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川他们全员出动,由崔弘文在约定的时间将崔老爷带去指定的地点,拉开了这场戏的序幕。
姝颜伪装成了一个小贼,谢晋则是要捉拿他的义士,两人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跑,自然少不得惊动崔老爷。
姝颜故意往崔老爷身上撞,把崔老爷撞得根本站不稳,宣又琴在这个时候出现,扶了崔老爷一把。
一切进行顺利。
崔老爷见是宣又琴,立刻拉下脸来,只是还不等他甩开宣又琴的手,谢晋就冲了出来。宣又琴早有准备,把崔老爷推给了崔弘文,自己被谢晋撞在了地上,掉了一块纪王府上的令牌在地上。
谢晋见状挺住了脚,拾起那块令牌问道:“你怎么会有……”
等谢晋看清了宣又琴,他立即惊喜道:“姑娘,是你!”
宣又琴一心只想把令牌拿回来,可谢晋拽了令牌在手里,正想跟她搭话,却被崔弘文制止:“你是何人?”
谢晋敛容,向崔弘文拱手道:“我是纪王殿下府上的侍卫,本在追/捕一个小贼,无意间发现了这块令牌,还遇见了这位姑娘。姑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宣又琴躲在崔弘文身后,盯着谢晋多看了两眼,努力回忆道:“有些眼熟,不过,你先把令牌还我吧。”
谢晋双手奉上令牌,宣又琴在查看令牌没有损坏之后,立即收了起来。
“琴儿,怎么回事?”崔弘文柔声问宣又琴。
宣又琴摇头道:“没什么事,你去看看崔伯伯有没有撞伤。”
“姑娘是我纪王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一直命我找姑娘,说要好好答谢姑娘呢。”谢晋解释道。
“纪王殿下?”崔弘文特意重复了一遍,又问宣又琴,“你怎么跟纪王扯上关系了?”
“是这样的,当时我们殿下外出打猎,但忽然就跟我们失去联络,我们到处都找不到人影。没想到,殿下受了伤,一个人强忍着回来,可毕竟体力不支,没坚持住,好在遇见了姑娘,帮忙找大夫,还照顾我家殿下,这才转危为安。后来殿下受命回长安,走得太匆忙,就留下了这块令牌,说如果姑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去殿下在此处的别院找人,地方都是告诉了姑娘的。”谢晋道。
“后来我家殿下在长安办完了事,还记挂着姑娘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只是我们一直都没等来姑娘,所以殿下命我们到处找姑娘。我们已经找了很久,可都没找到,今日居然被我撞见了,姑娘不如跟我去见我家殿下,让他还了这个人情吧。”谢晋说着,向宣又琴拱手。
宣又琴躲在崔弘文身后道:“我只是不忍见死不救,劳烦回去告诉纪王殿下,我如今过得很好,不用记挂了。”
“这怎么行,我们殿下想来有恩必报。再说,看姑娘的装束,应该生活清苦。不如你跟我回去,留在殿下身边,他必定不会亏待你的,如何?”谢晋十分殷勤。
宣又琴却凝神去看崔弘文,目光缱绻,仿佛周围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只想日日看见崔郎,并不奢求能追随纪王殿下。”
“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谢晋转而对崔弘文道,“这位姑娘是我们纪王殿下的大恩人,即便姑娘不在乎偿报恩情这件事,我们殿下却不会白白受人恩惠。我想,姑娘也是一时间没有想好要什么,还请相公与他商量商量。只要是我们殿下力所能及,必定会为姑娘完成心愿。”
崔弘文想要开口,却被宣又琴推了推:“崔伯伯还在等你,你去看看吧。”
崔弘文点头,这就带着崔老爷先行离开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崔弘文了。
回了李慎的别院,临川首先就大大地夸奖了谢晋一番:“真想不到,你平日里看着挺严肃,演起戏来还不错,一气呵成,真像那么回事。”
谢晋恢复了以往一板一眼的模样,但眉宇间还是带着些微喜悦之色的,想来他也认同临川做这件事,毕竟是帮人的好事。
“龙姑娘,我们这出戏,真的可以打动崔伯伯么?”宣又琴不放心地问道。
“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你也得相信崔相公对你的一片真心,他肯定会借机努力游说崔老爷的。”临川在暗中观察过崔老爷,对这件事的结果还是有些信心的。
日落之前,崔弘文来了别院。宣又琴第一个迎了上去:“崔伯伯怎么说?”
崔弘文引她入了大堂,先向我们几个长揖,随后笑道:“多谢诸位相助,我和琴儿有望。”
宣又琴喜出望外道:“真的么?”
崔弘文点头道:“父亲目睹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又极力劝说,他终于松了口,只是还要我来跟琴儿商量向纪王殿下讨要恩典的事。”
“你爹想要什么,说说吧,或许不用我十哥出马,我都能帮你。”临川此刻心情轻松了不少。
崔弘文稍作迟疑:“父亲要我明年赴长安赶考,入考之前的举荐,他想让琴儿请纪王殿下相助。”
“你爹的算盘打得挺长远。”姝颜道。
“弘文自小读书,十分用功,也有了一些成绩。崔伯伯一直盼着他能入考高中,只是苦于如何在考试之前找到举荐之人,让弘文能在长安立住脚,也便于他之后的考试。”宣又琴为崔弘文辩解道。
“看来这件事,真得要十哥帮忙。”
临川扭头去看谢晋,没想他竟道:“属下以为,这件事,可行。”
姝颜走去谢晋身边,笑颜嫣然道:“怎么样谢小哥,帮人是会帮上瘾的吧?”
临川看见谢晋的脸顿时又红了,僵硬地点点头。
虽然临川觉得李慎不会拒绝这件事,但还是要跟他说清楚来龙去脉,因此没敢立刻答应崔弘文,又怕时间耽搁久了,让崔老爷等的不耐烦,便立刻写了书信让谢晋送去长安,也顺便探望李慎和周道务,让她自己也安心一些。
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晚膳过后,临川一个人在院子里小坐。
今夜没有星星,夜幕之上只有一轮不算太圆的月亮,周围黑漆漆的,就衬得月光更加明亮。临川不知周道务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只是想起这阵子分隔两地,独自一人的时候当真想念他,想他可以立刻出现在面前,跟她说说话。
姝颜乐呵呵地过来找临川,一开口就在说她又把谢晋调戏得脸红的事,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和当初在姻缘镇上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为了帮宣又琴,你把纪王殿下都搬出来了,用得着这么不计后果么?”姝颜问临川。
临川抬头望着明晃晃的月亮,心想着周道务虽远在长安,却跟她同在一片月光下,周道务如果知道了她这么做,一定也会认同的。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两个人能够相遇的机会本就很小,如果还要相爱,那就更应该珍惜这样的感情。如姝颜阅人无数,还说没有遇见自己的心之所属,但崔弘文和宣又琴从小就两情相悦,而临川又和周道务经历了这些事,算得上是感同身受,她难道不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么?
他们如果可以修成正果,临川会非常开心的,她想,周道务一定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