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她担心的不是他被人发现会牵累到她,却只关心他的伤势!
孟少涵抿唇,轻轻点头,说道,“放心,一跃的气力还是有的!”
在她的帐中休养两日,虽然伤势没有大好,伤口却已无碍。
莫寒月点头,也不再问,只是隔着车帘,向外凝目注视。
果然,车行三里左右,前边的山路突然变的陡峭,在山路的尽头,两块岩石相对耸立,上边还悬着一块巨石,形成一道天然的门户。
石门关!
是这里了!
莫寒月心底暗念,一颗心忍不住噗噗直跳。
毕竟,这里的地势不是她亲眼所见,而只是听人转述,一会儿,若是没有那山涧呢?或者,那山涧下去,竟然是无底深渊呢?她千辛万苦,机关算尽,到头来,若这里有所偏差,岂不是害了孟少涵的性命?
一时间,掌心中皆是冷汗,几乎就要出口,解除这个行动。
始终注视着她的孟少涵看出她的紧张,不禁低笑一声,说道,“十一小姐,我们必然后会有期!”
“啊?”莫寒月惊跳,愣怔一瞬才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当然!你一定会活着逃出去!”
从前夜初见到刚才火中逃生,眼前的女娃始终淡定如恒,仿佛所有的事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而此时,她终于露出一些小女儿家该有的慌乱和不确定,倒是让孟少涵的心,得到一些平稳。
她,终究还是一个小小女娃,终究,还有她拿不定、算不稳的事情。要不然,他会怀疑眼前这个女娃竟不是这人间之物。
心念只是一转,就觉车身突然后仰,已经爬上前方最陡的山坡。
莫寒月咬牙,瞧着那巨石之门越来越近,掌心冷汗已不知不觉浸湿,低声道,“准备!”
话音刚落,却觉车身一震,前边马夫叫道,“糟了,车子上不去!”
夏儿早已惊的小脸儿苍白,不禁失声喊道,“怎么会?怎么会上不去?”
车夫摇头,说道,“前边滚下几块石头,挡住道路!”
莫寒月微微皱眉,向孟少涵望去一眼,咬牙道,“我去瞧瞧!”
“小姐!”夏儿忙将她拉住,摇头道,“还是奴婢去罢!”说完将车帘掀起一缝钻出去,却只是一瞬又缩回来,小脸儿上全是惊惧,颤声道,“出……出不去?”
“怎么?”莫寒月问。
御辇都能通过,自己只有小小的双驾马车,怎么就会过不去?
还不等夏儿答,车外车夫就回道,“小姐,车子那边是山壁,那边临着悬崖,当心摔下去。”
夏儿急的连连顿足,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掀帘向后一望,低声道,“后边有人前来询问!”
如果真有人前来,只要隔着车帘向内一望,就能看到躲在车子里的孟少涵。
孟少涵咬牙,慢慢撑起身子,低声道,“既然一边儿是悬崖,我从这里跃下就好!”
“不行!”莫寒月忙将他拉住,摇头道,“你身上有伤,这里下去岂有生理?更何况,后边马车虽远,却是直直一条山路,没有遮挡,必然被人瞧见!”
被人瞧见,就算是无法追捕,可只要禁军一顿乱箭,他就是跃下去不死,也会被乱箭射成刺猬。
孟少涵听到“被人瞧见”四字,也顿时默然。
走到这一步,自己生死事小,如果连累到莫寒月,他又如何能够安心?
莫寒月也心中暗急,低声道,“一会儿若有人来,委屈你……委屈你钻……钻我裙子下……”虽说什么闺誉名声早不放在眼里,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家,如今要一个少年男子藏在自己裙子里,说来还是碍口。
孟少涵一听,一张俊脸也是涨的通红,默然半晌,轻轻点头。
堂堂男儿,钻入女子裙下,若在平日,这自然是他的奇耻大辱。可是此时,性命攸关,她都不顾名节,他又何必在意这些许小节?
夏儿听的瞪大眼,结结巴巴道,“小……小姐,这……这怎么能行?”
莫寒月向她一望,轻声道,“事急从权,顾不了这许多了!”
正在这时,只听车后小静安王的声音扬声问道,“前边是十一小姐的车子吗?不知为何停下?”
莫寒月大喜,一把掀起车帘,叫道,“王爷,前边落下几块大石,将马车阻住道路。”
此时谢霖已经策马奔到车后,见两端都难通行,不禁皱眉,扬声道,“前边车夫为何不下车,将石块搬开?”
车夫听到,忙道,“回王爷,山路太陡,若是小人下车,无人控马,马车有个闪失,小人可是百死莫赎。”
这倒也说的实话!
谢霖点头,扬声道,“车夫管好马车,本王去瞧瞧!”跟着跃身而起,在车后辕轻轻一踏,飞身跃上车顶,两下轻点,已从车顶跃过,落在车前。
夏儿大喜,说道,“想不到王爷恰好赶来!”
哪里是他恰好赶来,分明是他一直在留意!
莫寒月心中暗叹,挑起车帘向前望去,就见谢霖飞起两脚,两块大石已“轰隆隆”几声大响,滚下悬崖。
听着石块一路的翻滚,饶是孟少涵不畏生死,也不禁脸色微变。
刚才,自己若真的跃下去,不用被旁人看到,也断断会摔个粉身碎骨。
谢霖除去大石,向后一望,说道,“快走罢,本王替你们引路!”当先徒步向坡上行去。
王爷替他们引路,十一小姐当真是天大的颜面!
车夫暗暗咋舌,不敢多停,呼喝一声,紧紧跟上。
刚刚穿过两块巨石的天然门户,就见山路一个疾转,与原来的路几成一个死角,莫寒月狠狠咬唇,低声道,“去!”
随着喝令,孟少涵身形骤起,如玉鸟投林,已从车窗疾穿而出。
虽说夏儿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惊的低呼出声,忙扑上车窗望去,只见孟子涵青色的身影一闪,已沿草丛向山涧中滑去。
车夫听到夏儿的低喊,回身问道,“夏儿姑娘,怎么了?”
夏儿一惊,忙道,“不打紧,方才隔着窗子瞧路,帕子没有握紧,掉出去罢了!”