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饭店正是在打招牌的时候,经不得大风大浪,于是他也不敢怠慢,匆匆驾车赶去了悠然居,一路上心里忐忑,若是不好应付的客人,还不知道现在闹成什么样了呢!
谁知一进饭店大堂,一切都很正常,现在正是午饭十分,大厅里每张台子都做了人,服务员穿梭来去,生意十分不错的样子,半点都看不出有人在闹事。
前台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急忙迎上来,低声说:“老板,徐经理已经带了客人去办公室了,并没有在大厅里闹起来。”景震松赞许的点点头,“很好。”
他再不停留,径直去了经理室,一推开门,那徐经理抬起头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一个人说:“我们老板来了。”
一位女客原本背对着门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听了这话站起来转过身来,一双晶光璀璨的眼睛冷冷的看了过来。景震松先迅速打量了她一眼。
这位女客穿一件黑色无袖背心裙,戴了经典的香奈儿山茶花珍珠长项链,大波浪长发,妆容并不如何浓烈,只两片嘴唇涂了鲜红的蔻丹,越发衬得她妩媚明丽。
景震松便知这女客不好打发。
无论是饭店还是影楼,都是服务行业,形形色色的客人可以说什么样的都有,同样是闹事,也有人好打发有人极难说话,这位女客,明显是后者。
那女客已经开了口,“你是这间饭店的老板?”
景震松急忙笑道:“我是,小姐对鄙店有什么指教?”
那女客冷笑,“指教两个字我不敢当,我不过是菜里吃出了一条虫子,叫你们服务员过来问了两句,你们这位经理就把我弄到办公室里来,意图非法禁锢,你既是老板,对此又有什么说法吗?”
景震松闻言先不回答,先看了徐经理一眼,那徐经理急忙叫道:“这位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分明是您嚷着要报警,又要给消费者协会打电话,这大中午的人来客往,我们也要注意影响。”
那女客越发冷笑,“呵!注意什么影响?封锁事实真相对不对?你们想怎么做?威逼我还是利诱我?”
景震松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目光沉稳看着那女客,“这位小姐,首先呢非法禁锢四个字是绝对谈不上的,就像我们经理说的,得主意影响,咱们有什么事在办公室里谈不是更清净吗?”
他微微笑了笑,“至于所谓的事实真相,我自认我的饭店还是干净的,绝不会有什么虫子泥沙之类的东西端到客人桌子上去。”
“你的意思就是我无理取闹咯?”那女客冷哼一声,“我图的什么?”
景震松一摊手,“你图的什么我上哪儿知道去?小到免了这顿饭钱,大到要求巨额赔偿,现在的人呀,仗着顾客是上帝,有什么想法都不奇怪。”
“你……”那女客气急,一把抓起手边的酒红色链条包,“好,你们等着,我这就打电话给消费者协会!”
景震松站起来一步跨到女客身边,按住她的手,女客大怒,“你要干什么?”
景震松也不过是阻止她拿手机而已,立刻便松了手,“刚才我这么说,您就不高兴,同样的道理,把我们正常的赔偿和道歉说成威逼利诱,鄙店也有理由不高兴。”
“再说了,就算是你要曝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虫子就一定是端上来就有的,而不是你放进去的?”
他相信徐经理自然是已经做了先期的处理,按照一贯的做法提出一些赔偿建议,只不过应该都给这位女客否决了,所以她才口口声声说什么威逼利诱。
那女客气得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就闲的这般无聊,找条虫子放在菜里让你免单?你是恶心我呢还是恶心你自己?”
景震松耸耸肩,“你看,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但是我相信我的经理并没有如此强词夺理,而是第一时间就向客人道歉并提出了赔偿以及道歉方案,您说是不是?”
那女客冷冷看着景震松,“你是不是还自以为自己蛮能说会道的?”
景震松摇头苦笑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若我能说会道,此时早已哄得客人眉开眼笑了。”他问徐经理,“那盘菜呢?拿来我看看。”
“在这里。”事情还没有解决,这盘惹了事的菜自然不能倒掉,此时就放在旁边的一张小茶几上,此时听见问,徐经理急忙端过来,放在景震松面前。
景震松拿了筷子挑起那虫子仔细看了看,冲那女客和气的笑笑,“这位小姐,这是普通的菜虫,我们这里的蔬菜,全部来自我们自己经营的有机农场,安全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当然,无论如何虫子就是虫子,这是我们的错。”
那女客“哈”的一声,“你现在承认是你们的问题了吧,刚才还污蔑我,说什么这件事我没有证据说不清楚!”
景震松并不在意,“我刚才这么说呢是希望客人明白,我们并不是没有办法处理这种事,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据理力争,我都有办法应付,相信您要把事情闹大也不过是一时义愤,无论我们还是小姐您,其实都不想一直纠缠在这件事上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在上面签了个名字,递给那女客,“这样吧,今天的菜金鄙店自然是免收的,我再私人送小姐一张贵宾卡,只要在我们的经营时间内您来用餐,出示这张卡,菜金全免。”
他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必须是您本人来才可以。这张贵宾卡,概不能外借。”
那女客拿过来掂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嗤笑一声,“不过就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你就忽悠我是贵宾卡?”
景震松正色道:“确实是鄙店独一无二的贵宾卡,由我亲自签发,鄙店自营业以来,这是第一张,以后,我不打算再有第二张。”
那女客嫣然一笑,“你就不怕我天天来吃,还带人一起来,把你这店给吃垮了吗?”
景震松一笑,“我相信您绝不是这样的人,您下次再来,必然是出于对我们的肯定。”
那女客并不答言,只看着手里的名片,“景震松。”她轻轻念了一遍,抬头笑道:“好。”说完她把那名片仔细收起,拎着包就离开了,那徐经理急忙跟了出去,点头哈腰的去送。
景震松脑子里还在想着穆悠然的事,自然不知道那女客一边开了辆保时捷在马路上飞奔,一边给朋友打电话,“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一个特别好玩的男人……”
徐经理送走了客人,又赶紧回了办公室,跟景震松解释,“景先生,今天这事实在是……”景震松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话,“老徐,你的能力我清楚,只不过有时候客人太难缠,咱们也没办法。”
“多谢您理解。”
景震松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就回了自己家,景母沈小惠正在家里等他,一脸的笑容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阿松啊,过来,妈妈有话跟你说。”
景震松立刻汗毛倒竖,沈小惠最近跟他说话没别的话题,中心思想就两个字,结婚。
若是景震松说自己没有合适的对象,她就立刻发动所有的远亲近邻找姑娘来相亲,若是景震松说已经有女朋友了,她就立刻让人家来家里见面,以致于景震松现在见到她就紧张。
“妈,今天天气不错啊,您那帮画友没约了您出去拍照写生?”
如今景震松有了不错的事业,沈小惠自然就退了休,她静极思动,在老年大学上了个国画班,一帮并不算老还很是身强力壮的老头老太太成天约了一起出去玩,美其名曰采风。
“你还说呢,我哪有脸去啊,人家要么有孙子了,要么等着抱孙子了,我呢,我连个儿媳妇都没有,人家问起来,我都没话说。”沈小惠对于这一点极度不满意。
“哎呀妈,你就直接说你儿子还单着呢不就完了吗,这种事又不丢人。”
沈小惠可不好糊弄,瞪了儿子一眼,“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问你,你王阿姨说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那女孩子长得还蛮漂亮的,是不是?”
景震松第一反应是穆悠然,他不好意思的对母亲露出一个笑容,“其实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不过……”
沈小惠打断儿子,喜气洋洋的说:“什么好久呀,不就是前天的事吗,你王阿姨是前天见过的呀,你看看你,才过了这么两天就觉得长了,这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她笑眯眯的凑近儿子,“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看看啊?你放心,妈很开明的,只要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妈都不反对。”
景震松一头雾水,“妈,王阿姨是在哪里看见的?”
“你这孩子,看你紧张的,要是没人看见你还打算继续瞒着啊。”她先把儿子埋怨了几句,才说了一个饭店的名字,景震松一听,想了起来,那天是跟蒋熙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