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如疏还在房中闭目打坐。
她烧了个血鸢给沈若烟,想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师姐,你们那边如何?”
仙山跟人间的时日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在人间度过了一天一夜,而沈若烟才到一会儿。
林鹭刚想说什么,转头却看向旁边轻轻敲击盲杖的祝如疏,他勾着唇,似乎心情不错。
她觉得很奇怪,祝如疏既在原著中为了沈若烟出生入死,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关心,连通信都不主动了。
“师姐除妖要小心些,若是有什么异常要及时退出来才行。”
林鹭大概能够猜到,男女主角马上要经历什么。
这个副本是只有南宫信和沈若烟独自应对的,祝如疏在原著中是第一个副本后就先行一步回了御云峰,等副本末尾才出现。
这段时间也是男女主角的爱情一路高歌猛进之时。
沈若烟心中一暖,也不忘叮嘱。
“师妹你们也是。”
经历了上一个副本后,林鹭总觉得书中的世界只是一隅,而她探寻的故事范围甚至更广。
同祝如疏中午在客栈一楼吃饭,祝如疏动筷子之时很少,倒是林鹭早已习惯,自顾自吃着东西,也不言语。
倒是祝如疏先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开口问她。
“簪子呢?“
他抬手抚上林鹭的发尾。
林鹭早已习惯了他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受万物这事。
“跟我这身衣服不配,便放在屋子里的。“
谁知簪子就在祝如疏手中,他拿在指尖把玩后,将其簪在少女发梢,袖口拂过她的脸庞。
周边的人看来他们自然是一对恩爱夫妻。
—
午后宋朝暮果然来了,他抿紧嘴唇,向林鹭恭敬递出手中的帖子。
“先生请林小姐去医馆一叙。”
林鹭本意是跟祝如疏一起去,毕竟她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于是便跟宋朝暮讨商量。
“我想带着我相公一起去。“
原本林鹭以为这应当是小事,谁知宋朝暮语气相当坚定地拒绝了她。
“不行,我们先生只接待女子。“
“可是他一个人在客栈我不放心,若是出什么事谁负责?“
宋朝暮面色铁青,却还是言正义辞拒绝了。
“规矩就是规矩,若是姑娘不遵从,那不来也罢。“
“我在客栈等娘子便好。“
此时被迫“柔弱“的祝如疏开了口。
祝如疏微微一笑,将一个瓷镯悄然无声地从袖口下戴到了少女手腕上。
祝如疏这声娘子叫得让她心头抹了一缕火,索瑟了一下,少女抬眸再瞅了他一眼。
等随着宋朝暮走远些,林鹭再抬手将镯子拿起来一看。
跟她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是冰裂瓷镯,瓷质纯正,手镯中还有破碎的裂痕,甚至在林鹭盯着之时便有瓷质裂开破碎的声音。
冰裂瓷镯是原著中祝如疏赠予沈若烟的防身武器,只是最后沈若烟也没收,祝如疏当场不小心摔碎了。
现在想来,摔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就很难说了。
毕竟当初她也不知道这男二性格如此恶劣。
对照原著,简直就是买家秀和卖家秀。
这个冰裂瓷镯出场之时就有介绍,说它其声如酿泉过石,清脆而泠泠作响,上品法器,世上仅有此镯。
而蝴蝶效应诚不欺人,林鹭穿书进来果然还是导致了许多变故。
比如原著中都不曾出现的缚蝶计划,还有那几百具女人尸骨以及她似乎没看出半点祝如疏对沈若烟的喜欢,还有阴差阳错却递到了她手中的瓷镯子。
这么一看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林鹭有预感,她面对的将是更强劲的恶。
如今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林鹭随着宋朝暮去了那个不大显眼的医馆,她以为一路上宋朝暮会问她些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没问。
林鹭跨进大门,宋夜暮在屋内的小门旁边候着,见她来便微微颔首,转身将门打开了。
在宋朝暮的指引下,林鹭见到了那位医师。
屋中很暗,只点了几盏蜡黄的灯盏,火星随着开门时灌进来的瑟瑟风雪摇曳不止。
生了几分森然之感。
这屋内竟一扇窗户都没有,若是没有那扇门,就像一个漆黑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林鹭站在门口脚下一软,她幽闭恐惧症都要犯了。
可是如今走到这里不进去也不行了。
屋内有一张桌子,还有一盏灯在面前这个医师的眼下。
那如水倾斜的幕帘,衬着微弱的光亮,眼前女子的五官不大看得清,只能看着那女子苍白的肤色,和淡然的唇。
再听眼前的女子声音娇软,若说只听声音是富家小姐倒还说得过去,林鹭印象中赫赫有名的医师通常都是老态龙钟的老头,白发白胡须,谁道竟是如此年轻的女子。
“妾身夏蝉衣,‘寒蝉凄切’的‘蝉’,‘夕露沾我衣’的‘衣’,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又来医何病?“
少女自报姓名:“林鹭。“
夏蝉衣早已习惯宋朝暮隔三差五就带个人走后门进来让她看病,总是有江湖骗子说能治好宋夜暮的病。
即便如此,夏蝉衣还是以礼相待。
隔着帘子,林鹭看不清夏蝉衣的神色。
“姑娘是来治什么病的?“
“心病。“
夏蝉衣闻言轻笑一声。
“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林鹭稍加思索,想了想大概要给夏蝉衣编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有一个朋友,她认识一个人,那人总是捉弄她,还想杀她,但是那人也救她护她,而她也不能够离开这个人,离开就会死,这算是什么?“
那头的夏蝉衣沉吟一声,却问。
“姑娘所言的心病为何?”
“我那个朋友快被这人逼疯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姑娘,不妨让你朋友问问自己的意思,再开口问问那人。“
夏蝉衣说的话让林鹭想起了在梦中院长同她说的话。
林鹭自然是不会去问祝如疏时如何想的,不然她估计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他砍。
可是林鹭转念又想,祝如疏给她这个镯子又是什么意思?
原著中他给沈若烟是出于爱慕,给她又是出于什么?
难道是因为好玩?你要说此人爱慕她,那断然是不可能,并且林鹭就这么一想,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姑娘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吧?“
夏蝉将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再者来她这处的人,谁又没抱着些其他的目的呢?
林鹭见遮掩不住,这才说。
“我是想问姑娘午间那个江雨姑娘来这里是治什么病?”
“江雨?倒是像她会取得名字。”
夏蝉衣嗤笑一声。
“我大概知道姑娘所说是何人。“
“姑娘能够用什么作为筹码呢。“
夏蝉衣自然是不收灵石的,可是林鹭想自己又有什么好同她交换的呢。
“我这里有个规矩,来诊治的人需亮出真实身份。“
“御云峰,林鹭。“
少女想了想,还是报出了御云峰的名讳,毕竟这门派名声在外,说出来不但响当当的,还有面子。
林鹭扬手露出冰裂瓷镯问夏蝉衣。
“这个作为筹码可以吗?“
想来祝如疏应当不会责怪她借花献佛吧?
夏蝉衣呵笑一声,却已了然林鹭手腕上是何物。
“姑娘不知冰裂瓷镯认主?若是戴上了那便取不下来了。“
林鹭试着想将其取下来,谁知道无论怎样那镯子都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