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惊喜让临川一时间失了神,然而身边的阿七和阿六却试图将她带走。
临川拼了命地反抗,甚至扯下头上的盖头,想要看一看是不是真是大唐的军队亲临雁归城。
人群夹道处,那一匹枣红骏马之上,赫然坐着那位检校右骁卫将军——临川日盼夜盼之人,穿着一身铠甲军装,手执锋锐宝剑,肃穆轩昂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钱归我一提缰绳,骏马扬蹄嘶鸣,吓得挡在他面前的人纷纷退开。他驾马停在临川跟前,跳下马,跪在那袭鲜红的嫁衣下:“臣救驾来迟,请公主恕罪。”
临川喜极而泣,什么公主,什么将军,他只要此刻能够出现,可以将她从这个地方带走,那就够了。
受迷药作用,临川有些站不稳,直接倒了下去。她看见他伸出手,她本能地去回应他,最后落入一个令她再度热泪盈眶的怀抱里——这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她的英雄,还是找到了她,要救她走了。
“没事了。”钱归我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将临川紧紧抱着,“我来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长安。”
“将军虽然身份尊贵,但这里不是大唐境内,将军这样贸然闯入我的婚礼,并不妥当吧。”杜崇俭道。
钱归我将临川横抱起来,临川死死搂着他,深怕一不小心就又跟他分开了。他给了临川一个满是安慰的眼神,再去看杜崇俭时,已换上了一副冷锐严肃的神情:“十万唐军压境,你说本将军这样做妥不妥当?”
杜崇俭脸色脸色煞白,仍是不服气道:“将军休要唬人,十万大军调到这里,你以为是变戏法?”
钱归我将临川抱上马,忽然抽出腰间宝刀,清铮之声顿时刺破此时凝滞紧张的气氛:“本将军不把上下都打点好,怎会现身?只要一声令下,雁归即是死城。城中百姓,都会因你而亡,但大唐和西域诸国却不会有任何矛盾。”
大唐威仪传遍四海,钱归我此时口气笃定,也绝对不像是在开玩笑。杜崇俭哪怕富甲一方,哪怕有雁归城主的私甲做后盾,却也不敢和大唐的军队硬碰硬,这便是大唐的底气,大唐的气势。
不等杜崇俭再做反应,已有士兵上前将他羁押。
杜崇俭怒斥道:“你们不能抓我。”
“挟持我大唐公主,已是死罪。伙同前隋余孽,扰我大唐安宁,更是罪该万死。本将军要将你带回长安,交由大唐律法处置发落。”钱归我转身问临川,甚是关切,“支持得住么?”
临川看着杜崇俭被押了下去,冲钱归我摇头道:“坐都坐不住了。”
“臣命人去找车。”
临川向他伸出手:“你上来就好。”
钱归我却有些惊慌道:“臣不敢。”
“我以大唐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上来,你想抗旨么?”临川又将手向钱归我伸出一些,见他仍在迟疑,她催促道,“快点上来,我真坐不住了,要是摔下马,看你心不心疼。”
钱归我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就翻身上来,双臂护在临川身侧,她乐得靠在他胸口:“你给我好好驾马,要是把本公主颠醒了,一样要治你的罪。”
“臣……尽量。”
钱归我的样子看起来很很无奈,完全不像过去那么狡猾,临川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钱归我了。
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得太突然,也太惊喜,临川只想知道在她被杜崇俭劫持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根本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
临川想拉着钱归我,要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然而钱归我将临川送进玉门关之后,就再也不见人了。
“十哥,钱归我真的在长安等我么?”临川挑着车帘,问前来护送自己的纪王李慎。
“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三十六次问这个问题了。”李慎很不耐烦的样子,“他得回长安述职,肯定是在长安等你的,你放心吧。”
“父皇会不会治他保护不利的罪?”
“真要治,也没办法。他确实让你落入贼人之手这么久,你不知道,当时父皇和母妃都急疯了。”
“那不行。”临川紧张道,“我们赶紧回长安,要是父皇真治他的罪,我们回去晚一刻,他就多受一刻的罪。”
“再快也等一步步走,你又不能插上翅膀飞回长安。”李慎很不屑的瞥了一眼,“注意仪态,你是金枝玉叶,出了一趟门,规矩都忘了。”
“父皇要治钱归我的罪,我还管什么规矩,我都想跳下马车,改骑马飞奔回长安了。”
见临川这副样子,李慎立即喝停了正在前行的队伍,强行把临川按回车里:“你别忘了,你私自潜逃出宫,回去也是要受罚的,你晚回去一刻,就多逍遥一刻。可你现在赶着回去挨罚,还是我那个聪明伶俐的十一妹么?”
光想着钱归我,临川都忘了自己还是戴罪之身呢,回了长安,少不得要挨训,还怎么帮钱归我求情?
别是帮了倒忙,还害了钱归我。
“好妹妹,你就听哥哥的,老老实实跟我回长安,顺道想想回头怎么跟父皇母妃交代,保住了自己,你才能去保钱归我,是不是?”李慎语重心长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临川见李慎这会儿已经下了马,心思一动,趁李慎不备就把他推开,还抢了他手里的马鞭,立刻翻身上马,“多谢十哥,咱们长安再见。”
保谁都没有保钱归我重要,她临川公主的心上人是这么轻易就被治罪的么?再说,她还欠他一颗珍珠没给呢,天家皇室的人总不能赖账吧?
“钱归我,你就等着吧,父皇要是真治你的罪,大不了这个公主我不当了,咱俩一块吃牢饭去。”临川扬鞭一挥,朝着长安飞奔而去,可比她离开那座城时更加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