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惜挺高兴,也没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她就是恨付氏!
见孟月神色一直不好,江意惜问道,“付氏死了,大姐不高兴?”
孟月叹了一口气,“自从知道付氏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我恨不得她去死,觉得叫了她那么多年母亲都是脏了我的嘴。可刚刚听说她死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也没有那么恨她了。唉,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带走了。她去镇南侯府上吊,一定是觉得对我爹多有亏欠……”
江意惜道,“我依然如以前一样恨她。若我们没提前谋划,大姐、辞墨、祖父,都会被她害死。”
孟月红了脸,叹道,“我顶顶没用,林嬷嬷总说我心肠太软。”
江意惜没否认,还点了点头,“大姐的心肠的确太软了。对待有些人,有些事,绝对不能心软。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不久,外院传来消息,老国公、孟辞墨、二夫人带人打去镇南侯府,二老爷、孟辞阅、二奶奶去了付府。
那两个婆子又来报,国公爷躺在床上睡觉,三爷由四爷陪着。还说三爷像傻了一般,昨天起就不吃饭,无论二爷、四爷怎么劝,他都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江意惜暗哼,她就说嘛,孟辞羽就是个受不起事的无用男,一遇到打击就无所适从,一蹶不振。前世自己真是眼瞎了,上竿子嫁给他……
至于成国公,那就是个没心没肺又自私的人。他难受不仅是因为被付氏骗了,还觉得无脸见人。等到收拾好心情,又会开开心心找另一个女人过活。付氏那句话说对了,曲氏、付氏都是他的过客……何止是她们二人,他周围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过客。
晌午,孟月留在福安堂看顾老太太,江意惜回了浮生居。
许久未见娘亲,小照存又哼哼叽叽不自在。花花早就回来了,福安堂的人根本顾及不到它。
江意惜吃完晌饭,把小照存抱去东跨院哄睡着,正想去福安堂,孟岚和孟霜就手牵手来了。
第247章 请求
两个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
孟岚道,“大嫂,大伯娘……哦,是付氏,付氏上吊了,还跟镇南侯爷那个?昨天晌午起,我就没见过我娘……府里好多传说,不知哪些是真的。”
孟霜也道,“昨天我问我娘,我娘只是说付氏出事了,被休了……上午我和三姐去流丹院看二姐,还被我娘撵了出来。”
江意惜道大概讲了一下付氏的情况。两个小姑娘知道了想知道的,就手牵手走了。她们小脸严肃,脚步沉重。
她们正在说亲,付氏这个丑闻闹出来,对亲事肯定有影响。
老爷子不愿意把付氏婚后跟赵互有一腿的事闹出来,有孟辞羽的原因及政治原因,也怕对另几个孙子孙女造成影响。
付氏婚前失贞,那是付家女不好,所以今天孟家人气势凶凶找上付家门。若婚后不忠的事闹出来,那就是孟家妇不洁,损的是孟家的家风。
江意惜急步去了福安堂。
孟月还在这里。她说道,“刚服侍老太太吃了点东西,又歇下了。”
老太太身体不好,心里承受力也差。之前老国公在外打仗,家里由成国公和付氏全权当家,孟辞墨能活下来,又没长歪,真不容易。
江意惜又看看面前的孟月,之前对她的一些埋怨也没了。
在这个府里她能长至成年,这辈子还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未时末,外院又传来消息,老国公把赵互的脑头打出血,世子爷把镇国公世子的鼻子打出血……下晌,老国公又和世子爷、二老爷、付家几人进宫面圣了。
现在外面小道消息满天飞,前成国公夫人付葭在镇南侯府大门外上吊自杀了。她死前写了三封信,一封给成国公府,一封镇南侯府,一封付炎家。
信上说她十四岁时被赵互骗得失贞,赵互又让她勾上谢道明。他们打的主意就是把曲氏害死,让孟家跟曲嫔的姻亲断掉,以达到帮助赵贵妃的目的……
孟老太君身子骨不好,聪明的孟三老爷死在战场,就是赵互和付氏害的……他们还害了孟世子,孟世子福大命大被江氏的爹所救,但眼睛却被害瞎了……
付氏在外面装好人,扮演好后娘,实际上苛待继子继女,骄横跋扈,奢侈无度……
孟家发现付氏的这些事,还是孟家下人在通州偶遇了付氏之前的一个小丫头,小丫头的爹娘被付家人害死,她气不过说了那件事。
孟老国公知道后气愤难平,开始调查付氏的事,才查出那么多不妥。为了孟家和成国公的脸面,想着直接把付氏休了,却没想到付氏恨赵互害了她一生,不仅跑去他家门口上吊,还把那些事都写了出来……
或许有老爷子派人引导舆论,没有传言说付氏害过孟老国公。赵家更不敢说他们专门请了乌斯藏的乌番僧对孟老国公下手……
听到这些传言,江意惜笑出了声。别说赵互有那个心思,就是没有,都有口说不清了。
孟老爷子被赵互和赵贵妃算计了二十几年,搞了个突然袭击,只这一招就逆转了形势。
不仅赵互完了,赵贵妃和英王也会被连累。
申时初二夫人和二奶奶回来了。她们面色疲惫,却掩不住兴奋。
二夫人讲了他们去付家大闹,说付家弄了个破鞋进孟家,搅得孟家一团糟……
付夫人说尽好话,还说都是付易一家和赵互搞的鬼,不关自家任何事……
二夫人笑道,“哈哈,今天第一次当了个泼妇,蛮有趣的。”
二奶奶红了脸,“祖父说,对侍不要脸的人不能太斯文,否则要吃亏。”
老太太也出来听了,笑道,“老公爷也是气狠了。”
几人等到吃完晚饭,进宫的男人还没回来。把老太太服侍上床,都回了各自院子。
男人们戌时初才回府里,又开了个短会。老国公去了孟辞羽那里,二老爷去了成国公那里,孟辞墨和孟辞阅回了内院。
按理,成国公和孟辞羽最应该由孟辞墨这个儿子和兄长照顾开解,但成国公无视这个儿子,付氏做了那么多恶,老国公也不好意思拉着孟辞墨去照顾。
江意惜一直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让人把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来。
刚才在外院简单吃了一点饭,老爷子没有心情喝酒,其他人也就不敢提。
孟辞墨又兴奋又疲倦,就是想喝几杯。
他喝了三杯酒以后,才跟江意惜说了今天的经过。
夜里,付氏先把写好的信封好交给三个下人,让他们早上卯时初出门分别送给老国公孟令、镇南侯赵互、她族兄付炎。
夜里她悄悄出了后门,那里有辆马车在等她。把她送到镇南侯府的那条街,他们派的人眼睁睁看着她在镇南侯府大门前的一颗大树下上吊。
“呵呵,先是付氏在他家门口自杀,接着是接到付氏让人送的信,再是我们打上门,那个老混蛋都吓傻了……我们大闹了他们家,付炎一家人也找上他家闹,说他引诱祸害了他们付家姑娘……”
孟辞墨又喝完杯中酒,吃了几口菜,说了进宫面圣的事。
皇上听说这件事极不可思议,孟老国公和付炎又把付氏留下的信呈给皇上看。
孟老国公都哭了,说自己大半时间在外打仗,对儿子疏于管教,致使他被人这样算计,不止成了大傻子,还成了绿头龟,孙子孙女差点被害死……
皇上大怒,直接把赵互左都督的官职免了。
赵贵妃和英王来解释,皇上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我祖父说我爹简单糊涂,由着付氏做了这么多恶。不适合继续做都督佥事的职位,还请求皇上把我爹的爵位直接给我……”
说到这里,孟辞墨又把杯中酒喝完,表情有些遗憾。
江意惜的心一跳,“皇上不同意?”
孟辞墨说道,“皇上说他再考虑考虑。我们分析,皇上肯定会降我爹的职,但看在我祖父的面子上,不会降得太猛。爵位么……皇上应该不会同意现在给我。”
第248章 落定
江意惜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孟辞墨笑笑,“皇上提起大姨的时候,眼里有了温度。目前皇上还是不忍废弃太子,因为赵互,更不愿意皇子外戚权力过大,让皇子滋生不该起的心思。若是他想把我大姨接宫,恢复平王自由,定不愿意在太子完全成长起来之前,让平王的表弟当成国公。”
江意惜喜道,“曲嫔和平王有希望回京?”
孟辞墨点点头,“皇上觉得曲嫔跟我娘一样,都是心思单纯的女人,那件事或许也有缘故……与承爵比起来,我更希望我大姨和平王能回京。”
提起母亲,孟辞墨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二十几年前,曲芳和曲芬是曲家双生女,长得美貌异常,十分有才气,性格也清纯讨喜。被誉为晋和朝最美丽的姑娘,称之为“二曲”。
她们虽然出身不算高,父亲只是户部郎中,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时为太子的当今皇上看上姐姐曲芬,先皇就封了曲芬为太子良媛。
曲家两姐妹都不愿意高攀,但曲芳身不由己进了东宫,曲老大人便不愿意再让曲芬低嫁。
当时许多人家来求娶,其中包括成国公世子孟道明。
孟令孟大将军骁勇善战,颇得先帝圣宠,若曲芬嫁进成国公府,也能帮助身在东宫的曲芳。孟家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孟家有一条祖训,孟家子弟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曲老大人便毫不犹豫把曲芬许配给了孟道明。在他看来,次女比长女的亲事靠谱得多。
哪成想,曲芬不仅没能帮到曲芳,在嫁进成国公府两年多就死了,曲老大人也被人用手段弄去外地当官。
后来曲家得知孟道明在曲芬死了刚满一年就急吼吼娶了付氏,又得如闺女的死跟付氏有关,气得要命,又无能为力。
曲老大人夫妇都死了,曲家只有曲氏的大哥曲澜。曲澜进士出身,如今是江南吴城的知府。平王被赶去皇陵后,还有私下来往,如今跟孟家也有了来往……
现在看来,使手段的肯定是赵互他爹了。赵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官至太傅。
因为有赵家的压制,曲大人
江意惜又给孟辞墨斟满酒,柔声劝道,“已经给婆婆报了仇,这么艰难的仗也打胜了。慢慢谋划,一切都会好起来。”
孟辞墨又一口饮尽杯中酒,两只大手握住江意惜放在几上的小手,拿在唇边亲了亲。
笑道,“是,给我娘报了仇,付氏死了,又把姓赵的老匹夫拉了下来。谢谢你,只有我知道我媳妇多么能干……哦,祖父也知道。”
孟辞墨高兴,又多喝了酒,因为有医婆的提醒,搂着媳妇不敢大动。江意惜用了一招花花从付氏那里听到的招数,满足了孟辞墨。
孟辞墨高兴极了,抱着媳妇叫“宝贝”……
江意惜哭笑不得,男人都喜欢这些?
次日,不仅言官忙着上折子,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上,弹劾赵互荒淫无度,拉党结营,排除异己,弹劾赵贵妃和英王纵容外家违法乱纪。弹劾谢道明德不配位,纵容付氏害死发妻,迫害继子继女,弹劾孟老国公治家不严。还有提议为平王和曲嫔翻案的……
总之,朝堂里一下热闹起来。有人嘲笑孟道明,有人鄙视赵互和大骂付氏,吵得不可开交。
这件大事三天后落定。赵互官职被一撸到底,只剩一个镇南侯的光杆爵位。赵贵妃被降到淑妃,禁足半年。谢道明由正二品的都督佥事降至从三品的副指挥使。曲嫔回宫,平王回京并安排在户部历练。
付葭也被付家埋去荒山野岭,连墓碑都不敢立。
虽然成国公的官职降了,实权还比不上儿子孟辞墨。但孟老国公还挂着太师衔,依然得皇上信任,成国公府还是京城最最顶级的豪门。
而镇南侯府的势力就大不如前了。
英王看似没受任何惩罚,却损失最最惨重。
那件事在朝堂渐渐平息,但街头巷尾茶肆酒楼却依然传得热火朝天,一点没有减弱之势。
老百姓不敢明目张胆议论朝廷要员,聪明地把孟道明说成戴帽子的,把赵互说扣帽子的,把付氏说成西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