚,而不是傅时秋口中的假装、造假。
因而在吴勇刚的婚姻爱情价值体系里,婚姻不是儿戏,更不能作假,结婚双方必须深爱彼此,这样才有资格迈入婚姻的殿堂。
乍然听见自己认识七八年的好兄弟要和传说中的豪门霸总假结婚,吴勇刚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是,”吴勇刚费劲儿地把傅时秋的逻辑套进自己的价值体系中,艰难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盛鸣尘不是因为爱情结合,而是因为……因为财富和长相?”
傅时秋头都没抬,只“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没发现,猫包里的布偶猫安静得有些反常。
吴勇刚沉默了几秒,挠了挠头,想起以前和傅时秋的对话,表情古怪地道:“可你之前不是还问我,你跟你老公闹矛盾了要怎么哄他吗?”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那又为什么要哄呢?吴勇刚不能理解。
傅时秋回忆了下当时的情景,好像是盛鸣尘先同他生气冷战,在家里每天冷着一张脸,气压低得要命,就像傅时秋欠了他好几亿似的。
但分明是盛鸣尘要求他装高冷生气的。
想到这里,傅时秋笑了一下,老实说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主动哄盛鸣尘的动机,他只是本能地不希望盛鸣尘生气、和他冷战。
“或许是因为钱?”傅时秋歪着头不太确定地开口。
吴勇刚:“……”
“那你……”吴勇刚其实还挺想劝劝傅时秋别把婚姻当儿戏的,但老话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劝诫的话在他舌尖滚了一圈,又落回肚里。
最后,吴勇刚只说:“你们什么时候离婚?”
闻言,傅时秋沉默了下。
那份结婚协议并没有提到离婚的确切日期,甚至连双方离婚时的财产分割问题都未曾提及,仿佛盛鸣尘准备同他相守一生、白头偕老似的。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傅时秋说:“看盛鸣尘什么时候想离婚吧。”
吴勇刚:“……”
吴勇刚彻底无语了,好随便的结婚,好随便的离婚。
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他这兄弟还没嫁进去呢,就已经被人家拿捏住了。
倘若哪天傅时秋喜欢上盛鸣尘,岂不是要步入爱而不得的虐恋剧本?
想到这里,吴勇刚有些担忧地道:“现在你对盛鸣尘是什么感情?”
这个问题傅时秋从来没有思考过。
盛鸣尘是一个很好的金主,对他的确很好很大方。
见家长时哪怕只是做样子,也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替他出气、保护他,知道他因为车厘子被傅普信羞辱讽刺后,家里的日常水果就从猕猴桃换成了饱满新鲜的车厘子……
有时候甚至让傅时秋有种自己不是替身,而是白月光本人的错觉。
傅时秋想,刨除十分符合他审美的长相和身材,或许他对盛鸣尘是有一些好感的,否则即便给他一百万,傅时秋也不情愿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对方上.床、接吻、睡觉。
可无论怎么样,傅时秋也只是一个替身,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我对他的感情……”傅时秋斟酌着开口,“应该是——”
——啪!
搁在桌沿的蘸水碟猝然落地,清脆刺耳的破碎声淹没了傅时秋尚未说出口的“朋友和老板”。
瓷盘四分五裂,飞溅出来的蘸料湿哒哒黏在地毯上,吴勇刚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火锅店的服务员提着扫把抹布过来清理。
傅时秋被吓了一跳,丝毫没弄明白蘸水碟是如何摔下去的,直到他看见从猫包里挣脱出来的布偶猫。
布偶猫后腿蹬着椅子,两只前爪搭在桌子边缘,毛茸蓬松的大尾巴耷拉着,以一种站立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望着傅时秋。
很难形容那个眼神想要表达的情绪。
仿佛是控诉,仿佛是委屈,又仿佛带了那么一丁点的怨恨。
就好像十三岁那年,三岁的傅普信把他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全部偷走,而父母却责备他不懂谦让时,傅时秋委屈无助地躲在巷子背后偷偷掉眼泪。
可是只知道吃罐罐、睡大觉的小猫咪,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主人呢?
因而在与布偶猫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傅时秋倏然怔住了,然后莫名其妙的,靠近左心房的某个地方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火锅店人声嘈杂, 桌上的鸳鸯锅咕嘟咕嘟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布偶猫的浅金色毛发在灯光下漂亮得好像在发光,隔着飘散过来的热气,布偶猫碧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就那样深深地注视着傅时秋。
傅时秋蜷了下指节,读不懂这个眼神的含义,可他却没有由来地感到有些难过。
他想,或许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蘸水碟,怕他责骂,故而布偶猫才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于是,傅时秋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往日那般摸一摸布偶猫的脑袋。
然而就在他即将摸到的瞬间,布偶猫蓦地垂下眼睛,后腿猛然一蹬,从桌子上跳下去了。
傅时秋悬在空中的手一顿,低下眼去看桌子底下的布偶猫。
可布偶猫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垂着尾巴,头也不回地向火锅店门外跑去。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